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这不是行凶的那只白虎。”星杳无视着祁时暝冰冷的视线,懒得和他这种熊孩子计较。
她走上前去,看着那只在断断续续发出□□的白虎,皱着眉头,刚刚的天雷全部都落在了它的身上,可是这只白虎竟然躲都没有躲,仿佛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结局。
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孩子,有一点陷入了沉思。
“祁时暝,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封信吗?”那是无名住持在临走之前交给祁时暝让他带过来的。
星杳不看还好,一看发现祁时暝远远退去一边。自从星杳挡掉了他的那一剑以后,祁时暝就一直冷着脸看着他,不说话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和她抵抗什么。
或许是过了太久发现没人应答,江沅看了一眼祁时暝,还是走到了星杳面前,“星杳你说,不要理阿柯。”
“嗯。”
星杳深呼吸一口气,不想理祁时暝这个狗男人,她把孩子放在那只白虎身边,却突然发现白虎挣扎着往前挪了挪,喘着大粗气,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们之前遇到的白虎体型并没有这么大,就算是可以再次化形,但它的修为不会有这么大的跃进。被雷击中的这只,少说也有百年修为了,我相信元熹大哥应该感觉到了。按理说百年修为它就算躲不开雷阵,也不会一动不动的在那里受着,可是它一动也没动,像是彻底的认命”
星杳蹲下身,伸手挑出一根红绳,“刚刚在打斗中我发现这个小孩脖子上戴着一根红绳,上面挂着青色铃,而且他的状态看起来非常虚弱,生气若有若无。仔细观看他的额心和眼角,会发现还有青黑的痕迹,嘴唇也呈现出了不健康的黑色。”
元熹听着星杳的话,沉吟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犹疑的开口道:“生气若有若无,一般是两种情况濒临死亡,人的寿命将尽,在回光返照的那一刻,生气会若有若无,但是可以让人看起来精力充沛。第二种,就是本该死亡,却被人强行救了回来。”
“我在藏经阁的书籍里看到过一种禁术,以自身生气换取别人的生气。但是这种禁术无异于违反天道规律,代价很大,需要耗费多年的修为,很多灵丹妙药,最后也并不一定能成功。”
江沅惊讶了一下,“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个小孩才是原来行凶的那只白虎,而这只大白虎是在代替它,并且还使用了禁术去救这只小白虎。”
星杳叹了一口气,伸手施法,短时间内用自己的灵力帮助白虎,化了形,是一个女人,虽说不上是风姿绰约,但也是小有姿色了。
星杳暗暗的嘟囔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江沅和元熹都像是没听到的样子,反而祁时暝像是听到了,愣了一下,终于动了动身子,向她这里靠过来。了过来“知道这潜能果不是白来的,也没想到这么费劲啊,又是那么多人命,又是这消耗的灵力,好亏啊。”
“不行就别硬撑了。”祁时暝看着她已经有些惨白的脸色,有些不悦的出声,“就你一天天爱多管闲事。”
星杳理都没理他,看着他靠过来,星杳就主动往旁边挪挪。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旁边离她最近的是元熹,以及祁时暝藏在身后突然攥紧的拳头。
那白虎化了形以后,又因为有着星杳的灵力强撑着一口气,爬向了在一边的孩子。看着他的脸庞,伸出手想去触摸,可是看到已经布满鲜血,不成样子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眼眶里的泪水,一直在滴落。
“你是两百年前的那只找过无名住持的白虎对吗?”
“是。”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突然笑了起来,笑着落下的泪在地上汇聚,“这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到头来终究还是没人能放过我的孩子。”
这方圆百里因为有着乾坤珠的镇压,灵力一直微弱,所以没有什么大的成型精怪,也一直很安宁。两百年前一只被人追杀的苍狼,来到这里躲避仇家,因为这里灵力微弱它恢复的很慢,一直是幼体形态。
来到这里的仇家也在寻找它,它好几次惊险的躲过追杀。最后一次,在它的阴谋设计成功引起那些人的内讧,趁机反杀了仇家。但是它也因为受伤严重,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当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它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却发现很幸运它被人救了。是一只成年白虎救了他,那只白虎似乎也在修炼,只是速度很慢,一直不能化形。白虎以为它是一只受伤的幼崽,便把它带在身边照料有加。
苍狼恢复的很快,他很快就好了起来,能够活蹦乱跳,一直跟在白虎身边。后来,苍狼化形,白虎知道他不是幼崽,还知道他是个修为高深的妖。
“你爱上了他。”星杳不用想,苍狼修为高深,长得肯定也不会太差,对于一直生活在这里的白虎,简直就是天大的吸引。情窦初开的时候遇见,也只有这一种结局。
“是,我爱上了他,疯狂的爱上了他,我原以为我们可以生活的一直很幸福,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可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女人陷入了回忆中,她又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那么卑微,那么无助,那么的用生命爱着他。“他为了修炼,之前已经杀伐无数,才会被人追杀。我曾经劝过他,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曾经我以为我有能力阻止他,可是终究还是我天真了。
他修炼的功法必须要以别人的鲜血浇筑,他开始肆意虐杀这里的精怪,来增长自己的修为,后来又出去滥杀无辜,我拦不住他,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再后来,他因为急于求成,入了魔,开始时而癫狂,时而疯魔,谁也不认识了。
或许是自作孽不可活吧,没有多久他就因为妖力混乱,爆体而亡。我以为这就能结束了,可是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就连生下来的孩子也因为他的缘故,从小就神魂不稳,经脉紊乱,还像他的父亲一眼嗜血如狂。
我没有办法,只能四处求助。后来是无名住持出面帮助了我,他说我的祖上和云崖寺有渊源,这是他曾经答应过的一个承诺,所以他给了我这个铃铛,教我如何保住自己的孩子。”
“不,他告诉过你,这个孩子留不住,他在你的母体内就已经收到了毒害,再加上遗传了狼妖的本性,根本没有办法长大。”星杳打断了她的话,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怎么样,可是她知道,无名不会逆天而为,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活下来的。
“是,是我强迫了他,可是那又如何,这本就是他欠下的承诺,这是应该的,我的孩子凭什么不能好好活着,他还这么小,这么可怜。凭什么老天爷要对我这么不公平,我不服,我偏要和老天斗一斗。”女人整个人悲从中来,呕出了一口血,她疯癫的大笑,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后来的事情,元熹一行人也可以猜到。她的孩子终究还是发了狂,下山伤了人,正因如此激发了体内被压制的狂性,再加上铃铛意外丢失,孩子神魂不稳,危在旦夕。她作为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还是动用了禁术。
只是,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到头来终究是自己因,自己果。她的孩子已经犯下了大错,一切都已经再不可挽回。雷劫她受了,修为也耗尽了,禁术并没有成功,都结束了。
“你把孩子的生气渡换,也是为了替他受这报应。所以雷劫,你也不会躲。”江沅想起之前星杳说的话,现在也是什么都明白了,一时之间,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元熹听着这个故事,面上没有丝毫改变,他收起了剑。“公道自在人心,这命数不是你想替就能替的,他犯下的错误必须由他自己承担。”
“我的孩子没有错,他没有错,你们都走开,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给我滚,滚啊。”女人把孩子紧紧抱住,她如今已经有些不能维持形态,原形时隐时现,她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拖着孩子往洞内爬去。
残破的身体,在地上划出一道道血水。
江沅想要走上前去做点什么,元熹拉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云崖山的雾在渐渐散去,夜幕上闪烁的繁星都露了出来,林中一片鸟鸣兽叫,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个世界,突然嘈杂了起来。
是江沅和元熹掩埋的,在洞口月光照到的位置。
星杳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她几乎有些站不住,最后还是祁时暝背着她回去,在路上的时候,星杳一直安安静静趴在祁时暝背上不说话,在快走出密林的时候,突然悄悄地说了一句,“狼妖其实是她杀的,对吗?”
“嗯。”
爱之深,责之切,动了她孩子的主意,她怎么会留下这个根本不爱她的隐患。狼妖想要压制住毒性的办法,就是转移,把这些痛苦带给另一个人。
“无名要你帮他做什么?”
星杳默了半响缓缓说道:“了结这件事。”那孩子是他当年出手留下的,他又因为一些事情不方便出面,便只能找人帮忙了。
“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