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病一场”
竖日。
王上即将选秀纳妃的消息就传的沸沸扬扬，一时举国震动，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都开始择选家中适龄貌美的女子参选。
当今王上不好女色，子嗣亦是不丰。
若能当选，为其诞下皇嗣，那就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说不准未来袭承皇位，那就成了天大的造化，举族都将实现阶层飞跃！
暴雨天气都掩不住这个喜庆的消息。
不过，这时候的栖凤殿却是一团乱。
桑禾病了。
真病。
“娘娘是患了伤寒之症，服几贴药便能痊愈。不过……娘娘的伤寒全是心病所致，心病还需心药医呀。”太医抚须长叹一声。
如今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王上要选秀纳妃的事？
他这话倒不是调侃，他也没那个胆子，不过瞧皇后娘娘面色苍白，眼圈泛红，就知道是一夜未睡，这才招致凉气入体，患了伤寒之症。
昨晚抱着令太玄睡了个囫囵觉的桑禾伏在床上，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是个尽职尽责的打工人，即便是要病，也不会叫人看出半点端倪，有关自己的戏份当真是半点不含糊，认真踏实，一丝不苟。
桑禾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凤眼微阖。
海棠送太医出去，海腴则眼眶含泪给桑禾掖了掖被角。
小宫女想不明白，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对她们娘娘千娇百宠的王上就变心了，转头就要纳妃，丝毫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她可怜的娘娘呐，心里指不定怎么苦呢。
海腴抹了抹眼泪：“娘娘，您心里要是不舒服，可别憋着。”
桑禾狐疑地看了一眼戏多的小宫女，懒洋洋的挥手让她下去。
海腴微叹，知道她们娘娘此时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然而刚欲退下，就有小太监忽然来报：“太后惦念皇后娘娘的病情，特别送来一盏炖好的金丝血燕。”
萎靡不振的桑禾醒了醒神，太后给她送金丝燕窝？怕不是黄鼠狼给她拜年吧？
果不其然。
海腴端着燕窝进来，桑禾打眼一看，哟，怪舍得的，绝子药！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后宫头头，绝子药这种稀罕东西还要选用同等的金丝血燕来炖，这是怕她不吃？
啧，她就不吃。
“娘娘，太后娘娘真是仁善，燕窝还用泥炉温着，您要不吃点？”海腴欣慰的看了一眼手里端着的燕窝，王上虽无情，总归有太后惦记她们娘娘。
桑禾呵呵一笑。
按理说太后该等到选秀结束后再对她动手的，看样子她突然重病，让老太太觉得她不乐意张罗选秀，新仇旧恨一起算，直接绝了她往后母凭子贵坐稳后位的可能性。
她尚未安排这盏燕窝，一个老嬷嬷就不请自来推门入了殿内。
这嬷嬷也不陌生，正是昨日跟在太后身边的那个，面相比之容嬷嬷还要阴狠数倍。
海腴愣了一下：“苓嬷嬷，您这是？”
她脸色有些古怪，总觉得这苓嬷嬷气势汹汹，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来寻仇的。
苓嬷嬷恭恭敬敬给桑禾福身行礼，不待她开口，就自顾自起身，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后娘娘，太后怜您，特意送来一盏金丝血燕，您趁热喝，奴婢回去也好交差。”
桑禾笑了笑，语气略带嘲弄：“本宫若不喝，你还能灌不成？”
她可不是个好脾性，太后在剧情里起不到推动作用，后续天灾中更是从未出现过，应该也是死在了丰朝王宫里，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给她留颜面？
打工本就艰难，还总有这种以上司自居的蠢货出来加戏。
苓嬷嬷面色微僵，虽说上回在太极殿她就瞧出这皇后娘娘痛失皇太子后心性大变，却也没想到她竟敢接二连三对太后不敬，这可是忤逆的大罪！
不过，太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苓嬷嬷眼神森冷下来，朝着殿外呵道：“来人呀，伺候皇后娘娘用膳！”
太后本也不想撕破脸皮，可谁知她竟如此不识好歹。
一个并不得王上喜爱的女人，不过是好命占了个皇后的位置罢了，秉性张狂，丝毫没有女子的柔顺婉约，断了她的子嗣，看她往后还能如何猖獗！
门外传来脚步声，须臾，七八个身形壮硕的侍女入了内殿。
桑禾嘴角一抽，也难为太后找来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宫女嬷嬷了。
海腴也惊了一下，她这会倒不傻了，知道苓嬷嬷这是来者不善，垂眸看着手里的血燕，一咬牙，手抖了抖，玉碗一歪就要掉到地上。
苓嬷嬷微震，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接住撒了一半的玉碗。
她接稳玉碗，目光森冷地看向海腴，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把海腴给打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床前。
苓嬷嬷怒道：“大胆奴婢，竟敢倒掉太后娘娘赐下的膳食，手怕是不想要了！”
桑禾原本看戏的神情平和下来，狭长的眼尾微扬，带起一抹冷冽之意。
苓嬷嬷丝毫不在乎病恹恹的桑禾，给身后一众粗壮宫女递了个眼风，厉声道：“把这个宫女拖下去，折了她的手！”
海腴捂着脸，一脸惊恐。
宫女们一撸袖子就欲上前，却陡然听到一声冷漠的声音：“我看谁敢动手！”
她们下意识缩了缩手，极目望去，就见原本懒洋洋躺在床上的皇后娘娘掀开薄被坐了起来，她只着一身雪白中衣，未施粉黛，不着钗环，清美绝色的脸颊有些冷冽，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桑禾赤足下床，敛眸看看不断颤抖的海腴，抬手勾起她的下巴。
容貌并不出众的脸上掌印清晰，五道指痕泛着红肿，就这力道，怕是三天都消不下去，可见这苓嬷嬷不是个普通宫女，竟还是个武婢！
桑禾眼眸无波，冷静道：“把眼泪擦掉，下去敷药。”
海腴微诧，看看一旁虎视眈眈的苓嬷嬷，摇头，咬牙道：“奴婢不走！”
苓嬷嬷这时也从桑禾的压迫感中回过神来，眼神惶惑数变，却还是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这宫女对太后有大不敬，怎能草草了事？！”
桑禾凤眼冰冷，回身，一甩手，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了苓嬷嬷脸上。
她声色微凉：“本宫做事，何须一个蠢媪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