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秋收2

    收玉米倒不用在地里吃饭了了。所以，每天去地里的时候，程榛都会特意经过打麦场。每个小场都有几个人在忙活，旁边大堆的麦子。

    麦场上很忙碌，不停的碾麦子。牲口拉碾子的，几个男人拉碾子的，好几个女人一队拉着碾子的，每天天蒙蒙亮就开始碾，到天黑才结束。

    碾子这个东西，起步最累，他们脚向后蹬，身子前倾，喊着“一二三”，一起使劲儿，把碾子拉动，之后就会轻松一些。

    旁边有持叉的人，碾子碾过后，他们就把麦子翻一翻。碾几十遍以后，人们等把碾子拉走，就能看见，被碾过的秸秆已经贴成了一张皮。

    持叉的人这时候得把麦秸挑起来，使劲儿抖几抖，然后挑到一边儿去。

    这时地上就只剩下一层麦粒，和细碎的秸秆、麦糠（包裹麦粒的皮）、小石子。人们把这些都扫到一起，还要再晒几天。

    这边烟大土多，每个人头身上上都肉眼可见得一层土。但也能看见秋收的成果，每碾过一轮麦子，都有麦粒被推到一边。

    成年人们这边忙着，但碾过的麦秸成了儿童乐园。他们在上边趴着，打滚儿，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的在上面翻来翻去，蹦跶，甚至睡觉。

    还有的小朋友在麦秸中间捉迷藏，他们钻进麦秸中间，找的人到处扑腾，一会儿摸到了这个人的头，一会儿踩了那个人的手。

    有的小朋友在捉迷藏的时候没被找到，结果人家已经去玩儿别的了，他还藏着，非得等人家来找他。也有藏着藏着睡着了的，晚上父母来找，才睁开迷蒙的眼睛，被抱回家。

    大一些的小朋友，就不去上面玩儿了，他们提着篮子，去地里捡麦穗，捡玉米，捡的都是收的时候丢下的。

    他们可能半天也捡不了一篮子麦秸，捡不了两个玉米棒，但也甘之如饴。

    玉米收了四天，就在程榛觉得收割已经结束，可以歇息两天的时候。她又被指去扬场了，想哭。不过扬场这么多土，还是继续包上吧。

    程榛到了麦场，负责人分了给她一个铁锹。

    扬场是为了分离麦粒和麦糠碎秸秆的，要看天气的，最好是晴天，有点儿风可以，没有风也可以。

    有风就要试风向，乱风不行。扬出去的麦粒儿，里面的碎秸秆儿要被风吹走，落在麦粒旁边，泾渭分明为好

    如果没风，麦秸麦皮就会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落在麦粒后边。

    今日无风，程榛拿着铁锹，站在麦子堆旁边，铲一铁锹麦粒，手臂带着铁锹放个舒服的位置。然后胳膊使劲儿，把铁锹快速翻上去，麦粒离开铁锹，向前上方做抛物线运动去了。

    麦粒划过空气，哗啦啦落在前面，细碎的麦糠和碎麦秸儿因为阻力，飘忽忽的落在麦粒儿后面。

    分开的麦粒被扫在一起，碎麦秸也扫一边去。如果中间有分离不清的麦子和秸秆儿，就铲回来再扬一遍。

    扬场是个力气活。一会儿，程榛的胳膊就酸了，但也不能不干，就只好忍一忍。

    好在麦子不多，程榛自己这一堆，一天就扬完了。

    之后是堆麦秸垛，晒麦子。

    堆麦秸垛的人里面没知青，都是村里的老把式，因为麦秸垛堆不好，会倒。

    他们先堆一个底了，之后下面一两个人往上挑麦秸。

    上边又有年轻人把麦秸铺平。也有孩子上去，他们的工作是踩，使劲儿踩，蹦起来踩，要把麦秸踩的实实的。到最后再堆个圆顶子，一个麦秸垛就形成了。

    堆好的麦秸垛，可以跟房子差不多高。

    麦秸在农村是很有用的，是牲口的一部分口粮，冬天前修房顶也要用到麦秸，麦秸可以编草帘子保温。

    这边堆着麦秸垛，那边在晒粮食，程榛也在。晒麦子有种专用农具，就是在一根杆的顶端钉上一块长方形的木板，用来推麦子。程榛也不知道这叫什么，看它的作用，姑且叫推子。

    程榛用推子把麦粒铺平，在阳光下暴晒，时不时要翻一下，还得赶鸟。晚上她再把麦子推到一起，盖好，省的落了露水，或遇到下雨。

    晒麦子最怕下雨，一但见有乌云升起，人们立刻要把麦子堆起来盖好。除此之外，其他时候就挺闲的。

    程榛晒麦子的旁边不远处，有小山一样高的几堆玉米，很多人围着玉米堆坐，一边聊天，一边很快的剥玉米皮。他们把玉米皮剥开，从根部掰掉，玉米皮扔一边儿，玉米扔另一边儿。

    程榛去看了会儿，就见剥开玉米时不时跑出虫子，肉虫子，长长的一条条，程榛立刻跑了。

    她还在心里暗暗祈祷，不要让我去剥玉米。

    她果然没被分去，麦子暴晒了几天，晒好了，入库了。那边的玉米也剥完了开始晒，等玉米晒得干干的，她又被分去搓玉米粒。搓玉米粒，多形象，用手把玉米粒搓下来。

    但劳动人民还是很有智慧的，不想费手，那就拿两个玉米棒子，互相搓，玉米粒哗啦啦的掉下来，像金豆子一样。

    历经了秋收的程榛看着亲手搓的玉米差点哭了，妈妈我再也不糟蹋粮食了。

    一个秋收，从九月初，忙到了九月中旬，十七天的时间，这还没完。虽然秋收的的步骤特别多，但好多流程是同时进行的，所以，统筹秋收也很厉害的。

    对，这个厉害的人，就是北山大队大队长和三个小队长。

    小麦玉米还在晒着，大队又开始收红薯和土豆了。桃花婶子带着三队的人去了指定的地方，程榛也被调去收红薯。想哭，她还没轻松几天。

    土豆红薯的收割方法一样，先割地上的秧。土豆的好割，一棵一颗的，但红薯的秧就很难搞了，蔓延纠缠在一起的红薯秧，铺成了一面网。

    人们就只能滚着割。他们把一片地的边缘先分割开，一边往旁边滚，一边割漏出来的主根。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红薯秧推出去了。

    等到没有秧苗的干扰，地上才露出了红薯垄与主根。

    开始挖红薯。挖前桃花婶子说：“下锹离主根远一点，省的伤了红薯，伤了要扣功工分儿。”

    是的，还是桃花婶子教他们，她还给他们示范了一下怎么把红薯完整的挖出来。

    主要步骤是下锹，踩，下压，抖。铁锹就是一个杠杠，地面做支点，锹柄是动力臂，所以当这边下压以后，那边红薯就被撬上来了。

    土已经松了，桃花婶子提起红薯的主根，抖一抖土掉下去，完整的一串红薯就出来了。

    理论知识已经get，现在实践开始了。

    程榛下的第一锹，咔嚓一声，挖红薯上了。桃花婶子的眼睛立刻瞄了过来。

    程榛赶紧把铁锹拔出来，往后退了退，看看桃花婶子的眼神，下锹，没声音，程榛眼睛亮了，压铁锹，看看挖出来的是……土？？？红薯呢？

    她又看了看桃花婶子，她在笑？？？嗯？笑什么？我？

    唉，人心不古。

    就这样，试过几次之后，程榛才终于掌握好了距离，但不免还是会挖在红薯上。她觉得，挖红薯可比割麦子累多了。

    挖了一天红薯，程榛早就饱经考验的双手，又起了泡。如果说割麦子腰疼，挖红薯却是全身疼，而且大队的红薯种的格外多。

    他们在前面挖，后面运输队伍又跟来了。

    挖了好几天红薯，等终于挖完，程榛觉得自己都有点儿虚了，好想啃个人参，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