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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子落而满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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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公沈烈的话,让神宗大惊失色。

    二十年前他曾亲眼所见,那具佩戴着赤金王冠的焦尸,他也曾经有过些许的质疑。

    “怎么会,孤曾经让墨离望过国之气运,只有孤这一道皇气,若是景元帝黄焘没有被烧死,那么他的气机定然无所遁形。”

    沈烈微微摇头。

    “陛下难道忘了么?

    二十年前,墨离修术道还未到达三品天机师境界。

    而那时景元帝身边那位术士,可是三品天机师的修为,能屏蔽天机。

    所以墨离望气没有结果,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神宗皇帝神色复杂,在仔细思索沈烈所说之言。

    沈烈继续说道:“臣在回京都的路上,反复琢磨,只有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妖书一案,是一个幌子,表面是想要把安儿置于死地,实则是想要把臣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同时,这妖书也是一个引子。

    妖书上引出二十年前的旧事,则是要提醒景国百姓,陛下即位,名不正言不顺。

    那么景国之人便会重新想起二十年前的旧主——景元帝。

    二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短,中间已隔了一代人了。

    新的这一代人,他们不了解景元帝是如何的残暴无度,他们反而了解了陛下得位不正。

    这是蛊惑人心最好的手段,幕后之人只要稍施手段,那么便会笼络一帮追随者。

    既然妖书上敢提陛下得位不正之事,那么背后之人应会自诩正统。

    景元帝黄焘当时并未留下子嗣,宫城之中也只留下了那具戴着皇冠的焦尸。

    当年的那具焦尸,极有可能不是景元帝。

    真正的景元帝,趁着宫城大火,已经逃出宫去了。”

    神宗皇帝面色变得愈发凝重,他觉得沈烈所说,有极大的可能性。

    “没想到当年还留下了这样的祸根。

    若真是如此,不得不说孤的那位侄子真是好手段。”

    “书中云: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景元帝还活在世上,并且真的有所图谋,那么便会牵连国本。

    景国身处五国之间,便如这棋局一般。”

    沈烈说到此处时,指了指棋局。

    “内部乱了,四周便会被困,从而落于下风。

    若是此事处理得不好,与景国接壤的其余几国,定会有所动作。

    到时,对国事可是大不利。

    这便是臣回到京都的原因。

    在臣看来,此时国中事大于疆境事。”

    神宗十分认真的看着棋局之上。

    “此局如何可解?”

    黑白棋局之上,沈烈白棋一方,四方皆困,形势极其不利。”

    沈烈从棋盒中拿起一子,斟酌落下一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一子落而满盘活。”

    沈烈落子,他的棋势便又重新活了过来。

    “你是说,安儿?”

    神宗和沈烈多年交情,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是。

    安儿是臣的独孙,世人皆知他是臣的命脉。

    在陛下面前臣从不讳言。

    安儿也是乱国之因。

    若是有人想打国本的算盘,必会算计到臣头上,毕竟臣为陛下掌景国八十万大军。

    而想要动臣绝非易事,所以定然会拿臣的独孙作文章。

    既生于镇国公府,安儿便避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即使没有这次妖书案,此后也定然会有各种各样的算计,落在安儿身上。

    所以他纨绔一些,只要不会太过分,臣也不会太过苛责。

    他举止纨绔,也会让朝中很多人安心。

    既然这一次有人还想拿捏臣的命脉,便以安儿作引,引出幕后之人吧。”

    沈烈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双目之中战意酣浓。

    沈烈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了,若是还有人想要打他孙子的主意,那么尽管来战好了。

    神宗皇帝手中执子,迟迟不肯落下。

    “此事风险太大了。”

    “臣知其中风险,但即使搭上我这条老命,也不会让安儿有闪失的。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神宗有些不解的看向沈烈。

    “烈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若……若臣哪一日身死了,恳请陛下让安儿出京都去吧,去任何地方当一个浪荡的公子哥儿,一生衣食无忧就好。

    当个纨绔也挺好的,他活在江湖之中就好,庙堂之事不是他所能应付的。”

    听完沈烈的话,神宗大笑起来。

    “烈兄,你这是要安排后事么,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再说了,你是信不过孤,还是信不过孤的那两个儿子。

    有朝一日烈兄去了,想必孤也时日无多了。

    到时候孤便留下一道旨意,无论是孤那两个儿子中的谁即位,都要保镇国公府一世无虞。

    烈兄,孤这里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神宗眼神玩味的看着镇国公沈烈。

    “陛下,何事?”

    沈烈一脸的不解。

    “安儿装了这么多年纨绔,真是辛苦他了。

    不知烈兄准备让安儿装纨绔,装到几时啊?”

    沈烈满脸费解,陛下的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自己那个孙子没有装纨绔啊,他就是真纨绔。

    “陛下,此话怎讲?”

    神宗笑而不语不语,侧身把刘洪招呼了过来。

    “去把那首《石灰吟》拿过来,给镇国公好好看看。”

    “喏。”

    大太监刘洪也是带着一脸的笑意去了。

    那首《石灰吟》,被装裱的极其精美,卷轴和绢丝皆是极其金贵之物。

    “烈兄,好好看看。”

    大太监刘洪缓缓把卷轴打开,双手举在沈烈身前。

    沈烈起身仔细观瞧,不禁诵读出来。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纵使沈烈久经战场血海之中,读完此诗,他仍旧被惊异到失语。

    “难道……这便是那首镇国之诗?”

    天地文钟鸣响四声,此异象景国境内无人不知。

    沈烈当时身处北疆,看到那番异象之时,也是心中震动。

    “正是。”

    神宗笑意更浓。

    “不知是哪位大儒所作,诗以言志,其中气节足以令天下人敬服。”

    此诗借物喻人,托物寄怀,只是读上一遍,便能感悟其中凛然正气。

    而笔法凝练,说明作诗之人,在儒道上有所造诣。

    能作出这等镇国之诗的人,至少也应是大儒境界的人物。

    “作诗之人,便是烈兄口中那个纨绔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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