第31章 31
四目相对下，是祁时暝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如往常一般墨黑，只是这一次很平静，平静到他和星杳对视了几秒，一直没有移开眼睛。最后还是星杳败下了阵，转头看向江沅。
“那姐姐你现在的识海是不是已经打开了？”星杳现在已经可以很平常的叫江沅为姐姐。
江沅点了点头，“我前段时间刚打开识海，只不过我也确实感觉到了灵气稀薄，引气入体很不容易。外公家多年来传承的也一直是除妖术，倒是留下了不少咒符。”
“如果能够打开识海，那能得到的东西也是多不胜数。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拿到你的本命法器，每个人的法器皆不同，但都会随着修行不断成长，而且是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识海对于修行之人来说神秘莫测，也鲜少有人能进入那片天地。所以现在大多数的修行之人也是另修他路，不仅仅只是在局限于灵气。像阿沅的外家就是咒符，而我的师门则是剑术和灵物灵兽。”
元熹很耐心的解释着，而后又简单说了说如今大概有哪些修行之路，哪些大家门派，以及妖兽。
星杳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计划着。突然听到祁时暝出声。
“阿姐，我想去四处走走，看看地形，我和星杳一起去。”
嗯？什么玩意？
星杳抬头看向突然站起来提议的祁时暝，他自己想去看看就自己去呗，干嘛要牵扯她？难道她看起来像是很乐意的样子吗？
这个狗男人怎么净会给她找事？
星杳开口就想拒绝，“阿沅姐姐，我”
还没等星杳把话说完，江沅就开了口，“杳杳和阿柯一起去吧，不过不要走太远了，四处看看就好了。”
“可是我”星杳还想再反驳的时候，就已经被祁时暝扯着衣袖开始向外走。看着江沅一脸安然的模样，她突然放弃了挣扎。
走出没有多远，祁时暝就松开了星杳。默默跟在她后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星杳看着他的模样就来气，不过还是不想主动开口。可是想了又想，在外面她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可是在祁时暝面前，她是“契主”，是“世外高人”。凭什么要这么受气？
星杳二话不说，抽出随身携带的鞭子就向祁时暝身上抽去。
他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鞭子，面上看不出任何不适的表情。
星杳用的是蛮力，并不会打破衣服，只是狠狠打在了皮肉上。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什么身份。”星杳皱了下眉头，没有在落下第二鞭子，面上都是漠然。
祁时暝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星杳，“我知道，你是契主，我只是一个你不在意的人。你可以因为一时的善心救下我，也可以随意就抛弃是吗？也是，毕竟我本就不是一个干净的人，我身体里流着的血液在你们看来是多么肮脏。”
星杳有些不解的望向祁时暝，这还是那个奶狗的男二吗？还是那个后期狂拽霸气的反派吗？话这么多，这么碎，这描述不就是在说她是个渣女吗？
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她不渣啊，她心里装的是世界，是星辰大海，她也没说过自己要一心一意，更没说要对祁时暝这个熊孩子啊？
她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那日你见到我的魔气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祁时暝突然向前几步，靠近了星杳，现在的他已经比星杳高了不少，低下头望向星杳的时候，带着几分犹豫，开口的语气也是怯了几分，“所以，你是嫌弃我了吗？”
星杳举起鞭子抵在祁时暝的胸前，阻挡了他在靠近。她不明白祁时暝这突如其来的脆弱是怎么了，难道这些不是应该在他选择修行魔气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果吗？现在是几个意思了又？
可是，她一直以来的打算就是把男配拿捏在手心里，再不济也是要让男配记着她的恩情的，以防止后期男配太不是个东西，威胁到了她的利益。所以她还是要安慰这个玻璃心的，最起码态度不能太恶劣是吗
“你在金家第一次觉醒魔气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不然你以为凭借着你，元熹不会察觉？金家的魂兽会没有一点反应吗？”
“所以你在帮我？你不觉得我恶心是吗？”祁时暝的语气急切了几分，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星杳面上又恢复了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你是我的契子，好也罢，不好也罢，你我之间的因果还没有解开，我不会放下你不管。至于魔气，我本也不是什么正道之人，于我而言不过是另一种修行罢了。”
祁时暝抿唇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面上看起来柔和了不少，舒展的五官透露出了少年的青涩。而在他的世界里，第一次有人站到了他的身边，说，看你最介意的东西对于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那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不和我说话。”
星杳听到这话，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奶猫，炸了起来，“我生你的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难道不是你主动在我们之间筑起了墙，拒绝了我所有的一切吗？我不是顺承你的心意吗？祁时暝，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于我而言，除了一层因果，不过于陌路人。
在你心中，你把你的姐姐当成唯一，没什么我不介意。可你觉得我当初不第一时间去救她，是一种过错，是我在害她。而我对你太过于不在乎，让你的自尊心收到了伤害，所以不是你在生我的气吗？”
祁时暝想要反驳，“不是的，我”
可是话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星杳好像并没有说错什么，他在气，气她不在意江沅的安危，气她那么随意的就可以摒弃自己，气她保护自己的时候那么义无反顾，气她对元熹那么好，气她笑起来的时候只对着元熹
可是他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呢？江沅不是她的阿姐，他只是她的契子，保护自己也是因为她的善良。那元熹呢？她们之间又有什么
“你对元熹动心了？”祁时暝用手握住了星杳手中格挡在他们之间的鞭子。
星杳“呵”的冷笑了一声，“关你屁事。”
她真是不提还好，一提就更生气了。明明是祁时暝先挑起的这场冷战，他凭什么质问自己啊，质问着质问着，还管起她的私事来了？我呸，真不是个东西，搁着给谁双标呢。
看着星杳气哼哼离开的背影，祁时暝低头看向胸前刚刚被鞭子抵住的部位。心里像是涌起了一股久久不能平息的浪潮，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星杳的接触这么敏感，每一次都会回忆很久。
所以，她是对元熹动心了对嘛。她可以一边随意的施舍她的善意和温柔给他，一边也可以把所有的笑容和阳光给元熹。
元熹就那么值得？就连阿姐也是，不止一次的向他夸奖过元熹，不止一次的表达过对元熹的敬仰。
呵，不过也是，鼎鼎大名的元大侠，出身名门大家，修行有成，又有一副好面容。这个样子的男人，能有多少人不动心。就连他，都忍不住自惭形秽啊。
可是祁时暝内心那不甘心的火苗一簇一簇燃起，他不服气，不愿意就真的承认自己应该生活在阴暗之下，也不相信他想得到的每一件东西，都会不属于他。
他不甘心啊。
祁时暝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星杳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自嘲的笑了笑，笑声惊起了刚落在树梢上的雏鸟。
星杳把鞭子收了起来，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偏偏就祁时暝这个小兔崽子最能牵动她的心情呢？明明她只是局外之人啊，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赶紧摆脱血契，然后离男女主远远地，自己一个人去逍遥快活啊。
明明这一切都是早就已经计划好的啊，她不应该入局的，这些最多不过都是纸片人啊。
星杳回来的时候，元熹正在和老伯说着话。江沅转头向她身后看了看，不见祁时暝回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星杳坐下来吧。
“小伙子很有胆魄啊，白芜山可不是随意就能出入的。老汉这已经路上最后一处歇脚的地方啦，再往前可就没人咯。”老伯说起白芜山的时候，一直摇着头。可是到底，他也没有劝着元熹不要前去。
“多谢老人家的提醒，您刚刚说的地形我也记住了，我们此去会多加小心的。”翩翩君子总是会让人赏心悦目。
“老汉刚刚听你们说起的那些事情也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更何况每一个要去白芜山的人拦是拦不住的，老汉只能祝你们一路顺风咯。”
“谢谢老人家。”
江沅看向还在有些气鼓鼓的星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孩子怎么闹别扭了，和没和好。不过我能看得出来阿柯还是很在乎你的，你昏迷以后，他可是一直寸步不离啊。”
“阿沅姐姐”说到底星杳芯子里也是一个20多岁的人了，突然让人摸头杀，还要撒娇，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小孩子的事情还是自己去解决吧。”江沅瞥了一眼正在漫步踱来的祁时暝，便没有在说话了。
他们这一进一出白芜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到镇子落脚的时候，应该也是要到新年了。冬日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也显得少了许多生气。
白芜山之行，注定了不会简单。
既以入局，如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