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爱情骗子1
毕业季来了，有人忙着毕业即分手，有人忙着毕业即失业，也有人分手、失业一起忙。这在不相干的人嘴里是无关痛痒的调侃，在临近毕业的学生眼里，那就是吞人的巨兽。佳儿，呃，秋招、春招，哪个都没招上她。
如果班里都没人招进去，那佳儿心里也平衡点。可偏偏有签进去的，那送祝福的场面贼酸爽：工作有着落的人微笑着一站，祝福仪式是伸臂先拥抱过，再握手说恭喜。要不是学过表演，要不是告诫自己控制情绪，佳儿还送祝福，她没送他们一百次摩擦都便宜他们了？佳儿羡慕嫉妒恨死了，好吗？！
缓口气缓口气，日子还是要接着过。佳儿虽不如和颂、苏沐瞻专业实力强悍能毕业就被大院团青睐，那好歹也是认认真真学了四年。没一把刷子，那也有多半把吧？把目标单位放低点儿，去应聘试试再说以后，佳儿还是有那么点底气在。
佳儿相对淡定，便有不太淡定的同学问佳儿这毕业了是打算回家乡还是留在京城发展来给他们的职业规划地作参考。
佳儿直接回答留京城。为什么要留京城？一来为专业，佳儿学的音乐剧，家乡没的舞台让她展示所学；二来这大院团都没看上佳儿，侧面反应她的专业能力还是不太过关。此时回家乡，那在专业方面的上限，肉眼可见。而且半瓶子醋状态回家育人，很可能误人子弟，这并不是佳儿想看到的。三来佳儿亲姐姐名叫美姐的，比佳儿早两年毕业留在了京城。有美姐前头领路，佳儿留京城也就不觉孤单。
佳儿既然是打定主意留京城，那应聘面试就是头等大事了。这时候人情社会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和颂直接对佳儿说‘xx剧场招人呢，你去了直接找陈副总，说陆湛主任介绍你过来的’。
佳儿惊讶看和颂。这叫走后门吗？而陆湛主任，又是哪个？她见都没见过，就要扯着人家的大旗找工作。非亲非故的，人家愿意让她扯大旗吗？佳儿问出自己的疑问。
和颂很轻松说：“没事我问过他了，就是提一嘴名字让你顺利进入备选队伍公平竞选，别因为其他原因刷下去，没什么大不了。”停一下，灵动黑眸转转，她补一句：“当然要是那剧场只听他名字什么都不问就让你隔天上班的话，你是得好好感谢他。不过感谢的事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来安排。”
佳儿点头同意。有人给拐杖引路，总好过她自己蒙头瞎撞。只和颂说的事成才谢人家有点过分吧？转念想想自己囊中羞涩，她也没事前谢人的能力。就连事后谢人，怕也得找姐姐美姐商量怎么个谢法。提前探探那陆湛的消息，她定谢礼也能有个方向。想到这，佳儿问：“那陆主任是什么样人？花白头发很慈祥……”
佳儿刚说完慈祥，和颂笑了，很没有形象的哈哈大笑。笑一阵停下来抹去眼角的泪珠，和颂又重复两句‘花白头发很慈祥’，看着佳儿又是笑，断断续续说：“慈祥…陆湛慈祥…佳儿你怎么想的？”
佳儿平静着脸蛋，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个主任能用得动剧场的副总，这主任就不可能是随随便便一个主任，应该是有些权力的。那有权力，就不可能是年轻人，因为年轻人都在熬资历呢。不熬资历的，可不就是慈祥中老年人？”
佳儿说完又过去一会，和颂才彻底止住笑意。她没给佳儿讲陆湛到底是怎样的来头，再次抹去笑出的眼泪后，她拿了手机出来拨通陆湛电话，按过免提后放到佳儿面前。那话筒里出来的‘和颂’两个字圆润明亮，后边出来的声音亮度下来，气包音之下声音宽厚饱满又温暖，几要包着人沉睡在那声音里。这怎么也不可能是中老年人的声音，当然要是以播音、声乐为生的中老年人，那另说。
和颂再按一次免提，把手机收回去放耳边，声音里带着笑轻快说：“陆湛我告你，我同学以为你是花白头发的慈祥老头！你说叔叔给你取名字取那么老派干什么……”
佳儿，这以后谢人家陆主任的时候，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啊。而在谢那陆主任以前，佳儿需要先拿了做好的简历去那剧场找陈副总。这天佳儿白衬衣黑西裤小矮跟皮鞋精神抖擞出发，公交车上很有精神和和颂约好面试回去下午歇一歇就去晚上的毕业分别宴。
照和颂、佳儿的预想，等待面试用30分钟，面试用15分钟，算上等公交、来回公交车上时间，4个小时总能打住。实际根本不是那样，到那剧场后接待前台小姐先是说陈副总在忙，佳儿过会儿再问得到的回答是陈副总有紧急事出剧场了。
佳儿微皱眉头。放着和颂口里‘陆主任’的人脉不用直接去人力资源部面试，是自己给自己找工作增加难度。可用吧，现在这情况到底是陈副总真的忙得挤不出时间见她，还是陈副总不能明着拒绝陆主任，在用‘事忙’做借口婉拒她呢？佳儿吃不准，拿了手机出来想给和颂打电话问问。
这时从办公室出来个微胖的中年眼镜男人。前台接待小姐叫那中年男人‘主任’，然后指了佳儿告诉那男人说‘陆主任介绍她来找陈副总的’。
中年眼镜男人看看佳儿，伸手要了佳儿简历翻看过，温和说：“陆主任介绍过来的，绝对错不了。只是陈副总不在，没法给你安排，这样你再等等吧。”走开两步他又退一步回来说：“其他来应聘的看见你能直接找陈副总，这影响有点不好。要不你去办公室等？”
这是侧面印证陈副总是真忙，不是在躲着她？佳儿收回手机，疑惑看前台接待小姐。接待小姐回应她：“主任管后勤，你听他安排吧。”
在办公室，那主任先是找了本音乐剧画册给佳儿看，后来问佳儿学没学过速记，写文档时习惯五笔还是拼音。
佳儿，也就微机课摸摸电脑。文档，跟她有关系吗？她学音乐剧的，文档用五笔还是拼音，不重要吧？那主任递过来一本书，佳儿翻开看满满的字。那主任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他把书上文字录入文档。然后佳儿就开始笨拙地在键盘上找字母，嗯，太难了，比唱歌跳舞都难。
那主任一边喝茶水一边说：“这合格的录入，能让你耳边哒哒声不绝，一分钟录不了100个字也得有80个。”
佳儿点头，录入人员是挺厉害的。只她虽不拒绝给那主任帮忙，但陈副总迟迟不来她的正事一直办不了，这让佳儿挺着急的。她问那主任能不能帮她问问陈副总还回不回剧场，得来的结果是‘一会儿就回’‘路上碰上点事，耽搁二十分钟’‘很快就到’。
等陈副总终于回来，时间已是11：12。佳儿松口气，终于能给出自己的简历。嗯，陈副总手都没碰到简历，他手机响了，电话那边约陈副总出去吃饭。然后约定的那个饭店，陈副总说不熟不认识路，怕闯红灯扣分。电话那边声音热情满满，坚持说很好找，他们也可以出来迎陈副总。
电话挂断，陈副总有些疲惫。眼镜主任适时开口说：“这小姑娘在京城待了四年，她绝对认识路。副总，你带着她让她指路。”
佳儿赶紧推辞。她出门可都是坐公交，公交到哪儿她到哪儿。她只认识站牌，哪儿认识路啊？
陈副总疑问看佳儿，问：“你是……”
终于轮到佳儿办正事，她赶紧说：“我叫孟佳儿，音乐学院毕业的，陆湛主任介绍我来咱们剧场面试。这是我简历，请您过目。”说完，佳儿双手递出简历。
陈副总接过简历，翻开看。旁边眼镜主任开口补充：“我觉得这小姑娘挺好的，副总你看安排在哪儿？要现在没合适岗位的话，让她先给我做录入也行。”
陈副总冷淡看那眼镜主任，出口的话不是很客气：“你录入？你录入能有什么事，还需要专门配个人？”转眼看佳儿，语气略放缓，说：“你熟悉四环路上的站名吗？”
四环路站名，这个还算熟悉，佳儿点头。且陈副总怼了眼镜主任，佳儿是有些高兴的，她不介意帮陈副总指路了。她还可以在路上问问陈副总剧场里到底有没有合适她的岗位，不求独唱领唱，给她个合唱位置她也能接受。
至于眼镜主任，佳儿想说怎么这么不靠谱。她给他帮忙打了两页纸，他回报她个调剂坑！她是很想有工作干有钱赚没错，但不代表她不挑工种啊。照眼镜主任的调剂法儿，这剧场要是一直没有她合适岗位，难不成进去以后就一直干录入？
佳儿回学校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在宿舍拿了方便面就泡。刚吃两口何东秀敲门进来，佳儿愣住了。出了解酒药那档子事，她和何东秀还有话说吗？何东秀算计人算计得彻底，她这被算计的也没做到暗室不欺。既是两个人都干出不光彩事，闭口缄言互相当彼此是隐形人，毕业后再不相见不好吗？干嘛多此一举来话别？
佳儿嘴巴迟迟关不上，她嘴里面条就活泼起来，擅自跑出嘴巴轻盈跳回到饭盆里。呃，激起的面汤飞溅到佳儿下巴，佳儿的饱满粉嫩小嘴巴终于关上。回神低头看碗里的泡面，佳儿无力叹息：接着吃吧，她还能嫌弃自己？
何东秀等佳儿把泡面吃完，才开口：“我工作定下来了，我们市里院团。”顿一下，她像大会领导总结陈词似的沉稳说：“我未来的另一半定下来了，也在那院团。佳儿你以后要是经过我们那边，欢迎你去我家做客。”
挺好的安排，这一毕业就有工作有老公，齐活了，省事又省心。佳儿想开口祝贺，张不开嘴。拿筷子搅面汤搅到受不住心烦，她这才轻声问：“你以前的那些激昂、自由随心，因为个毕业就都没了？”
何东秀沉默好一会才回答：“我越追求越得不到，那还追求那些干什么。改像你这样追求稳妥，不好吗？你看他都主动拉你进他屋子。”
佳儿变了脸色，严厉看何东秀，气愤说：“那晚你没去找你朋友？你在外头没走？你疯了你藏起来？你骗我一次又一次很有趣是吗？”
何东秀咬紧牙关，好一会才沙哑开口：“远远看见你进他屋子后，我就走了。”
佳儿火气降下来些，却不想再看何东秀。扭开脸想想，她说：“你总觉得他和我会有什么，可我和他不是情侣不是夫妻又没有谈过恋爱，仅仅一个同学关系，怎么可能做出你想的那些事？！我实话告诉你东秀，我和他没有过那种事，那晚也没有。你以后别整这种事烦我！”
何东秀直直看佳儿，抿抿唇想保持沉默。只三秒钟过去，她还是过不了苏沐瞻更在乎佳儿的坎儿，她选择了开口：“你说苏沐瞻没碰你。反过来呢，你碰没碰他，你有没有主动挨蹭上去？苏沐瞻又不是神仙圣人，你软嫩嫩肉嘟嘟的站他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心动不应和你的撩拨！你说你和他仅仅一个同学关系，孟佳儿你自己信吗？还没做出那些事？孟佳儿在你眼里心里，你的含羞带怯他的搂搂抱抱是不是等同于同学间的日常互动？只要苏沐瞻不做你男朋友不破你那层膜，你就能装冰清玉洁自欺欺人说你对他没非分之想你们没做那事，是吗？”
佳儿脸涨得通红，瞪着何东秀，冷冽说：“我装不装，我有没有非分之想，那是我自己的事，算计不到别人也妨碍不到别人。你呢？要不是你算计，我能大晚上站苏沐瞻跟前去？你整的破事，我去给你收拾烂摊子，我闭嘴不说前因后果，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么你还不愿意？你巴不得我喊出去众人皆知，是吗？”
停一下喘口气，佳儿继续说：“何东秀你想想清楚，本来我和苏沐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和他往一块凑，你到底想干什么？何东秀你想看什么？看我和苏沐瞻把能做的都做了，然后苏沐瞻认清我真面目说我虚伪不要我？何东秀我麻烦你想想清楚，我是个人是你们的同学，我不是你送给苏沐瞻的鉴渣道具。我有选择喜欢谁不喜欢谁的权利，你没资格强按着我朝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方向表达喜欢！”
何东秀抿紧唇，不再开口。佳儿脸颊上的红下去一些，但气愤难消，凤眼里横亘着不甘。可要佳儿再接着质问何东秀泄愤，嗯，一来她肚里没词了，二来何东秀都软下去了，佳儿也没了追着何东秀打压的心气。
算了，就这样吧。分别宴之后，佳儿搬离学校宿舍，何东秀回她市里剧院找她另一半，再聚首不定哪年哪月。那时候她们要是各自有了老公孩子，记不记得年轻时候喜欢的苏沐瞻长什么样还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