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理中客
马万财连连摇头。
“当然不是这样。
我们几家都是县中的大族，我们心中也心怀着滁县的百姓。
这才想为百姓做些事情。”
他身边的几位乡绅，纷纷附和。
“是啊，是这样的。”
沈辰安听到此处，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就这几个乡绅肥头大耳的样子，一点都没办法把他们和心怀百姓联系起来。
马万财继续说道。
“这是天灾，自然得祭天。
只有平息了苍天的怒火，才能让他收回对岭南百姓的责罚。
我们好不容易才请了六婆出山。
她若是出手，岭南天灾便可解决了。
即使稍有纰漏，解决不了岭南的天灾，解决我们滁县之灾，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是吧六婆？”
马万财转头看向那名身着鲜艳的老婆子。
沈辰安暗自腹诽：这是拿老百姓当傻子忽悠呢？
据他所知，除了修巫道至二品雨师境界者，方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其余诸道，纵然是入圣，也绝无法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若是真正的巫道二品雨师境界之人，释放气机，借一部分天地之力，方有机会呼风唤雨。
真有那般能力，也无需什么用童男童女祭天。
“是啊，是啊。”
六婆点了点头，露出两颗缺了的牙齿。
再配合上她如此鲜艳的着装，莫名的让人有些喜感。
“原来你就是六婆啊？
久仰久仰，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六婆啊。”
沈辰安把先前对马万财说的话，又重复的对着六婆说了一遍。
仅仅只是换了称呼。
不过效果仍然直接拉满，没有丝毫的折扣。
六婆笑得愈发的灿烂。
沈辰安愈发感觉熟悉。
他终于想起来了。
这配色，这形象，和前世的小丑有得一拼。
“六婆，不瞒你说，我一直对这通神的手段十分向往，只是没有机会了解。
这祭天是怎么个祭法？”
六婆被沈辰安吹捧两句，有些飘飘然，所以愿意多说两句。
“这祭天，自然是要将贡品献给上天。
上天一高兴，这灾情就缓解了。”
沈辰安仍然装作不解。
“这上天还喜欢吃孩子呢？
所以才需要用童男童女祭祀？
若是祭了天，上天仍旧不高兴，怎么办？”
沈辰安接连三问，直接把六婆问得有点发懵。
倒是一旁的马万财替她辩解。
“不是上天吃孩子，这童男童女和其他供品并无区别。
只有供了这些东西，你才能和上天对话。
你要是不供这些，上天都不会理你的。
再说这六婆神通广大，一定没问题的。”
“是啊，是啊。”
六婆连忙称是。
沈辰安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看来马老爷，也精通这祭天之术了？”
“我……
你……”
马万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沈辰安的话。
刚才沈辰安对他的那两句恭维，此时已经消耗殆尽了。
因为他发现沈辰安恭维六婆的话，和恭维自己的话并无二致。
这小子夸人不走心。
沈辰安扭头看了一眼纪贤，县官大人脸色铁青，随时准备发作。
沈辰安又看了一眼马万财，倒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似乎不管沈辰安和那位县官大人说什么，他都要做这祭天之事。
沈辰安心中有了主意。
他看着纪贤，悠悠开口：“纪大人，我觉得这马老爷和六婆说得十分有道理。
得祭天，得让上天平息对岭南的怒火。”
沈辰安身后的梧桐表情愕然。
( ′▽｀)
典渊的表情藏在面具之下，想来也是如此。
这踏马哪里有道理，世子殿下你给我好好说说。
但是两人并未开口。
自家世子定然不会如此昏聩。
既然他这样说，应该有他的道理。
最好有他的道理。
纪贤被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他明白了，这个少年虽然长得人畜无害的样子，但绝逼是马万财一伙请来的托。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纪贤脸上尽是怒意。
马万财则是哈哈大笑，他就知道，这个小伙子有眼光，说话也有道理。
现在一听，果然如此。
“纪大人，你可别污蔑好人啊。
你先前也听到了，人家三人是初来滁县。
怎么可能是和我一伙的呢？”
他身后的诸位乡绅等人，也是连连点头称是。
沈辰安俨然一副理中客模样。
“我这个人吧，向来是帮理不帮情的。
虽然您是滁县的县官大人。
但是要我说，还是马老爷等人说得有理。
这天，得祭。”
纪贤一挥手，将这三人同其他乡绅一同拿下。
马万财等乡绅倒是不惧。
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局面，所以将府中家仆全都带了出来，有数十之众。
而纪贤带来的衙役，不过只有十几人。
想要强行带走，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在朝廷之中，重臣联合，便能钳制皇权。
在这种地方，乡绅大族联合起来，便能钳制县府。
双方似乎即将大打出手。
“我说纪大人，先不要抓人，倒不如先跟着马老爷和六婆去看看，万一这祭天很是灵验呢？”
纪贤冷哼一声：“哼，灵验？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行骗。”
沈辰安走到了纪贤面前，朝着纪贤使了个眼色。
纪贤完全不理会他，更不明白他是何意。
“走啊，纪大人，去看看。
若是不灵验，到时候再抓人也不迟。
万一灵验了，这灾情不就缓解了吗？”
纪贤只是冷眼看着沈辰安，不发一言。
他转头看向马万财。
“哎，马老爷。
咱们是去哪里祭天啊？”
马万才脸上笑意盈盈：“去城南。”
“走吧，咱们去祭天。
我还没见过祭天呢，跟你们去瞧瞧。”
“冲在你帮我们说公道话的份上，我们就带你去看看。”
马万才回应道。
梧桐轻轻碰了一下沈辰安的后背。
自家世子，不是真要让他们去祭天吧？
典渊也是一脸的费解，毕竟若真是公道，孰是孰非，一眼便知。
沈辰安给他们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他自有安排。
“那咱们走吧？”
沈辰安开口问了一句。
“走，走。”
马万财眼神之中尽是得意。
“我看谁敢！”
纪贤大喝一声。
但是他这一声大喝，解决不了问题。
那些家仆拦在了衙役身前，也不动手，就那样站着。
衙役也是没有办法抓人，动手更是不敢。
马万财和一众乡绅以及六婆等人，则是浩浩荡荡往南郊去了。
“纪大人，你不是想抓人吗？
先去看看灵不灵验。”
沈辰安走出很远，回头对这纪贤说了一句。
纪贤对他气得咬牙切齿，对着衙役们招呼一声。
“去南郊。
今天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害了那两个孩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