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遇见
后面又路过中和殿保和殿，穿过乾清门，到了乾清宫。
说实话，逛故宫太费脚了。等她逛完再出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逛完整个故宫，程榛感觉好像只有太和殿和殿前广场人多一点，稀稀拉拉十几个人，还有个为游客拍照的摊位。
其他的地方，越逛人越少。东西六宫，有的宫里一个人都没有，逛的程榛都瘆得慌。
她把东西六宫逛完，正好也饿了。出发展览馆，吃饭去了。
七十年代的大街上汽车很少，小汽车更少。跑在路上的大多是公交车，和大片的自行车。
说起来，这个年代的公交车还挺好看的，一般都是圆头圆脑的，有的下红上米，也有下蓝上白的。有一节的公交车，还有两节的公交车，还有大辫子的电车。
票价很便宜，五分钱。
程榛坐车到了展览馆，下车。
要问展览馆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大名鼎鼎“老莫”是也。当然，它现在也不叫莫斯科餐厅了，它叫展览馆餐厅，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程程榛被走过旋转门，进入餐厅，发现这个大厅还挺大的，厅内有几根大柱子。不仅大厅中间有喷泉，四周放着些西方式的雕塑。
厅内屋顶很高，挂着亮堂堂的大吊灯，地上桌子排了许多行。
屋顶高，窗户就很大，覆盖着白纱帘，还播放着俄罗斯音乐。这是一个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明亮又温暖。
程榛因为就自己一个人，找了个靠边儿的地方坐下，点单。红菜汤，罐闷牛肉，最后点了个沙拉，几片烤面包。
对程榛来说，红菜汤只是吃俄餐的仪式感，如果换家别的西餐，她更愿意点奶油蘑菇汤。
菜上了，她慢悠悠的吃着。
慢慢的，人多了起来。旁边坐了好几桌子吊儿郎当的小年轻，穿着军装甚至呢子军大衣。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语言里出现最频繁的词，是“丫的”、“茬架”、“拔份儿”“花了丫的”。偶尔还会互相问问问问：“怎么还不来？”“也不知道什么事儿。”
七十年代的小流氓啊。他们的生活最激情的部分就是打群架，谈恋爱。
谈着谈着，一群人激动起来了，“唉，看，来了。”
这是又要打架？程榛默默想。
不过这也不关程榛的事儿，她依旧在慢条斯理的吃饭。等她吃完，打算出去点个冰激凌，结果，胳膊被人拉住了。
程榛一把把胳膊拉开，才转身看谁拉她。她正准备骂：“流氓。”这才发现是岑瑜归？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烦人。
说起来京市这么大，人海茫茫，结果又遇见他了，这是什么狗屎孽缘。
程榛继续往外走，看来吃不了冰淇淋了。她去把账结了，四块多，不算很贵。
程榛往外走，岑瑜归也拉开椅子往外走。她出大门，岑瑜归又追出来来。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那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忙的连过年都回不来吗？程榛疑惑。
这时候，程榛看到刚才的那一帮子小流氓出来看热闹，她就不想与他纠缠，就说：“旅游。”说完就往前走。
她以为答完问题可以走了，可谁知，又被拽住了。岑瑜归问：“你住哪儿？”
这不正在找呢吗？她打算明天去颐和园，住西直门可比住前门近多了。所以今天早上出门儿的时候，她就把招待所的床位退了，打算在西直门附近重新找一个。
“正在找。”
岑瑜归说：“你跟我走吧。”嗯？跟你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啊？”
“你来了京市，不想去看看我奶奶吗？”想是想的，但交通不便，她打算走之前再去。
岑瑜归看看程榛的表情，说：“我送你去我奶奶那儿。”真的吗？程榛想了想，问：“这么晚了不打扰吗？”“不打扰，我奶奶这会儿还没睡呢。”
程榛想了想，决定跟他去，想来能顺利见到陈奶奶。只要可以达到目的，她决定把孽缘这两个字咽回去。
这么想着，她就上了车，在后面一群小流氓的哄笑声中，车开了出去。
路上，岑瑜归问：“怎么想起来京市了？”“回家，反正路过，就顺便逛一逛。”既然接受了人家的帮助，那有问必答也是应该的。
沉默。车慢慢开出了城，现在已经暮色四合，程榛觉得有点冷。
岑瑜归又问：“都去哪儿玩儿了？”“故宫。”说起来她也才来了一天。“那你还想去哪儿？”
程榛想了想，不知道自己想去的地方现在有没有。于是她说了几个保险的，“颐和园，后海，长城，还想去胡同里逛一逛。”
岑瑜归笑，“嗤，胡同儿有什么好逛的。”
对他们来说可能没有，军队里长起来的小年轻儿，跟胡同里的小年轻儿常常打群架，他自然不想去。
可现在，原汁原味的胡同儿，对程榛有很大吸引力。
不管是有幸还是不幸，她既然不得不走过这个时代，总要记录下什么吧。程榛心想。
车开了有半个小时，程榛看了看表，六点半，才开到一个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大门前。
程榛登记了访客姓名，车继续向里开，又路过一大片楼，才停车。程榛朝外看看，原来这里面还有一片小楼。
小楼很朴素，就是简单的砖砌二层小楼。
岑瑜归说：“到了。”
程榛拎起包，下车，进了小楼，进门就是一个客厅，陈奶奶正在沙发上坐着呢。
程榛跑过去，蒙住陈奶奶的眼睛，说：“陈奶奶，猜猜我是谁？”“行啦，别蒙了，我都看见你了。”
程榛哼了一声，说：“您就不能装一下吗？”陈奶奶呵呵笑，问：“你怎么来了？”
“我回家探亲，路过京市，就停几天。”“嗯，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呀？”“陈奶奶，我要不看你，我就直接换车回东北了。”
“好，那你多呆几天，到处逛逛吧，我孙子也回来了。”“他不忙？”“过来有事儿，唉。”陈奶奶叹气，“倒是刚好趁年后在家呆几天。”
程榛想想过年说忙，没回家的岑瑜归，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她问：“陈奶奶，你能腿脚好了？”“好了，走路一点儿都不费劲儿了。我呀，每天都出去走两圈儿。”
“那可太好了。陈奶奶，您要不要陪我出去玩儿啊？我给您弄个轮椅，累了就坐着，有劲儿再走。”
“不行不行，我可走不动。”“一定能走动，我买了照相机，还可以给你照相呢。”
岑瑜归停好车进来了，说：“我看程榛说的对，奶奶你不是想去颐和园？那明天，明天不行，还得准备一下，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奶奶你总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