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倒五角星
这被褥明显是被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
脚臭味、汗臭味、腋臭味、还有性腺味混合在一起，被被褥的针织物吸附固化。
苏克皱皱眉，马上动手拆洗起来 ，然后晾在半人高的隔断上。
刚洗完，就听整个监狱都骚动起来。他走到栅栏前向外望去，原来是晚饭时间到了。
每个囚室栅栏前都摆放着一排餐具。
每层都有三名身着囚服的送餐员。其中一名推车，两名分餐。拿到晚餐的囚犯们骂骂咧咧："该死!又是黑面包和罗宋汤!"
有些闹事儿的开始起哄："改善伙食!改善伙食!"
马上有个高个狱警走出来，拿着一根蓝色的棍子在囚室栅栏上划拉着："安静!你们这群人渣!让我看看是谁喊的谁要求改善伙食我可以给他加餐!"
囚犯们马上安静了下来，显然"加餐"并不好吃!
苏克见餐车马上过来了，也把搪瓷缸子从栅栏缝里伸出去放在栅栏前。
餐车来到跟前，推着餐车的胖囚犯对拿勺的老囚犯道："老海蛇，给咱的新朋友舀点稠的!别看他细皮嫩肉，这可是个狠人!"
看来监狱内消息传得很快，只用了一下午时间，苏克的犯罪信息就已经传遍整个监狱。
另一名刀疤脸囚犯也说道："我就说过，这样的家伙最阴狠!剥皮喝血!我说怎么不给你解开手铐呢!"
拿勺的老海蛇是个70多岁的独眼老头，他冷哼一声："对女人下手的全是软蛋!我海蛇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垃圾!"
说着把一条黑面包扔在地上，拿勺子撇了一勺清水粗鲁的倒进缸子里。
得有一半汤汁溅射在外面。
苏克对于监狱里面还有如此正义感的囚犯十分意外。深深地看了老海蛇一眼，平静地取回自己的晚餐回到坐回小桌前。
面包又干又硬，还有一股馊味。这让苏克回忆起从区议员亨特先生家里逃走的那段流浪儿日子。
每日在垃圾箱里翻找出的剩饭剩菜，也同样是这种味道。
那里面有隔夜的，也有留存的好几日的。
他饿得太狠了，才饥不择食的吃了几块冷馅饼。然后就上吐下泻，差点把命都丢了。
感觉好一点了，就再翻找来食物吃。并且很快归纳出经验，只吃那些没有变质的面食。肉类和蔬菜、水果坚决不碰。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才从范尼特流浪到贝茨镇被父亲收留。
而半缸子罗宋汤更是清汤寡水。苏克低头喝汤的时候，崭新的缸子底可以清晰的倒影出他英俊的脸庞，甚至是他唇角毛绒的细须。
晚饭过后，洗涮干净餐具。苏克就躺着没有被褥的硬床板上思考案情。
他不甘心命运的摆布，却无力改变现状。
一会儿回想起和父亲相处的温馨时光，一会儿想起被亨特两女儿欺负的日子，中间穿插着在福特育婴院的最初三年。
这几天太累太乏，任凭监狱里嘈杂纷乱，在思绪万千里，他也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6点，晨起警铃响过，狱警把灯光打开，囚犯们叠好被褥，开始洗漱。
吃过早饭，囚犯们从囚室出来放风。作为待审人员，苏克并不享受这个待遇。
他扶着栅栏留心观察起囚犯们。
只用了一天，苏克就对整座监狱有了更直观详细的了解。
从囚室出来的人数可以看到，每个囚室内部大小不一，人数多则十几名，少侧五六名，像自己这种单人间并不多。
这里实力为尊，囚犯们有着明显的等级和拉帮结派的行为。
一般身高体大的囚犯处于核心地位，他们在这里被称为狱霸。
在集体囚室中，狱霸享有优先权和重新分配权。比如可以第一个吃饭，并可以多吃多占别人的伙食；可以先洗漱，不用自己整理被褥；挑选好位置的床铺。
甚至可以占有同性伴侣，这对于几年或几十年见不到女性的囚犯来说十分正常。
而这些伴侣大多娇小瘦弱，面容娇好皮肤细腻。
苏克也明白了老兰姆对自己的忠告的含义。
一天内，至少有七八名模样凶狠的囚犯对自己表达了性趣。不时用肮脏下流的言语来羞辱他。
苏克一概视而不见，他知道只要自己表示出一丁点厌恶或愤怒，都会让他们莫名亢奋。带来变本加厉的骚扰。
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作为待审人员，在未被法院宣判前，会收到狱警的特别对待。可以待在囚室里，不用放风，也不用去从事手工活。
但平静只维持了一天。
第三天早饭后，在骚扰他的其中一名粗壮大汉赤精上身隔着两道栅栏和两道走廊向他展示自己的健壮时，苏克两只眼睛突然直了!
"苍狗"是他的绰号!但从他的体格来说，1米9的身高配合200斤的体重，或许叫他棕熊更贴切!
他是监狱中"黑爪"帮的骨干!这个"黑爪"在亨利堡区也控制了最有油水的几个街区，号称范尼特三大帮派之首。
他赤裸着的上半身如同别的帮派成员一样 ，前胸后背全是刺青。
有的是变形的文字，比如左臂和后背上，“好运”“顺利”“苍狗诸事如意”等精巧、清晰的字样。
有的是不明含义的图案，比如右臂刺着一个吊在绞架上的人，手腕是缠绕在一把利剑上的眼镜蛇，蛇牙和信子清晰可见。
他是在帮派火并中干废了对方的两名手下。被判处了7年监禁。
苏克心中的迷雾，在看到他的上身时，突然被一道旋风吹散!
那道曾经在飞离贝茨镇上空时闪现的灵光也突然清晰起来!
他因过于激动而变调的嗓音向苍狗呼唤："苍狗!苍狗!你能走近一点让我看看你嘛？"
苍狗抖动着他的腱子肌，对于苏克的回复既惊讶又激动!
他边笑着向同样对苏克感兴趣的其他几名狱霸炫耀的吹着口哨，边顺着走廊向苏克囚室走来。
同时嘴里还发出刺耳的淫笑："当然可也，我的小宝贝儿!我不光可以让你看，还能让你摸一摸!"
三三两两放风的囚犯们哄堂大笑，也有人咒骂着苏克瞎眼了，还有人冷笑着要看苍狗的笑话，他们可不认为刚来两天的待审嫌疑人会向某个狱霸主动示好。
毕竟他还是个变态杀人犯!
等苍狗走近到苏克囚室栅栏前，苏克两眼放光的盯着苍狗的左胸。指着他问："苍狗!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
苍狗再走近两步，将整个身体贴紧栅栏，伸手抓住苏克的左手放在自己胸前 。说："这是恶魔的标志 ，倒五角星!祂可以给我力量!"
苏克用手指顺着苍狗胸前的到五角星图案一连描绘了三遍!口嘴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到五角星!恶魔的代称!原来这就是密底!"
苍狗在兴奋中没有仔细分辨苏克的词汇。他微眯着眼睛，把苏克的摩挲当成了情人的调情，这让他异常亢奋!
甚至感觉的到蠢蠢欲动的念头敲打在钢铁栅栏上!
口中再次污言秽语起来："我的小宝贝儿，你手指可真细嫩温柔!我上次有这感受还是在五道街珍妮那婊子家里!她可真带劲儿!"
苏克退后一步，两手抓住钢栅栏问苍狗："怎么可以联系狱警怎么可以联系警官"
苍狗嘿嘿笑道："小宝贝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你可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小婊子！连晚上都等不及了？我要让你好好体验一下苍狗的力道!"
苏克继续道："我要见狱警!"
"好的，好的，我帮你喊狱警来开门!"苍狗转身向一边喊道："吉姆尼长官！吉姆尼!"
吉姆尼是这一层今天轮职的狱警之一，收了不少黑爪的贿赂，对监狱里面的黑爪成员相当照顾。
吉姆尼闻声赶来："苍狗!你打扰了我和我宝贝儿女儿的通话，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你的狗牙敲掉!"
苍狗丝毫不惧，揽着吉姆尼的肩膀说："苏克!他要你打开门，我们俩一见钟情!嘿嘿!"
苏克摇摇头，纠正苍狗道："长官!不用开门!我想知道怎么联系康纳利警官!我要联系康纳利警官!"
吉姆尼拿出电棍拦开苍狗，对苏克呵斥道："你最好老实点!我不知道谁是康纳利警官，这里也没有一个叫康纳利的警官!"
苏克解释道："是送我来这里的康纳利警官，亨利堡市警局特侦组的。他还有一个搭档叫莱恩警官。
我要见他们，或者和他们通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十分重要，这可以洗清我的冤屈，我是被冤枉的……"
吉姆尼愤怒的瞪了苍狗一眼，然后对苏克道："我看你是没明白状况，这里可不是电信公司!你想见谁就可以见谁？冤枉，来到伊林岛上的就没有一个不说自己是冤枉的!"
他问苍狗："苍狗!你冤枉嘛"
苍狗现在明白了什么情况，原来苏克喊狱警并不是要开门放他进去，他说："我冤枉啊！我当然冤枉!"
吉姆尼有转身问围观的囚犯们："你们冤枉嘛？"
"我冤枉!"
"我们冤枉!"
"我们也冤枉啊!吉姆尼长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