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果糖

    淡蓝的天空已被四处飞扬的尘埃、烟雾所笼罩，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火药气息，炮火连连，到处都是枪支弹药声。

    整个城市沦为一片废墟，残垣断壁，弥漫着黑暗，只有洁白的雪花不断飘落。

    一个大约十四来岁的少年背着不到七岁的妹妹在雪地里奔跑。

    “小采，挺住，再坚持一会儿，可别睡过去，马上就到防空洞了。”

    白色的雾气不断的从少年嘴中呼出，只有两三度的天气，两人的身上衣物单薄，补丁都有好几个。

    “哥哥，我好害怕，好困，已经一天没睡了。”妹妹柔弱无力细声的说着。

    “没事，等我们安全后，哥哥把妈妈留下的那颗水果糖给小采，好不好。”

    “嗯。”

    本应该冻得无力的小手，再次抓紧哥哥的衣肩。

    在洁白的雪地上，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出现，少年不断奔跑着，手用尽全力搂住妹妹的双腿，时不时的来一次干呕，但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此时天空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抬头一望，数架飞机袭来，少年见状，急忙躲在一处墙角。

    墙面破烂得不成样子，可以说，现在一根手指都能推倒这堪比豆腐渣工程还烂的墙壁。

    “这大约是第八波了吧，能坚持这么久，是应该说幸运呢，还是…”

    轰～

    一个炮弹在附近爆炸，接着天空中出现了无数黑点，黑点越来越大，落下的那一刻，无情的带走着一切。

    哥哥抱着捂着耳朵颤抖的妹妹，咬着牙，内心无比的害怕。

    两人再次经历了漫长的三分钟爆炸声。

    “每次轰炸的间隔大约在二十分钟，小采，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吃到好吃的糖咯。”

    妹妹再次爬上哥哥的背上，每走一步，离希望越近，但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哥哥从一个断壁围成的通道里跑出，继续向着沿着街道向防空洞的方向跑去。

    但不料，跑出时就已经被三百米处远高架上的两位士兵盯住。

    两位士兵身穿绿色厚实的大衣，趴在高架上，手中拿着狙击步枪。

    其中一位新兵发现了两人。

    “前辈，西南街道上有两人在奔跑。”

    “是敌人吗？”

    “是平民，两个孩子。”

    “不是我军的，那就击毙了。”

    新兵听后表情瞬间惊呆。

    “前辈，那可是十岁都没有的孩子，这…”

    新兵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发出，新兵直接愣在原地。

    子弹从枪口处喷射而出，在雪中飞快的旋转，最终击中少年的右腿，鲜血瞬间飞溅而出，少年应声倒地，妹妹也被甩飞前方一米多处。

    妹妹回头，只见哥哥抱着伤口声嘶力竭的吼叫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的雪。

    “哥哥！”

    “小采，快走！”

    眼泪从眼角流出，划过冰冷的脸颊，落在血红的地上。

    妹妹试着想拉着受伤的哥哥前进，但此时的力气拿起一根草都是个问题。

    哥哥用他那鲜红的手，掏出那颗水果糖。

    “拿着，答应你的。”

    “不是说好，到达安全的地方再给我吗，你不准反悔，哥哥～”

    “我相信…你能到达的。”

    远处高架上的两人看着这一幕，新兵看着妹妹扶着受伤的哥哥一瘸一拐的走着，热泪盈眶。

    此时前辈的手伸了过来把新兵手中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用着温柔的语气说道：“这里是战场，那是我们的敌人，无论小孩、老人、就连婴儿也得给我毫不犹豫的开枪，战争是残酷的，谁都不想这样。”

    “前辈，但是…”

    “你可以这么想，他活着回去了，十年后，长大了，成为一名军人，到那时候，依旧敌人，谁也说不准，战争或许会在什么时候离去，但现在是战场，就得去战斗，这下你该懂了吧！瞄准，开枪，击毙。”

    新兵听后，枪口对准慢慢悠悠的两人，但一直在犹豫着，颤颤巍巍的。

    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少年胸膛，两人应声倒地。

    “前辈！”

    前辈的枪口还冒着热气。

    “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还能在战场中活下来，以后就回家种地去吧，这职位不适合你。”

    新兵咬着牙齿，心里很是不甘，把前辈的话记在心底，抬起枪支，瞄准…

    “算了吧！还是我来吧！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善良会害了你。”

    前辈紧闭左眼，右眼盯着瞄准镜那头抱着哥哥哭泣的妹妹。

    一声炮响升起，炮弹落在兄妹二人的前方。

    前辈的视线离开瞄准镜，肉眼死死盯着炮弹爆炸所升起的黑烟，紧紧的咬着牙，十分的气愤。

    “该死，第十五次轰炸要开始了，该撤了。”

    新兵也是不耐烦的唠叨道：“一次又一次的轰炸，上级怎么想的，还不如让我们全体一起上呢。”

    “上面自有用意，你我又不是战略大师，听从命令就是了，走了，慢了，可不等你上车。”

    三分钟后，整个城市再次响起了轰炸声，城市更加的破烂，唯一完整的东西恐怕只有那颗被鲜血染红的水果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