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等价交易
app说他手里的青铜钥匙对应的是04单元的房间，唐仁首先排除1804、804和404这三个门牌号。
第一个房间，林绍东直接开出了本轮游戏的守卫者杀戮羊人，那个房间已经失去了可利用的价值。
第二个房间是唐仁在跟林绍东走散后，他独自摸索过的房间。然而结局很不理想，他的青铜钥匙跟锁孔根本不匹配。
最后一个房间则是他才跟骷髅一起呆了好几个小时的安全屋，里面依旧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在俩人离开那里后，404单元基本作废，不会再开启新的线索。
再加上君临小区的一层是沿街的商铺，并非对外租给市民的单身公寓，所以唐仁也要将整个一层都排除在外。
其次他现在所处的二层是个完全架空的楼层，连个门的影子都没有，所以唐仁现在还能搜索的“__04”单元仍剩十三个。
单从数量上来看，这项搜索任务依旧艰巨。不过好歹比当初唐仁在288个门牌号里寻找唯一对应的门牌号而言，系统的奖励已经替他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唐仁收起标有04两位数字的青铜钥匙，塞进口袋，随后他拿着手机往后小退了几步，开始认真寻找泥土面上的脚印。
现场除了他自己留下的几组印记外，唐仁还在地上看到了另外一组大约43码左右的浅浅脚印。
不难看得出，这是一个男人的脚印，而且印记还很新鲜。这应该就是张友辉的父亲来过的痕迹。
也许他在看到天井中央被螺纹钢刺穿的“儿子”后，便将羊人的尸体给挪走也说不定。
可是他一届上了年纪的老人，仅凭一己之力，真的能挪得动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唐仁不免有些怀疑。
看来在他昏迷的几个小时里，外界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也导致唐仁现在的思绪有点跟不上游戏里的进展。
【骨头：你可是发现了新的线索？】
“嗯。”唐仁看了一眼屏幕里的消息，回眸应道，“挪走羊人尸体的那个人大概率就是张友辉的父亲。我之前向人打听过，当年在建设这片小区时，工程人员在地里挖到了一些怪东西，后来导致工程不能如期进行。姓陈的开发商为了不延误工期，特地找了高人指点，做了一场法事。而这场法事的祭品便是不小心在工地上犯了错的张友辉和一头活的山羊。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栋公寓就是当年两个祭品的埋葬之地，所以这轮游戏的守卫者才会看起来既像人又像羊。想必是在他俩死后，二者的灵魂融合到了一起，才会变成如今这样不伦不类的模样。”
【骨头：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我转头跟其他人泄露这些重要的线索？】
唐仁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笑着看向骷髅，冷嘲道：“你觉得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敢接近你么？”
不怪唐仁敢把话说的这么绝，因为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在众人分配搜索任务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大家的心里其实都在忌惮骷髅的存在。
从外形来看，骷髅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还大面积地缠绕了那么多可疑的白色绷带，任谁瞧见了都不敢轻易靠近，生怕这人会是什么奇怪的硬茬儿。
而唐仁也亲眼见识了他的疯，可谓疯得彻彻底底，疯得出其不意。
在唐仁遇到羊人威胁的时候，本以为他会鹿死在羊人手里，可结果他偏偏遇到了骷髅的救场。
他一届新人玩家身份，其实力刚崭露头角，就已经拥有足以单人匹敌本轮游戏守关者的能力。
要说他是第二个镇守本轮游戏关卡的隐藏守卫者，没人会质疑。
在唐仁调侃完之后，骷髅一动不动地呆着原地，唇齿微微张合，空洞的眼眶中隐隐闪烁着淡淡的红光。
其独特的视角一直落在唐仁的脸上，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尽管憋着。”唐仁见状，忍不住强调道。
骷髅听到对方这般挖苦自己，竟然也没生气。
【骨头：你现在不怕我了？】
唐仁不由苦笑：“怕，我怎么会不怕？你的力量非比寻常，不死又不灭，你想杀我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即便如此，我在你身边待着至少还能活个一时半会。可若是我跟在其他玩家的身旁，有时候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骨头：有人对你下手了？】
唐仁摇了摇头，并没有把心里的猜忌告知对方。
在他看来，当初林绍东手气差到直接开出羊人的时候，随后又将他丢下不管不问，不过是出于人类面临死亡时的本能恐惧。
要是化成他的话，兴许唐仁跑得一样干脆利落。
唐仁走上前拍了拍骷髅的肩膀，一脸无奈道：“你不是人，你不懂人心的复杂。”
在他看来，有时候人心比鬼神还要可怕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
来参加这场恐怖游戏的每个玩家，虽身不在地狱，却胜似活在地狱。
他们的头顶随时悬着一把尖锐的利刃，只要稍微一个不留神，那根约束利刃的绳索便会悄然中断，轻而易举地夺走他们的性命。
而有时候人类为了生存，会做出很多令人无法想象的举动。
唐仁初来乍到，就小小地体验了一把人心叵测。
他不敢再轻易地相信这里的每一个玩家。至于他身旁的这个骷髅，他反而比活人来得干脆利落，是个可以值得利用的家伙。
唐仁趁机转移话题:“走吧，app给了我新的提示，现在我的青铜钥匙末尾出现了两个对应的数字，寻找剩下几间还没去过的04单元是我们接下来的首要任务。”
说罢，他转身朝楼梯间走去，骷髅依旧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俩人刚进入三楼的范围时，迎面而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唐仁顺着血的气味一路寻到电梯口，刚好这时“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紧随其后的，一具浑身布满鲜血的黑影向外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
一时之间，地面上的瓷砖溅到了不少可疑的血迹，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唐仁定睛一看，这人不正是他在九楼有过一面之缘的纪明萱么？
他对这个“暗黑小萝莉”的印象可谓颇为深刻。那女孩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以及一身昂贵的黑色纱裙，光是在人群中瞥见一眼，就令人过目不忘。
唐仁赶紧上前查看她的伤势，此刻纪明萱已经昏迷不醒，不过鼻息间勉强还有一口气撑着，没死罢了。
她的身上有多处肉眼可见的血色划痕，主要集中分布在胳膊和小腿的位置。
其中最为致命的一击当属她左肩上的一记重伤，伤口细窄，长约三公分。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地捅了进去，然后又将利器给无情地抽了出来。
唐仁最见不得这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他一口气将纪明萱拖到过道的角落里，以免她的躯体被梯门夹住，造成二次伤害。
“借我一点你身上的绷带。”
唐仁径自蹲了下来，将手机放在一旁的瓷妆上，同时他掏出包里的湿纸巾，一边为纪明萱清理肩膀上的伤口，一边对身后的骷髅嘱咐道。
【骨头:你想救她？】
“嗯，她的伤势太严重了，再不止血肯定是会死在这里的。而且我是一个很怕遇见麻烦的人，如果我没看见她，那么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可我偏偏看见了她，如若对她置之不理，那我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无异于是间接杀了她。”
【骨头:可我凭什么帮你？】
唐仁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这个消息时，不由抿了抿嘴。
也是，那家伙凭什么要帮他？
他想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来，揪着骷髅胸前的衣襟，放低姿态恳求道:“算我跟你借点绷带总可以了吧？”
唐仁不想当冷漠的旁观者。
骷髅饶有所思地盯着唐仁的眼睛，随后他抬手捏住唐仁的下颚，左右打量。
俩人就这样彼此沉默地对视了许久，唐仁心里也没底气，他根本猜不出骷髅心里究竟是何盘算。
直到他的手机里再次响起一则消息，骷髅这才松开右手，放开唐仁。
【骨头:要救她可以，但你必须欠我一个人情。】
为了自己良心上的心安理得，唐仁也没犹豫，直接对他应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只见骷髅脸上的白色绷带开始层层剥落。没多久，唐仁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张满是森森白骨的骇人面孔。
没有皮，没有肉，甚至没有半点五脏六腑，除了一双黝黑空洞的孔洞，唐仁什么都看不到。
在看清骷髅真面目的那一瞬，唐仁瞬间瞳孔微窒。
他曾经的确在脑中幻想过骷髅的模样，可当真相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面前时，他还是会猝不及防地吓一大跳。
【骨头：我的模样吓到你了，是么？】
唐仁很坦诚地对他点了点头：“一开始是有点，不过看习惯了就还好。谢了，我唐仁欠你一个人情。”
骷髅将剥落的白色绷带交于唐仁手中，唐仁拿着这卷绷带立马来到纪明萱的边上，亲自为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包扎。
半晌，纪明萱悠悠地睁开眼缝。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牵扯她的神经，剧烈的痛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最后的意志。
“嘶——”她疼得直抽了一口凉气。
唐仁见状，赶忙按住纪明萱的肩膀，低声叮嘱道：“当心着点，你的伤口才刚弄好，要是再大出血，我可没地方再给你找绷带包扎治疗。”
纪明萱在听到男人斥责的声音后，意识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尤其是当她看到不远处骷髅那张狰狞的面孔后，纪明萱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的面孔。
唐仁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见过吗？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小心把你的小命勾下去！”
岂料唐仁的这句玩笑话刚脱口而出，纪明萱吓得整个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
唐仁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骷髅，对他道：“要不……你先把帽子披上？”
骷髅按部就班，先是将风衣上连体的帽子盖住头顶，随后他又进到楼道里，就为了回避纪明萱投来的异样目光。
没了恐惧的来源，纪明萱深吸了几口气，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她盯着唐仁的脸庞，一脸诧异道：“你俩……没死？”
唐仁顿时无语凝噎：“难道你在盼着我俩死？”
纪明萱被唐仁的这番反问呛得咳嗽不止：“不是，我没诅咒你们死的意思。只是一般来说，新人都没那么容易在第一关里活下来。而且你和那个恶鬼，哦不，那个黑衣先生，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好几个小时，我们都以为你俩已经死在羊人的手里。”
“抱歉，恐怕让你们失望了。我俩不仅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唐仁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问起了纪明萱身上伤口的来由。
岂料纪明萱的眼中当即闪过一丝慌乱，唐仁很快就捕捉到了她脸上的异样。
然而小姑娘的反应快，一下子又恢复了以往冷漠的常态，只口不提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无奈之下，唐仁只好站起身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地上的纪明萱：“小丫头，我好歹帮你包扎了伤口，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总有权利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吧？”
纪明萱瞥了瞥嘴：“不小心刮伤的。”
唐仁淡然地将双手环抱于胸前：“不老实交代是吧？那看来我只能叫那恶鬼把你拖进十八层地狱，好好用油锅审问你一番。”
唐仁佯装转身就走，纪明萱当即伸手揪住他的裤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唐仁侧眸，静静地望着她，耐心等待下文。
半晌，纪明萱终于开口：“唐仁，我们恐怕都低估了这轮游戏的难度。这不是介于新手入门级别的恐怖游戏，而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虐/杀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