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坦诚相待
一想到那个时候他被迫跟对方躺在狭窄的棺材里，还被人莫名其妙地在脖子上咬了一口，唐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混蛋，那时候你是不是还偷偷……”
唐仁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骷髅算一笔旧账，可刚一回眸，唐仁的薄唇竟意外地对上骷髅的脸颊。
两人四目对视之间，唐仁感觉浑身好似有一道电流闪过。
他吓得话都没说完，在原地足足愣了三秒后，唐仁仿佛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当即往后退了一大步，迅速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
“我什么？”骷髅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唐仁脸上的每一个面部表情，他勾了勾唇角，眉眼含笑道，“唐仁，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在看到对方耳根子红了一大片后，骷髅玩心大起，嘴角间也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醉人的微笑。
唐仁不敢直视对方炽热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试图挽回自己的颜面:“没……没什么，我现在就是特后悔我那时候怎么不直接把油倒进棺材里，一把火将你灭了。”
也好过那场大雨把火浇灭，雷电又趁机劈开棺木，将这个妖孽放出来祸害人间。
哦不，准确地说，他只祸害唐仁一人。
骷髅一听，不禁咋了咋舌。
随后他双手优雅地环抱于胸前:“普通的物理攻击对我根本无效。你想杀我，显然有些困难。当然，这话也不是绝对的。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想听么？”
唐仁冷不丁地瞥了他一眼，似是在等待骷髅主动解开谜题。
见唐仁的注意力全数被勾起，骷髅不怀好意地朝他走了过来。
直到在离唐仁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来，特意微微弯下腰，伸手拨开唐仁额前的碎发:“你听过‘牡丹花下死’么？说不准你用这个方法，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我消灭。要试试看嘛？”
也不知是骷髅靠得太近的原因，还是被骷髅那极度挑衅的言语所刺激，唐仁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满脸通红。
骷髅见状，又向前贴近三分:“唐仁，你是有贼心没贼胆么？”
“滚啊！”唐仁没好气地冲他怒吼道。
他重重地推开骷髅的肩膀，终于将那混蛋从自己的面前一把推开。
唐仁情绪激动的时候，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本来当下他的身体情况就不太理想，这下好了，老毛病直接上房揭瓦，就差没在唐仁的坟前高喊一句“我要蹦迪，你能拿我怎样”。
他深吸了几口气，贴着门板站了半分钟有余。
好不容易等到情绪缓和了一点，他直接越过骷髅的身线，默不出声地来到衣柜门前。
他从里头挑了一身干净的睡袍和换洗的毛巾，一点点地挪动发麻微颤的双腿进入浴室。
骷髅见他步履艰难，忍不住想要上前帮他一把。
奈何唐仁见他如同躲避瘟神一般，愣是火速迈起步伐进门，关门，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骷髅:“……”
故意躲他是吧？
好，好得很。
反正他现在找到了唐仁，有的是时间可以跟他慢慢耗着。他就不信这家伙还能一辈子都躲在浴室里面不出来。
其实唐仁在里面不到十分钟就清洗完毕，但他又实在不想过早地面对骷髅，硬是生生地在里面又磨蹭了半个小时。
最后因为双脚实在站得酸疼，唐仁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打开浴室的大门。
他出来的时候骷髅正站在窗户边上，上半身倚靠着窗台，侧脸望着窗外。其神情过于专注，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洗好了。”
唐仁一边将脱下来的衣服放进专门的衣篓里，一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想要提醒骷髅该轮到他去浴室洗漱了。
“嗯，我知道了。”骷髅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收回视线，再次将目光对焦在唐仁的身上。
他迈开步子，款款朝唐仁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单手解开风衣的扣子。不时，还用牙齿咬开手腕上缠绕的绷带，试图用力撕扯身上多余的束缚。
唐仁莫名觉得眼下的情况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他是好心叫他去浴室洗澡没错，但是这人干嘛要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啊！
“喂喂喂，你这是在干嘛？别无缘无故在我面前脱光衣服啊！”唐仁顿时急眼了，想要开口阻拦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偏偏骷髅的瞳孔中流露出一正本经的目光：“唐仁，我在准备赴死。”
唐仁一下子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当即他的面上又出现了不自然的红晕。
他气得火冒三丈:“你这人怕是有什么大病吧，满脑子都装的什么啊！”
“你。”骷髅回答得干脆利索。
唐仁顿时语塞。
为了让唐仁听得更加清楚，骷髅不惜又特意强调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他向来喜欢直白的方式，从来不拐弯抹角。
突如其来的直白打得唐仁猝不及防，他活了不过二十五个年头，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露骨的话，而且还是一个长相过分妖冶的男子。
唐仁整个人出现了短暂的宕机，他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是出现了不该有的幻听。
他用力捏了捏耳朵，好像没问题，听力一切正常。
他又挠了挠后脖子，故作镇定地看向他处，假装自己刚才没有听到骷髅的告白，径自走向一旁的床铺。
骷髅趁机勾住他的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嘛？”
“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
唐仁强行甩开骷髅的左手，一溜烟地逃到床铺的边缘。为了躲避骷髅的追问，他甚至直接将厚厚的被子盖过头顶。哪怕现在身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休想叫他起来。
骷髅见状，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思来想去，兴许是他太直接，把人给吓着了。
没关系，他总得给唐仁一点适应的时间。
骷髅收回视线，不急不慢地从衣柜里取了一套宽松的浴袍，转身去了浴室。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唐仁的脑袋已经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此刻他安静地倚着枕头，双眼紧闭，朱唇微微张合，看起来像是睡着的模样。
骷髅不想吵醒唐仁，在熄灭了浴室的灯后，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铺的边缘，挥了挥右手，头顶的那盏吊灯便关闭光源，彻底暗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褥爬上床铺，即便动作再轻，他还是感觉到身旁之人的呼吸节奏出现了不自然的变化。
骷髅不由抿了抿唇:“唐仁，我知道你在装睡。”
不时，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眸睁了开来。
唐仁背对着骷髅，并未正面以对。
他在黑暗中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向对方提出心中的疑惑:“其实你不是受邀来参加恐怖游戏的玩家，对吧。”
其肯定的语气，倒是让骷髅颇为意外。
他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反问:“何以见得？”
“直觉。”
骷髅轻声嗤笑:“直觉这种东西太过玄乎，你倒是说一些让你怀疑的点，好让我看看，我是哪里掩藏得不好，才被你发现了秘密。”
唐仁也没想过他会这么直白地承认。既然如此，他索性开门见山。
“当初你拿出跟我同款的手机加我游戏好友时，其实我就有点开始怀疑。因为我这款手机才刚买来没多久，新机发售的第一天官网就已经售罄，一般人很难抢到才对。当然你要说有黄牛渠道购买，我也不是不信。但在我离开公寓回归现实后，我特意查找了一下我和你的聊天记录，可无论我怎么找，也查询不到跟你有关的任何信息。这足以证明app里是没有你这个玩家的存在。”
“接着说。”骷髅正在耐心听唐仁分析。
“第二个让我奇怪的地方是app的游戏奖励，它分明奖励了我一颗脑袋，可我却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实质性物品。唯一能肉眼看得见、双手摸得到的奖励还是支线任务给我的两个灵异道具。我那时候就在纳闷，这主线奖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直到我看到你突然多出了一张脸，我才后知后觉app给我的游戏奖励可能跑到了你的身上。”
“还有呢？”骷髅语气颇为轻松，任谁都听得出他此时的心情还蛮愉悦。
唐仁停了片刻，接着道:“还有就是刚进入这片森林的时候，我问你我们这是在哪儿？你说是第二轮游戏副本开启，还特意让我查看游戏任务是什么。当时我就在疑惑，如果你真的是被游戏召唤来的玩家，为什么不自己查看app，反而让我来看？恐怕归根结底就是你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闯关者，也没有绑定的游戏app。之前在公寓里发生的一切，极大可能是你使用的障眼法迷惑了我，才让我误以为你也是来参加恐怖游戏的玩家之一。”
随着唐仁的一步步分析，骷髅听得津津有味，嘴角渐渐上扬。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仁皱眉:“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唐仁，你确实很擅长观察，也懂得发掘这些蛛丝马迹。看来是我大意了，才这么快被你发现这些秘密。”
“所以你究竟是谁？”唐仁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我？”骷髅先是狐疑了一声，随即翻过身来，压在唐仁的身上，逼迫他正面直视自己，“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怎么可能记得你是谁！你别是吃错了药，又发什么神经！”
唐仁一想到骷髅的本质是个疯子，他随时都有乱来的可能，当下他的心里就很没底。
他一边抵着对方的肩膀不让他过分靠近，一边努力挣扎着，肆机逃离。
可奈何骷髅镇压的力度实在过大，唐仁只能被困在狭小的天地里，动弹不得。
“你的头发都还湿着呢。”
骷髅眉头微蹙，随后一脸温柔地将右手的五指嵌进唐仁湿漉漉的碎发中。在他的抚摸下，唐仁的头发瞬间变得干燥蓬松。
唐仁不知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心里的防备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加剧了他对骷髅的抵抗。
看着唐仁脸上的抗拒之色，骷髅不免有些失望，他悻悻地从唐仁的身上挪开，躺回至刚才的位置。
不过即便是他离开了唐仁，他仍是侧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侧颜。
这张脸明明近在咫尺，可他怎么也看不够。
唐仁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索性转身背对骷髅:“别看了，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骷髅这回倒是顺从地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两个字:“我叫骨头。”
“你说什么？”唐仁没听清，又在问了一遍。
“我说我叫骨头。希望你下次别再喊我疯子。”
他不喜欢唐仁那样称呼他。
唐仁听后，只是轻轻地“啧”了一声：“哪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我给你改个同音的名字好了。照顾的胡，举手投足的投。你看怎么样？”
“随你。”
没了对方的“虎视眈眈”，唐仁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但他睡得并不安稳，可能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的原因，他又梦到了开年以来一直做的那场噩梦。
梦里，那个关在铁笼里的黑影面目逐渐清晰了起来。他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那苍白如雪的脸庞即便是被遮挡了一半，也难以掩盖底下盛世的容颜。
黑影不停地晃动着身上的锁链，“哐啷哐啷”，锁链划过地板的声音，声声刺耳，听得唐仁甚是心烦意乱。
他不敢太过靠近铁笼，深怕那家伙会毫无征兆地冲破枷锁，朝他袭来。
唐仁就在远处安静地伫立着，没多久，铁笼外来了一批身披铠甲，腰配绒刀的人马。他们打开铁笼，粗鲁地将囚牢里的黑影押了出来。
唐仁不知道这群人是要带黑影去往何处，他一心惦记着铁笼里的那个人，趁着他们没注意到自己的动向，他紧跟大队身后，一路跟着那群人来到一处奇怪的地方。
那个地方安置了很多可怕的道具，诸如鞭子，油锅，烧得滚烫的热铁……不尽其数。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处行刑场，而本次受刑的目标正是被他们推搡而来的黑影。
唐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绑在一根擎天柱上，身上又捆了一圈圈结实的锁链。
男人低垂着脑袋，如瀑布般的长发遮挡了他全部的容颜。
周围站了很多人，他们都站在离擎天柱不到五米的地方，围合成一个半圆。众人沉默不语，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仪式的开始。
等了好一会儿，唐仁才看到自己的身边越过一道黑影，径自朝擎天柱而去。
只见那人从架子上抽出一记鞭子，在囚徒的面前停留了好一阵子。最终，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鞭子，朝面前之人挥舞而去。
“啪——”
鞭子发出的响声震耳欲聋，可想而知受刑之人将会遭受怎样残忍的对待。
唐仁被这道声响吓得立马闭上眼睛，他最不敢直视的就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唐仁捂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在确认没有第二鞭落下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果不其然，那一记鞭子下去，囚徒的身上顿时出现一道显眼的伤口。
他的衣襟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撕裂的地方肉眼可见那道伤口血肉外翻，正汩汩地流着大量的鲜血。
如此折磨下，唐仁也未听见男人的嘴里发出一阵闷响。他不得不佩服起对方的忍耐力。
就在施刑者准备第二记惩罚时，一直垂头丧气的黑影突然缓缓抬起脑袋。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勾勾地落在唐仁的身上。
唐仁看到那张跟顾投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庞，简直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嘴唇几张几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神秘咒语。
唐仁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他犹如被对方蛊惑了一般，无论他怎么抵抗，双腿就是不可控制地朝对方走去。
停下来，快停下来！
唐仁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怕再这么下去，指定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踪影。
他的身影离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施刑者挥下第二记鞭子，在男人的脸上落下一处惊人的鲜红后，唐仁的胸口处莫名传来一阵心悸。
他疼得直接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都在大口地喘着粗气。
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床边站了一抹黑影。手里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而那刀尖的位置，还赫然正对着自己。
在窗外透来的朦胧月色下，唐仁看清了那人的脸庞，这不正是他噩梦中的主角，受鞭刑之苦的黑影？
唐仁面色骇然，不由惊呼道:“你终于还是决定要来杀我了，是么……”
岂料顾投突然对着他竖起食指，贴在唇前，轻声道:“噓，小声点，有东西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