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八
温絮和陈青玙以为陈淮煦会和在温絮肚子里一样, 是个安静乖巧的小孩。
但事情没有朝他们预知的方向发展。
若非要用天使和恶魔比喻。
陈淮煦就是恶魔中的顶级魔王。
一岁时能把陈青玙昂贵的颜料倒桶里搅拌，他说是学巫女搅拌糖浆。
两岁开始好奇电脑, 趁着不注意，把陈青玙新画的周边删得干净。
事后问他为什么。
他说要做糖给妈妈吃。
会电脑后能给爸爸分担工作。
听完理由，当场温絮妥协了，抱着他安抚一番。
后来有觉得不太行。
孩子能野，但这也过头了。
夫妻俩曾在深夜望着天花板苦思冥想。
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两人的性子一个不像，倒是自己野蛮生长出来的。
三岁过一半，到了入学年龄。
明天就要正式上课，温絮很不放心。
“你说小淮可以吗？”温絮翻个身看向同样陷入沉思的陈青玙。
他笑笑：“确实担心，但他总要经历的, 不是？”
话是这样没错，温絮就是放不下心来。
戳了错陈青玙：“你明天……多呆会？”
陈青玙抓住她的手, 包裹在大掌里。
“十点钟一到，谁都不能多留。”陈青玙说。
“我今晚已经和他说了蛮多的，希望……他能记住。”温絮老母亲的心都要操碎了。
陈青玙倒觉得无所谓, “他才三岁，对世界充满好奇想要去尝试是正常的。”
温絮蹙眉, “你说，是不是我管他太严了？”
孩子天性是如此, 总不能要求他行为举止像个十八岁的成年人。
其实温絮对陈淮煦是很纵容的一类了。
因为蒋勤对她的教育，造成了童年不可磨灭的阴影。
在对待自己孩子上，她有十足的耐心。
只希望陈淮煦有个好的成长回忆。
“严格？”陈青玙眯着眼, 透出质疑的光。
陈青玙回想, “上周罚站他不到十分钟你就心软的那种严格？”
温絮不答。
陈青玙继续：“昨天因为挑食教训不到两句，他一掉泪你就妥协的严格？”
再不出声怕他要继续数给温絮听。
她咳了咳，嗔问：“你这是在教训我？”
陈青玙失笑：“我可不敢啊。”
温絮扯着他领子, 脸凑近他。
凌厉维持不到三秒，她叹气。
淡淡的气息划过他脸庞，陈青玙鼻翼翕动。
“就……怎么都不忍心啊。”温絮倒在枕头上，好看的五官挤在一起。
产假一结束，她就恢复工作了。
从那时候开始孩子便是陈青玙亲自带在身边。
孩子睡觉他赶稿，孩子闹腾得厉害他就背着继续忙。
没有什么哭闹是一条背带解决不了的。
实在不行还有奶粉加持。
他一个人带孩子，说得心应手都是往小的说了。
她工作忙碌，虽然在家的时间也多，比起陈青玙她陪伴孩子的时间便少之又少。
所以怎么忍心对他苛刻。
“而且孩子更亲你。”温絮目光透着幽怨。
知道亲近是因为陈青玙长时间的陪伴，心底免不了的吃醋。
她眼底蒙了层白雾，有些看不清秋水的模样，满满笼罩着忧愁和懊恼。
陈青玙伸手抚摸她脸颊，心中不免感慨。
她和高中时的模样相差无二，容颜似停留在了那，周身气质倒是转变不少。
“你要真的说这个，我更应该哭喊委屈。”陈青玙好笑说。
温絮不明所以，“为什么？”
陈青玙：“前两天陪他去入园面试，老师很损地问你最崇拜的人是谁。”
“然后呢？”说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关心当天的面试情况。
陈青玙：“别人都说梦想，科学家和警察一类的。他出淤泥而不染，说他最崇拜的是妈妈，因为他妈妈的工作是为了让更多小孩圆梦，才是最厉害的人。”
听完他转述，温絮笑出声。
被儿子一番话捂得心暖暖的。
“要是以后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岂不是梦想破灭？”温絮问。
陈青玙倒不觉得，说：“越长大他越能知道自己妈妈的厉害。”
温絮怅然若失：“是啊……我们家的宝贝确实懂很多。”
虽然陈淮煦很有小魔头的潜质，同时他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有同理心，时常还会说些好话来哄她。
这倒是有几分像陈青玙。
“睡觉了，你确定要聊那小子这么久？”陈青玙问。
温絮突然想到，问他：“会不会觉得话题无聊，貌似有了小淮后我们就是在聊他。”
陈青玙：“这才是生活本身的样子。”
温絮撑着头，做出感兴趣的模样，示意他继续。
陈青玙玩弄着她垂在胸前的柔发，往后梳去，露出她小巧的耳朵。
白皙透着雾粉，可爱得紧。
“只要与你有关的生活，就不会无聊。”
听完他的话，温絮淡淡一笑。
这也是有孩子后陈青玙教会她的一个道理。
生活本来就是柴米油盐，所有的新鲜不是一直持续不跌落的。
真正的爱应该像夏日微风，偶尔会来，来时凉爽。
是一个个凉爽的记忆编织成了爱是持续处于高峰的错觉。
所以不要对生活太苛刻，享受爱会冒泡泡的幸福瞬间便好。
第二天温絮工作心不在焉，得空时就要看两眼手机。
其他人注意到她和平日反常的行为。
同事问她：“小温家里有事了？”
温絮尴尬笑笑：“不是……我家儿子入园第一天，有点担心。”
同事理解笑了笑：“我家那口子，入园那天就快成了幼儿园栏杆外观猴的游客了，趴着不放手。”
温絮也在网上看过类似的视频，她掩嘴轻笑。
若是自己在现场，怕好不到哪里。
临近下班，陈青玙打来电话。
“怎么了？”温絮单手接起，脑子里默数材料的份数。
陈青玙抱歉道：“临时给我排了课，今晚可能不能去接小淮了。”
温絮明了：“我去就好，你好好上课。”
自从陈青玙漫画连载大神的那层身份爆出来后。
美术大学的校长连续好几年和陈青玙碰面便隐晦地暗示他。
希望他能到美术大学任教。
陈青玙全职自由习惯了，不爱老师考核评级那套，一直拒绝。
年初校长来家里拜访又提了一次，晓得他没太重的权力心，友好地提出做个客座讲师便好。
专讲兴趣课，主要是让学生对于漫画行业有更深的了解。
一个学期不到十次课，时间较为自由，陈青玙就答应了。
大学开学第一天就给他排课，可以看出校长有多心急。
温絮加快工作效率，在幼儿园下课前赶到。
因为人较多，采用的是分时间段接孩子。
小班是最早的一批，温絮到时只有几个家长在门口等。
往里望能看到小操场上老师在组织孩子排队。
新生第一天上课，都迫不及待要回家。
几个才看到门外有家长，也不管认不认识，哭声渐起。
温絮好奇地张望，不知道她家小宝贝会不会也哭了。
等了大概十分钟，小一班的同学先出门。
陈淮煦在小五班，温絮紧盯副院长念班号。
“请问是陈淮煦的妈妈吗？”一道温柔的女声从铁门内传来。
温絮回头，认出是小五班的带班老师。
“是的，老师你好。”温絮礼貌回答。
老师对上女子的容貌微微惊讶。
虽然能从孩子的样貌大概能知道父母亲是怎么样。
在见到陈淮煦的父亲时，她还以为是家里年轻的叔叔送孩子上学。
现在见到眼前的女生，说是家里的姐姐也不过分。
长得年轻漂亮，不像资料上登记的三十岁年龄。
“有些事情，麻烦你可以和我走一趟吗？”年轻老师面露难色。
温絮揣揣不安，心想不会第一天就出岔子了？
她紧随年轻老师去办公室。
见到站在门口的陈淮煦。
身高虽是正常三岁孩子的身高，因为书包过大，显得他有点萌。
他正背着手低头看鞋子，鼓起的小脸奶膘明显，几分失落笼罩着他。
“小淮。”温絮出声叫他。
他抬起头慌张地看她一眼，急忙背过身子。
似乎不想在此刻见到她。
他书包上贴着上个月陈青玙给他拍的入园照片。
照片里的他一身酷帅的连体工装，老大不乐意地站在镜头前。
被迫营业的他冷着一张小脸，眉眼七分像陈青玙，棱角和小嘴像足了温絮。
很好的把两人的优点融合，带着些许盛气和骄矜。
“在这等妈妈。”温絮路过他蹲下来摸了摸他脑袋。
他撇开脸不看温絮，傲娇得很。
温絮大概了解情况。
原因是因为陈淮煦上课期间总爱做小动作，节奏跟不上老师，也不爱和别的小朋友玩闹，似乎把自己困在一隅小天地。
“我们是担心他这个情况，是不是有些什么……”四十多岁的班主任说到后面略显为难。
点到为止，话到这个份上，哪个家长都能懂她意思。
空气静默几秒，温絮眨眼速度放缓。
班主任忽然有种错觉。
感觉对面的女子没了方才进门时的柔和。
更多的是一种不怒而威。
“老师是担心身体情况？”温絮淡淡道：“入园体检报告是妇幼体检科盖的章，我们家小淮没有任何不正常。”
做老师多年，和她说话的家长都是和颜悦色的。
第一次碰到像温絮这类有话了当说的家长。
“我们家小淮比平常的孩子爱动、爱玩、爱闹，主要是我和我先生在他小的时候便主张自由成长。我们只会教他明事理、知是非，若是今天因为他打了人或者破坏了东西，老师你叫我我没意见。但若是因为他性格的话，这一点怕我不能接受。”温絮淡定说完自己的想法。
班主任不认同，又不好直接反驳。
她为难说：“淮煦妈妈，你看这事……”
停顿得恰好，就是想让温絮改态度。
“课上小动作和开小差回去我会和他说的，至于交不交朋友这一点我就不会和他再提了。”温絮表明立场。
她油盐不进，班主任想了想，不然明天还是和孩子的父亲说好了，听说孩子的母亲很忙，看样子是不了解情况瞎指挥。
温絮打断了她的念想。
她说：“这也是我和我先生一直以来给他的教育方式，希望老师能理解。”
本质上的错误，肯定要和陈淮煦掰扯清楚。
个性上的发展，两人是绝对不会干涉。
温絮起身，“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带他回家了。”
班主任：“嗯……”
看来这个问题有些棘手啊。
她也压根不对眼前女子的对手。
温絮出门前顿步叹了口气。
走到面壁思过的陈淮煦身旁，换上欢快的语气：“小淮，回家了。”
陈淮煦一直垂着头，率先走在温絮前面。
温絮跟在他身后，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抱着他坐上儿童座椅，温絮偷看他神情。
小脸皱巴巴，精致小少爷的模样不再。
“妈妈来接你不开心？”温絮问。
陈淮煦瞄她一眼，又急急移开目光。
“不是……”他的声音小得如蚊子嗡叫。
“只是……妈妈不该今天来。”陈淮煦小手紧张得无处安放，盯着自己的手掌愣神。
温絮失笑，“是因为今天被叫老师了？”
陈淮煦点头：“对不起妈妈。”
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心头一软。
伸手整理他凌乱的软发，拍了拍他脑袋。
“妈妈又没怪你，干嘛和妈妈说对不起？”
陈淮煦：“今天……每个人都拿了小红花回家，但是老师说我没表现好，没给我。”
“你想要小红花？”
他摇头：“不是。”
温絮：“那你哪里做错了？”
陈淮煦老实把反思的结果告知：“上课不积极，没有好好完成课堂内容。”
“嗯，没错。”温絮捧着儿子小脸，问：“能改吗？”
陈淮煦频频点头，“可以的。”
也不怪陈淮煦，第一天融入集体生活。
有些孩子适应快，有些孩子适应慢。
他不过是慢了一拍，又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妈妈。”他拉了拉温絮的衣角，不情愿说：“以后……我也会和其他小朋友一块玩的。”
温絮捏了他奶膘，小小年纪就做苦大仇深的模样。
有点搞笑。
“不喜欢那样的交友方式就不必去勉强。”温絮对他的交友没有强求。
陈淮煦也不是自闭的小孩，他和陈之越还有焦姣家的孩子关系就很好。
若是连社交都强求，那和压迫有什么区别。
在社交这一点，陈淮煦和她还有陈青玙是一路子的。
不喜欢多余的社交，来去自由不想被拘束。
“以后妈妈也会多去接你的。”
听完她的安慰，陈淮煦仰起头，黑黝黝的双眸像两颗大葡萄。
里面闪动的一丝微光被温絮捕捉到，她会心一笑。
温絮一下又一下的触碰他水嫩的小脸，说：“妈妈也没有很忙，宝贝若是想要妈妈陪你一定要告诉妈妈。”
陈淮煦：“妈妈就会陪我吗？”
温絮：“当然，你可是妈妈最在乎的宝贝。”
她才不要他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撒娇是孩子的权力。
“那……拉钩。”陈淮煦伸出他的小胖手。
温絮小指勾上他的小指头，俯身亲吻他的额头，“宝贝你只要开心就好，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难过，好不好？”
陈淮煦得到妈妈的承诺和亲吻，笑成一朵灿烂的花。
他糯糯答道：“好！”
温絮盯着他奶奶的面庞，不得不说这孩子会长。
十五年后又得蛊惑多少少女的心啊。
回到家，陈青玙正在做晚饭，他跑到厨房里和陈青玙说今天的事情。
温絮给父子俩留空间，坐在客厅等。
有点吃味，儿子不应该是妈妈的小棉袄吗？
陈青玙人格魅力也太大了吧。
而用完晚餐，陈淮煦一直缠着温絮。
陪着念书、洗澡、讲睡前故事。
温絮对他有求必应。
在给他黑灯前，他露在被子外的大眼睛盯着温絮。
“妈妈，你为什么要和爸爸睡，为什么不是和我睡。”
问完，温絮呆住。
他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坚毅说：“你可是我妈妈啊！”
这道题把温絮难住了，她站在原地搜寻答案。
找不出……怎么办！
陈青玙应该是在门口等得不耐烦，推门进来。
霸道地搂过温絮的肩膀，对床上的小个子说：“因为她不是你老婆。”
孩子立马变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她就是你老婆？”
温絮：“……”
陈青玙：“她是我老婆，是你妈妈，这个逻辑有问题？”
陈淮煦脑子转得贼快，“所以是因为她是你老婆，才是我妈妈？”
陈青玙：“嗯，没错。”
温絮都被爷俩绕晕了。
陈淮煦丢下一个炸裂全场的发言：“只要是你老婆的，都能是我妈妈？”
陈青玙手抖了抖，这孩子缺心眼吗？
他还想要几个妈妈？
温絮拍开陈青玙的手，冷冷看了眼陈淮煦。
温絮：“那你就找别的妈妈吧。”
说完这句话留下父子俩，直接走出门。
陈青玙汗颜，走到他跟前。
陈淮煦坐起身挠头不解，“妈妈生气了吗？”
陈青玙：“能不生气？你都想要别的妈妈了。”
陈淮煦紧张：“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想要絮絮妈妈。”
“赶紧睡觉。”陈青玙把儿子塞到被子里。
陈淮煦表情像个小苦瓜，“爸爸，妈妈会不会以后不爱我了。”
今天他才和妈妈拉钩的。
“你先表现良好，再去她面前请罪。”陈青玙哄道。
陈淮煦双眼立马红了，着急说：“我要妈妈。”
温絮推开门，幽幽说：“再哭鼻子就真的不要了。”
被吓得眼泪都会倒放了，陈淮煦抱着软被，哀求说：“妈妈我错了。”
温絮不是真生气，温柔说：“睡吧，明天妈妈送你去幼儿园。”
陈淮煦才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
老实听话地睡好，轻声说：“爸爸妈妈晚安。”
陈青玙亲了亲他小脸，“晚安。”
两人从孩子房间出来。
温絮冷下表情，“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漏风的小棉袄。”
陈青玙：“或许？”
她先一步进房间，把他堵在外面。
温絮：“不漏你的风，你无动于衷是吧？”
陈青玙慵懒出声：“没有的事。”
温絮也不听他一派胡言，“你睡客房。”
本还漫不经心的陈青玙着急抵住要关上的门。
“可不带连坐的啊。”陈青玙辩解：“儿子的锅他自己背，我清清白白。”
温絮懒得听，合上门的力度不减，陈青玙用力推开门，然后趁机钻着门缝进去，拦腰把她抱起。
“你干嘛！”温絮怕掉下去，搂住他肩膀。
他脚随意一踢，门就自动合上。
“我有办法拯救漏风的棉袄。”陈青玙笑得神秘。
温絮心觉不妙，“不听了。”
陈青玙哪能轻松放过她，继续道：“儿子哪能算贴心棉袄，女儿才是。”
温絮就知道。
她蹬着脚反抗，“拒绝，女儿是你的棉袄吧！”
“都一样。”陈青玙把她放到软床上。
温絮卷起被子，他欺压上来不容反抗。
看来今晚肯定逃不过了。
温絮在理智尚存推着他道：“不戴就别进来。”
刚也是开玩笑，陈青玙遵从她的意愿去拿生计用品。
新棉袄的事，改日再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来晚啦~
和各位老爷说说，明天不更，因为满课（我好可怜呜呜呜）
然后番外还有最后一个啦~，后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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