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莺
他的警告让她愣了一下，却又不敢去嗅衣衫。
这明显就是个承认的动作，所以还是自欺欺人的按兵不动。
她没有回答，在他看来就是默认，而在温絮看来是觉得他管太多了。
“你闻错了，刚才人多。”她还是心虚的狡辩了。
车子突然往前加速，一个小冲击，本来靠着后备箱的温絮在惯性作用下往前冲了出去，稳稳地撞在他背上，下意识环住他精瘦的腰身，隔着衣衫布料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令她不知所措。
争执的时候拥抱……不太好吧，她想。
然而还没有结束，他把车子停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起身下了车站在她身边。
完全把打在她身上的光遮挡住，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在她跟前。
他摘掉安全帽，捧起她的脸颊，一个唇舌交缠的吻来得突然，她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反抗都忘了。
她担心被看到怎么办。
他微微松开她，额头抵在她的安全帽沿上，他眼里有几分她读不懂的情绪，泛红的眼角令她无地自容。
“桃子味，是吗？”他淡淡问。
原来这个吻是为了拆穿她的谎言！
温絮撒谎被识破，莫名的委屈卷席而来。
她要反驳，想到口腔里残留的烟味，她推了他一把，愤愤下了车。
“不是！”她赌气说。
说完她大步流星往前走。
陈青玙快步跟上，拉住她心急道歉：“对不起。”
温絮侧着身子对着黑暗不说话。
他试探地靠近她，缓缓伸手抱了她，温絮没有推开。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陈青玙搂着她单薄的肩膀解释。
和她住在一起一年，每次温絮烦得满屋子找烟，多半是遇到烦心事。
是他语气过重了，不该一上来就责问。
“嗯。”温絮忧愁被人看见，她还是要面子掩饰，解释道：“我……就抽了几口，我知道不好，已经扔了。”
“是对今天安排活动的不满？”陈青玙想知道为什么。
温絮：“不是，我很满意……”
想起他和他的朋友，温絮有点难受，他们实属是活在阳光下的向日葵，而她是最受不住热闹、恨不得躲在泥土里蚯蚓。
丑陋、阴暗。
“不早了，回去吧。”陈青玙牵着她往回走，温絮没有拒绝，任由他带着自己。
小小的插曲过去，也算是和解了。
唐池他们在终点等着，夫妻俩珊珊来迟，他调侃道：“你们悄咪咪干嘛去了？害得我们好等。”
陈青玙一直牵着温絮，懒得给他一个眼神，“做什么，不都正常？说出来你也不能去做。”
温絮听完羞了脸，虽然是吵架，但确实是做了点坏事。
例如唇齿交缠的热吻，炙热的拥抱。
通过温絮的反应，大家都能脑补过来。
王梓澹啧啧几声，“老陈，你好不要脸啊！”
有了老婆的陈青玙完全变了样，甚至有点臭屁。
不和他们再啰嗦，大家一同回到酒店，明天的行程是自行安排，回去的时间也自行决定，今晚就算是正式告别。
大家都不兴搞累赘的团体意识，所以才没有干什么都一起，对他们来说，不强制的出行才是放松的游玩。
几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他们主动的要加温絮的微信好友，温絮也积极配合添加。
对方是陈青玙的好友，她也不会怠慢。
回到酒店，温絮洗洗就睡下了，陈青玙依旧忙到深夜才躺下。
温絮夜起还能听到他和编辑在死磕某个情节分镜问题。
上了个厕所回来，他从阳台进门。
温絮给他递杯水，问了一句，“结束了？”
“嗯，聊得有点晚，他干脆和我确认后续的宣传工作。”陈青玙疲惫地取下无框眼镜，一双清透的眸子看着她。
“明天睡懒觉吧。”陈青玙提议。
两人开车来的，几点回家都没问题。
“那……行。”温絮犹豫几秒后问：“你真的不打算去看日出？”
焦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放在心上。
日出这么美的场景，漫画家陈青玙不会放过这个素材才对。
“不了，睡吧。”陈青玙微微一笑，伸手顺了顺她方才睡乱的柔发。
她不好意思地躲开，跑回床上，嘱咐他早点睡，然后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陈青玙笑了笑，睡到她身旁，往她方向靠近，从身后抱紧了她。
她身上的香味永远是他的安定剂。
“絮絮，以后不要抽烟了。”
他的语气比上一次温柔百倍。
“知道了。”
温絮咂舌，她也是很久很久才碰，下不为例还不行嘛……
“不说了，怕你烦我。”
其实他很想问她今天因为什么而烦恼，但是温絮避而不谈的模样让他望而止步。
他连轻轻的试探都不敢，生怕惊扰了女子的自我世界。
“我没有。”温絮转身，两人近距离的面对面，呼吸都喷洒在肌肤上，她脸热了几分。
温絮和他保证：“抽烟不好，我知道的，我也没有烟瘾，下次不犯老毛病了。”
女子乖乖的躺在他怀里，软言求恕。
他承认，很心动。
终是忍不住亲吻了她。
本是不带情欲的浅吻，他却有点尝不够。
吻早就走了火，留在她纯白的脖子和锁骨上，似乎要种出一片伊甸园，摘取禁果，诱她沉沦……
……
第二天，确实睡了一个懒觉，温絮醒来已经十二点了。
她疲惫的躺在床上不想动，身旁同样赤`裸的陈青玙还在睡，呼吸很沉。
这几天累得够呛的。
头发凌乱的睡美男，在晨光里惹人眼，她定定看了几秒，脑子里全是昨晚的记忆。
时而温柔，时而粗暴，落下的每一个吻都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最珍贵的宝物。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欲能麻痹人吧。
所以比起所谓的浪漫，她能在这事上摸到些许实感。
清除脑子里的废料，她起身洗澡订餐，无聊的睡在阳台的软椅上找综艺看。
玻璃门被推开，陈青玙一身洁白的睡袍松松垮垮套身上，腰带也没绑紧，露出一大片肌肤，锁骨上还有她留下的咬痕，十分的晃眼。
她起身替他整理浴袍，陈青玙顺势搂着她，在她耳边蹭了蹭，“早安。”
她无奈纠正：“中午了。”
他顺着她的话问好，“嗯，太太午安。”
温絮靠在他肩膀上，搂着他无声笑了笑。
两人一起吃了早午餐，陈青玙和她报备等会去买个东西，让她在酒店里等就好。
温絮也没精力再逛街，她腿还有点酸，也就不逞强。
而陈青玙这一趟就去了五个小时，温絮都把行李整理好了也不见他给个消息。
心想他是不是又跑到哪个地方忘情作画，正准备拿手机给他打电话。
[陈青玙：还有十分钟到，东西好多，你过来帮个忙。]
[陈青玙：（定位小程序）]
[陈青玙：等你。]
温絮没想太多，拿过房卡赶去他说的目的地。
跟着小程序走，她越走越疑惑，陈青玙不是去城里？怎么到海边了？
还不是人多去的海滩边，他给的位置有点偏。
今天周日，海边的人寥寥无几，渔民都赶着收工回家，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走近海，而大家都往家里赶。
难道陈青玙买了一箱海鲜？
她觉得有可能。
当她的手机地图里的红箭头和绿标彻底重合，她抬头看了眼四周，空无一人。
她的目光被近在眼前的波光粼粼的霞海和橘黄色的余晖吸引住。
最后一抹明媚落下，天被燃了大半，红色揉着橘色，云被照映出一层深红一层浅橘，夹带着金色的光，就连海风都要变成落日的颜色。
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橘子海，温絮情不自禁脱下鞋踩在浪边，一下一下冲击着，她舒服得脚趾头蜷缩起来。
一阵如海浪倾泻奔流的琴声传来，宛转悠扬。
她顺着声音望去，男子就站在十米外，同她一样赤脚踩在浪边，白色宽松的衬衫被风带起了衣角，他正拉着小提琴，轻按着弦，温柔的将一曲拉尽。
她陶醉其中，不止琴音，还有他。
他如一枚干净的月亮，挂在她的天空，轻盈地落了一地的清冽，她的心宛如他拨动的琴弦，跳动在他的每个节拍里。
一曲毕，他放下小提琴，灼灼目光看向她，笑着问：“喜欢吗？”
何止喜欢，身边的人比晚霞更浪漫，更温柔，更让人喜欢。
温絮：“海边的晚霞是我看过最美的晚霞。”
晚霞过于温柔，温柔到理性的人都变得感性了，似乎一如坠落金乌一般，沉沦于身旁的人。
能感受到，此刻她只想溺在他营造的浪漫氛围里。
焦娇说的那些浪漫情节……很不赖嘛。
若是问她浪漫是什么？
温絮此时会答：海边，日落，浪花，小提琴，陈青玙。
她贫瘠的词汇描述不出好听的句子，但她可以说出他们就是浪漫的代名词。
陈青玙缓缓走到她身边：“那就是我见过第二美的晚霞。”
温絮仰望着身边的明月：“为什么是第二？”
陈青玙笑而不语。
因为他最喜欢的是高二一次期中考试后翻墙回来的那个黄昏时分。
空无一人的综合实验楼第三层的那个阳台，一个少女无助的哭泣，他就站在转角，陪她看了一场晚霞盛宴，直至霞光烧黑了天际，他整颗心也被带走了，他想，什么时候他可以上前拥抱这位少女。
一点儿也不想她哭。
陈青玙：“第一……有点想不起来了，所以排了第二。”
第一第二都是她，不过却说不出口，这么好的氛围，他不想唐突了她。
而温絮沉浸在这氛围里，并没有再追问，牵着他踩着海浪迎着最后的霞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