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发工资
程榛在县城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她每天八点上班五点下班，从来没有加班儿这回事儿。
而且除了月末总账忙两天，平时真是喝茶看报纸。但程榛也不爱看现在的报纸，就干脆拿了两本数理化来，总得消磨时间啊。
下班儿后，她不是直接回家，就是跟张静宁拿着去副食店买菜。
程榛第一次去买菜，有点震惊到了。人多，围着柜台好几层，挥舞着副食本儿，找售货员。
这样的情况下，售货员的脸色不好，就可以理解了。
程榛庆幸自己种了菜。只是菜还没长大，她俩也得挤着。
等她终于挤进去，买了一把蔫吧的菠菜，三个西红柿，两根西葫芦。
再挤出来，程榛觉得自己都虚脱了。这怎么不排队呢？程榛觉得奇怪。
她喘口气，说：“你把副食本儿给我，我平时上班也不忙，以后我中间溜出来买菜。”
“你这么干，没事儿吧？”张静宁担心。“有事儿没事儿，试试再说。”大不了被批评一顿。
程榛之后真的上班中途溜出去买菜，买完菜，她再把菜回家，回来接着上班儿。
好在离得近啊。
上班时间，副食店人果然少了很多，虽然不乏跟程榛一样动歪脑筋的人，但不用挤着了，程榛很高兴。
部长看见程榛每天往外溜，也不阻止，还跟大家说：“你们啊，也要长点儿心眼儿。她出去十分钟，什么事儿都办了，也不耽误工作。”
可惜，警察局里大都是男人，寥寥无几的几个女生，还不到需要独自当家买菜的时候。
部长弹琴给牛听。
消息传到程榛耳朵里，她更光明正大了，如果路上遇上李部长，她还会说声“谢谢您。”
然后就拿着菜篮子和副食本儿溜了。
副食本儿是买菜的凭证。
副食店里，是分不同柜台的，最大的是蔬菜柜台，占了得有屋子的一半儿。其他还有调料柜台、水果柜台、卖鱼卖肉的柜台、还有卖糖的。
菜的供应是稳定的，像黄瓜、西红柿、豆角、白菜、萝卜、茄子平时都有，程榛他们的种的菜还没长高，所以她俩每两天去一趟副食店。
副食店有时候也有鱼，但靠运气，有时候排队早，能买到，有时候就排不到。
副食店里面，除了菜和调料，其他几乎都是定量供应，按单人单月计量。
具体是豆腐每人每月供两斤，麻将二两，还时有时无。糖二两，糕点二两。
鸡蛋一月一斤，肉每月八两。大豆油半斤，还有一两香油。
程榛和张静宁两人凑起来，一个月一斤六两肉。
她们每次去买肉都是买上二三两，一个月也能吃上六七次肉。加上鸡蛋的补贴，她们俩也不太缺营养，就是八九分饱，吃撑是不可能的。
好在还有空间，程榛心想。
说实话，这种任何东西都得靠供应的生活，也蛮难受的。程榛想念北山大队的猪圈和大北山。
但是，有利有弊。光媒婆一项，就能让程榛放弃北山大队的所有的好。
而且，虽说肉少，但她们俩有单位啊，公安局食堂也时不时有肉菜供应，还不要肉票，所以她俩每天中午在食堂吃，晚上一起吃。
总之，也不缺油水，但也不会多。
日子慢慢过去，程榛在公安局工作到了七月底，发工资的时候。
七月三十一号，周琴说：“发工资了，我去领了，你去不去？”
“你先去，我把这笔账算完。”
过了五分钟，程榛往外走，出门遇见了管库房的林爱党，他说：“你这是第一个月领工资吧？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激动什么啊？工资还是我统计好交到李部长手里的。”“也是。”
等到地方，李部长正在发工资。
轮到程榛的时候，她进办公室，李部长说：“程榛，你入职不满一个月。你的月工资是三十一块六，但因为没有上整月的班儿，所以是这个月是二十一块。”
李部长把钱给程榛，然后发票。
“工业券，咱们都是按工资发，每二十块钱的工资发一张。你这个月工资刚到二十，就有一张。还有每月一张洗衣粉票、一张肥皂票，二两酒票。”
“你的户口在局里，按户口，你还有十盒的火柴票，一斤煤油票，还有卫生纸票，你拿好，出去的时候喊林爱党进来。”
“好。”
原来这票还有的按单位发，有的按户口发。程榛的户口就在公安局，所以一起发了。
程榛出去喊了林爱党，听到旁边的人议论，男士发了香烟票。这个跟女员工没关系。女员工有卫生纸票，跟男士没关系。
周琴还跟程榛说：“咱们还有布票，过年才发，十七尺五寸，包括线票。还有两斤棉花票，也是过年发。”
嗯。程榛就是觉得工业券有点少。
八月伊始，程榛和张静宁建了合住总账，买副食就不用老算账了。她们拿了个盒子，一人放五块钱进去，用到什么时候再说。
八月五号，她们去买粮食，她们拿着粮本，一人拎着几个大小袋子，去买粮食。细粮是白面大米，粗粮是玉米高粱小米，还有红薯干儿。
又是排队。排了二十分钟，到了程榛。
程榛把粮本儿拿出来，说：“买粮。”
粮店里面蛮大的，后面堆得一袋子一袋子的粮食。粮食前面是木制的大粮斗，正有人在搬粮食往斗里倒。
斗前是粮管员，他们前头是柜台。柜台前面还安着一个个白铁皮的大漏斗。
程榛进了粮店就听到窃窃私语声。
程榛把粮本儿交过去，说：“我上个月的粮食没买，一起买。”
一个女粮管员接过她的粮本儿，她看了一眼，说：“是两个月的。你两个月有十九斤二两细粮，要大米还是面粉？”
大米每斤一毛三分八厘，面粉 一毛七分五厘。
程榛说：“十斤大米，其他的要面粉。”女服务员态度很好，拿一个白铁皮簸箕，去粮食斗里取了粮食出来，放到称上称。
称好了，她说：“你把口袋打开，按在那个铁皮漏斗上别松手。”程榛照做。
女粮管把米倒进漏斗里，米在漏斗里打着转儿，哗啦一下流进袋子里。按照这个程序，他们又称了面。
程榛算了一下粗粮的数量，说：“十六斤小米，其他都要玉米糁子。”女粮管答应：“行。”。
程榛心里算了算， 一个月买粮食三块五毛钱。
这时候，上次那个被程榛骂的男粮管来了，他的看着程榛，说：“我来。”
女同志就有些犹豫。
程榛能管他，不管他是想报复还是怎么着，程榛都不打算搭理他。
她从包里掏出相机，说：“这位女同志，我觉得你工作的特别好，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好啊。”女同志高兴的挤站在柜台前。
程榛说：“你还摆那个倒粮食的姿势啊，但是可别真倒。要不我可得挨饿。”女同志被逗笑了。
程榛趁机给她拍了照片。问：“你常在吗？”“是，差不多每天都在。”
“那等洗好照片，我给你送过来。”程榛说。“不过可能有点儿久，我这卷儿胶卷还没拍完呢。”
她看着那个还挤在这儿的男同志，说：“你也要拍吗？不拍就别影响我买粮食。”
男同志咬着牙撤了。
程榛买好小米和玉米，拎着袋子出来，跟张静宁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