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集2

    于是四个人赶大集去了。确实热闹，也算摩肩擦踵了，大姑娘小媳妇尤其多，跟卖货的讨价还价。

    也有跟对象来逛的，被旁边人挤的撞在一起，就红了脸。如果人特别多的路段，男的还会用手护着女人，脸红的要滴下血来。

    路边摆摊的个人比较少，大多是大队的名义，难怪能默许。

    程榛看看，有不少种东西啊，卖农产品的，卖粘豆包的，油条炸糕麻球的。卖包子的，把屉掀开，热气腾腾。

    还有卖冻梨的，卖山楂和糖葫芦的，卖大黄米年糕和糯米年糕的。也有卖鸡鸭，卖猪肉的，卖冻鱼的。卖笤帚扫帚，簸箕笸箩的。

    还有热闹的地方是剃头摊子，在这儿剃头的都是老人。一边烧着热水，剃头匠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着剃刀。旁边的板凳上坐着个老头儿正在剃头。

    女士剪发就不在这儿了，旁边还有个理发馆，里面排着大队，都是年前剪头发的。

    四个人一起买了二十个粘豆包，七分钱一个。女生要掏钱，被王建国阻止了。唐爱红想买冻梨，程榛说：“我买了一斤，要不够再买。”唐爱红想了想，说：“再买一斤。”照旧是王建国掏的钱。

    程榛看到大黄米年糕，问：“买两斤行不？”她总是对这种黏糊糊的食品，如糯米啊，大黄米啊，特别喜欢。

    王建国让人给切了三斤，说：“回去一起吃。”三斤也才一七毛钱。

    他们再逛一逛，“还有卖鸡的。”程榛说。“正好，买一个。过年吃。”王建国说。他问：“多少钱啊这只？”两块五。”“两块行不行？”

    “不行不行，太少。两块三最低了。”“行。”

    他们花了两块多买了一只公鸡。母鸡没人舍得吃，除非年头多了不下蛋了。

    还买了一捆粉条，有四五斤吧，一块钱。

    程榛看到卖莲藕的，要求买一节。

    又看到卖碗的，他们又买了几个大碗。

    后来他们发现，连国营商店都出摊营业了，唐爱红张静宁算计着自己的布票，各买了八到九尺布，打算做衣服。程榛没买。

    走之前王建国又买了一斤糖，买了几瓶稍微好一点的。他说：“明天去拜年用。”

    其他的就没什么想买的了，只有三个女生想买糖葫芦。王建国看着他们频频看向糖葫芦的眼神，买了三只糖葫芦，花了两毛四。

    山楂很酸，一口下去牙要掉了，程榛三人一边走一边吃。

    程榛看看硬邦邦的冻鱼，问王建国：“要买鱼吗？”王建国说：“不用，咱们大队河里有鱼，凿个冰窟窿去捞就行。”那就确实没什么想买的了，四人又逛了逛，正打算走。

    结果一转身，呵，两个熟人，黑市大boss齐聚？岑瑜归先跟他们打招呼：“程榛？你来县里了？来赶大集？”他又对几个知情点了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程榛看见他就想翻白眼，但她看着明显看热闹的张静宁，她决定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她说：“嗯。”

    他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马上。”“我跟你们一起走，你知道的，雪大路滑，车开不了。”程榛没说话。王建国说：“欢迎，我们知道你。不过你回去一个人过年吗？”

    “没时间回家过年了。”岑瑜归叹气。王建国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过年？我们也都不回去。”

    程榛也叹气，王建国啊王建国，你不是也挺聪明的？怎么忽然这么憨厚。

    “可以吗？太好了，我自己不怎么会做饭。”这话听着多少有点莲味儿。而且陈奶奶说了，他会做饭。显然王建国没防备他，就这样三言两语，岑瑜归就跟他们搭伙了。

    等岑瑜归说完，陶秉文也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你们是那批新来的知青吧？我也是北山大队的人，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儿走吗？”“当然，有个照应。”

    程榛看着眼神飘忽的张静宁，毫无异色的唐爱红，合着都知道他的身份啊。

    四人组变成了六人组，岑瑜归照着大家买的东西，一模一样的买了，说：“我总不能白吃吧。”

    他们逛了一会儿，买了几个对联和福字。现在的对联大多是语录和毛的诗词，让程榛说不如不买。

    但王建国坚持：“讨个喜气。”与其说讨个喜气，不如说保持路线正确。然后王建国买了一盘鞭炮。

    走之前，他们买了点儿调料，什么花椒大料十三香，辣椒，炖肉的香叶桂皮小茴香。要求也不高，大致就可以了。

    程榛单独买了两包点心。

    要走了，大家一起去张静宁的宿舍打包了行李，就坐车去了。

    到了东川镇，一行六人陆续下车。王建国背了张静宁的行李，程榛和唐爱红分别拎着买的东西，张静宁空手，开始爬山。

    确实是又下雪了，昨天还清晰的小路，今天被雪淹没了，只有一行脚印，估计还是唐爱红两人下山踩的。

    他们沿着脚印上山。王建国在前开路，陶秉文跟着王建国，随时打算替换王建国上前开路。他们两个后面是唐爱红，之后跟着张静宁，程榛跟着张静宁，岑瑜归断后。

    程榛觉得还好，除了雪比较深之外，不算特别难走，雪把石头都盖住了，踩到光滑石头的概率也低了。即使摔了，也是摔雪里，不疼。

    但张静宁不一样，她的体力还是差，尤其是上班以后，下地养的那点力气都没了。不过十多分钟，就摔了一跤，程榛和唐爱红去扶，扶起来接着走，一路摔了四五个跟头。

    程榛好想有条绳子，把张静宁拴在自己腰上。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了一个半小时才爬上了垭口。垭口后面下山就比较难了，主要是坡度大。

    程榛记得山包都是圆的，也没大石头，说：“能不能坐着往下滑？”“不行。”这是唐爱红“不行。”这是王建国。“不行。”这是岑瑜归。

    程榛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啊。

    那就只能慢慢走了，程榛和唐爱红伸手拽着张静宁，一步一步往下走。结果张静宁脚下一滑，本能就想往后坐，把两人都拖倒了，三个女生倒在厚厚的积雪中，倒是一点儿也不疼。

    程榛被雪淹了，等岑瑜归把她拉出来，她吐掉嘴里的雪，赶紧去拉张静宁。唐静宁又故意把她拉到了。她们仨并排躺在雪上，反而笑了。

    最后这一段，又走了二十分钟，才终于回了家。

    陶秉文先告辞了，岑瑜归说回去收拾一下，四人一起回了知青点。

    程榛屋子里的火早熄了，冷冰冰的。她去主屋灶房拿了两根正在燃烧的木头，把火点上，把水烧了。换了内衣，抖了衣服上的雪。洗过脸，准备炖肉。

    程榛把一只肘子和几根排骨搬进屋里，想找王建国帮忙把排骨砍断，但王建国出去了，她就喊：“郑峰，来帮忙把骨头砍了。”

    郑峰跟着声音出来，拿刀把骨头砍来砍去，他力气到底比王建国小一点儿，经常一刀砍不断，还得补两刀。

    等肉化了冻，程榛把肉泡在水里，泡去血水，开始起锅，打算先把肘子炖了。

    炖肘子可是个麻烦活，猪蹄上容易留下猪毛，又得烧，又得拔，程榛不想这么麻烦，就选了没有猪蹄的一条肘子。

    她把肘子放入冷水锅里焯水，焯水完又洗了一下。再次烧水，下肘子，下葱姜，酱油，盐，然后下调料。没有料酒，就倒了一点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