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建设
程榛回到第二知青点——这是他们自己命名的,大家交流了自己的所得。大家所得信息差不多,所以现在是决议时间。大家想了又想,决定还得解决两个个问题才能养:麦麸的价格,自留地。
但他们没急着去找大队长,而是先老老实实的过了几天,这几天,大家按时按点上下工,做饭喂鸡挑水砍柴,被程榛称为“第二知青点试运行阶段”,看看有什么阻碍运行的bug没。
当然结果是,没有,运行的极其顺利,每个人都好好做自己的螺丝钉。但中间发现了一些要用但没有的东西,也慢慢补上了。比如手套,晾衣绳,铁丝什么的,都有了。
在这期间,程榛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利索,土墙要贴报纸,屋顶也得贴,她先把屋里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又调了浆糊,把报纸一张一张的贴上。窗帘一直没挂,不过有棉纸挡着也看不进来,但该挂还得挂,需要两个窗帘。
厨房的门是木头的,但从厨房进屋子是没有门的,所以得挂个门帘。赶紧找了块粗布,按照尺寸剪了门帘和窗帘,用缝纫机缝了一下。找了几根钉子,钉在窗户和门的两边。
又找了两根细麻绳,把两块窗帘穿好,又把绳子挂在钉子上,拉紧。门帘不用穿,只要拿钉子钉好就行。有道是:“破家值万贯”,一点都不错,幸亏把家里的东西都收了,要不现在得去哪儿找钉子绳子。
把屋子收拾好后,程榛发烧了。早上醒过来,感觉手臂软绵绵的,她拿耳温枪测了一下,379,低烧,但浑身无力。
程榛起来,走到主屋,跟正在洗脸的唐爱红说:“爱红姐,帮我请几天假,我发烧了。”唐爱红一听,把脸一擦,说:“你发烧了还过来说,你不会喊一声吗?”
唐爱红把程榛送回屋子,摸摸她的头:“倒不是很烫,你有药吗?”“有。”但不急着吃药,程榛心里想。大概是这些天下地劳动,身体疲劳过度,导致发烧。
张静宁也来了,说:“我去请假,在家陪着你。”被程榛拉住,“别,又不是高烧,我没事,去上你的工,我会吃药的。”“真的?”“真的。”
“那我和唐爱红每隔两个小时,回来看看你。”“不必这么麻烦。”“不行,就得回来看看,要不我也不放心。”“好,谢谢你们。”脑袋被轻轻的拍了一巴掌,唐爱红拍完又揉揉她的脑袋,“说傻话。”程榛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咦,拍疼你了?”“没有,谢谢你们。”“那躺着吧,我们去给你把饭拿过来。”
一碗白面疙瘩汤,程榛抬头看看她俩,张静宁说:“大家都是疙瘩汤,放心吃。”她俩又摸摸程榛的头,就走了。
程榛没有吃药,不到要吃退烧药的地步,她进了空间,摘了两个柠檬,忍着酸吃了,增加维生素。她又吃了些其他水果,烧了一壶水,晾凉一些,咕咚咕咚的喝了。才回到屋子里,卧床睡觉。
大约两个小时后,唐爱红回来了,这时候程榛睡得迷迷糊糊的。唐爱红又摸了摸头,温度也没升高,看了看有温水,才走了。
程榛每天轮回在吃柠檬和灌水中间——谁让她忘了买维c泡腾片呢,四天时间,她就好了。
试运行结束,除了程榛生病,什么事情都没有,于是他们就去找大队长了。大队长正好在大队部,几个人进去,王建国跟大队长说:“大队长,我们什么时候量自留地啊,我们要养猪,没有自留地可养不起。”又问:“大队有麦麸吗?卖我们一点行吗?”
大队长说:“自留地倒是好解决,现在就能量。麦麸大队也没有,本来磨了点面,剩下的麦麸都给大队的猪场用了。只能等今年秋收后分麦子自己去磨。”
大家无奈,也没办法。倒是大队长说:“小猪能很快就有,养猪场的一只大母猪已经快生了。当然抱猪崽子要花钱的,按两毛一斤算,大队养到十斤就可以抱了,到时候会通知你们。”
然后大队长就带着会计还有三队长,去给他们把自留地量了出来。正好在他们的院子背后,一人可以分两分地,五个人加起来正好是一亩。画了线,摆上几个小石头,大队长说:“不能超出这个范围,而且不能种主粮。”
过了会儿,大队长又说,“你们的菜种的晚了,别人家菜都可以吃了,不过从现在到九月,也能种一季。有的你们也不用从种子种,像别人间苗的白菜,要一点回来就能。还有红薯,可以去三队的红薯地里,扯点藤,栽土里就行。其他的就去找点儿种子。”
种什么,这需要再开一次会。
“南瓜,红薯。”程榛第一个表决,“至少要种一半,可以喂猪也可以当粮食。”唐爱红第二个举手,“白菜萝卜,冬储菜必备。”张静宁也说:“我想种点叶子菜,菠菜,鹅鸡菜(叶用莴苣,生菜)。”
郑峰:“豆角茄子西红柿,青椒辣椒。”王建国:“那,再种点瓜果,甜瓜,菜瓜。大概种子不好找,那就找到种找不到算了。”“葱姜蒜。”程榛再次举手。
然后分工,张静宁去找种子和白菜红薯的苗,剩下四个去翻地。等张静宁把种子找好,也去翻地。
从生产队借了两把镐,再拿上自己买的镐和铁锹,去了院子后面的自留地。翻地,说起来,比锄地可累多了。镐长的像个丁字形,底下的竖是长长的手把,上面的一横的一边是尖头,另一边是方块型。
人用镐头时,镐头起落基本是围着腰的半圆运动。镐头举起,腰向后弯,然后腰部用力,加速落下,锋利的那一面插入土里,把土整块翻开。如果土是散的,就重复上一步;如果土是块状的,得用背面的方头把块状土敲散,然后重复上一步。
总之,这就是费手又费腰的一种工具,还可能一镐头刨到自己的脚上。所以不熟悉工具的几个人,都不敢把镐头甩开,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刨。
为什么大家知道这玩意儿危险?因为郑峰差一点点就把脚刨了,离脚只有不到一厘米。把大家吓得够呛。镐头从高处甩下来的那么大力气,真刨脚上,脚大概得断了。幸亏没有。
还有铁锹,铁锹算是农村里最普遍的工具,但是,它不像镐头靠势能和动能做功,所以,只能靠脚。把铁锹尖头放在要挖的地方,用一只脚,使劲儿踩下去,再把土撬起来。累。
唉!程榛叹气。一万次的叹气,想念大机械时代,也想念电子时代。想念电视上看到的联合收割机在田地里如洪流滚过,过去之后就已经颗粒归仓,秸秆还田。然后播种机开过,新一季粮食已经种上。
可无论有多想以前,她现在也只能像蚂蚁搬家一样,把地搬一遍。这翻地,就用了三天。
每天上工,下工回来翻地,翻过后该打垄打垄,该平整平整。然后种种子,栽小苗,浇水。等水浇完,已经五天后了。如果不是晚上去空间能多吃一点,多睡一会儿,程榛早就撑不住了。
又是开会。简称第二知青点第三次会议。下一个议题:养猪。养猪的第一个问题,猪圈。
程榛觉得自己心灰意懒,胸闷气短,整个人充斥着一种虚脱感。自从搬家过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她感觉好累啊。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问题。她不想说话,也就不说话,自顾自发着呆。其他几人也就不叫她,自己讨论。
讨论出来的方法有两个:第一个,用粗木头拦起来,像草原上的牛马栏一样。第二,挖个坑,一边挖高点,一边挖低点,在高的那边给猪仔弄个不装门的屋子,希望它们能自觉的拉粑粑去下面。吃睡在上面。
举手表决,大家采取了第二方案,毕竟第一种还得去林业局搞木头。
会议完毕。程榛回了自己屋子,平躺,把手放到脑袋后垫着,不想动。她觉得自己刚穿越的紧张劲儿过去了,就是太紧张了,不敢抱怨,不敢牢骚,说干活就干活,连生病都想着赶紧好,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
现在,弦松了,她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一股累劲儿涌上来了。
咚咚咚,敲门声。程榛叹了口气,下了炕,开门,唐爱红来了。程榛坐回来,继续躺下,唐爱红也就躺她身边,“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还是病了?”“不是,就是觉得累。”
“那正常,”唐爱红也叹了口气,“前两天,我觉得我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我以前从来不觉得累,从小跟着我爸练这练那,从来没觉得那么累过。”
她又叹口气,“不过这样的情况,我见过好多次。”她停口不语,程榛就了解,这大概涉及到了不该说的。
“你怎么没去当兵?怎么下乡了?”“本来要去的,可是前两个月,特殊情况,我爸被边缘化了。但他怕后面再出别的事,就安排我下乡了,你呢?”
“我啊,毕业了,要下乡,一家子只有我能来,一点也不新鲜,跟大多数人一样。”“大多数,呵呵,一点也不大多数。第一回看见你,你就跟个警惕的松鼠似的,别人可没你这么警惕。往北山大队走的路上,明明走不动了还强撑着。”
是啊,换了个世界,还是这个时候,能不警惕吗,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啊。“唉,那也是没办法,毕竟听到些不好的传闻。”这是真的,上辈子看到过。“也是。不过咱们这个大队还好,只是书记有点小问题,不是好色,别紧张,是有点贪财。”
“书记贪财,真的,我怎么觉得大队长有点贪财呢。”“大队长不是贪财,他是没办法,咱们大队,有两家五保户,有几个没大人的孤儿,牛棚还有两个特殊人物,他都得照顾好了,大队里的公账真的抠不出钱来,所以他是少数欢迎知青的大队长了。”
“知青安置费,除了买大梁、檩和椽子的钱,你应该知道,咱们这儿买木头便宜。其他的,他找点队子里的壮劳力,只要给工分,房子就盖好了,把这笔盖房钱得抠多一半儿出来,工具费更是直接抠了。”
“还有柳木匠那里,别看咱们交的是钱,每周柳木匠都得把钱交上去换成工分,可工分能换多少,木材是大队给的,柳木匠就赚个手工费,比下地公分多一些。所以来五个知青,他能抠出四五百来,这些他就把很多事情都安置了,怎么也能用两年。”
“啊,这样啊。”“是啊,大队长真的算是好队长了,那几个没大人的孩子,他都供着上学去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哈哈,我知道多是因为耳朵好使啊,哈哈,哈。你怎么什么都信,我知道多是因为我在北山大队里走了好几次圈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敲钟上工,敲钟下工,跟个和尚似的,哪儿也不去。”
“就要去了,等养起猪,我就得跟大队里的小姑娘去打猪草了。”“我也得去,多转转好。怎么也得了解这里,才知道有没有危险。走了,吃饭去?”“好。”
晚饭是张静宁做的,照旧是粥,不是野菜粥,是菜粥,红薯,炒了一盘地瓜叶子。说起来,快吃吐了,真的感觉到了红薯烧心胃反酸是什么感觉了。
吃完饭回屋,把窗帘拉好,熄灭煤油灯,程榛进了空间。从上次进来,还没有进来过。她进了书房找了纸,剪成冥币大小。她认真的画上花纹,写上字“xx银行”,写上面额一亿元,十亿元,画了十多张。又找了几件父母常穿的衣服,在空间的一角,挖坑把父母的衣服埋上,堆了个尖尖的坟。
程榛找了几样祭品,苹果、葡萄、芒果、一碟子草莓,拿了两只蜡烛,又拿了一瓶酒。她先把蜡烛在两边点好,然后把自己画的冥币慢慢点燃。
她一边烧一边念叨,“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除了头七,到现在五七了才来看你们。你们好吗,爸妈,我换了个世界你们知不知道……”
念叨了十来分钟,她把酒打开,缓缓的沿着坟前倒下去,又说:“爸,我给你敬酒,不过我没烟,对不起。爸,你的烟瘾也不大,戒了吧,对身体好,你要健健康康的,永远陪着我妈妈。”
程榛又拿出了口袋里的化妆品,“妈,我送你口红,还有面膜,我的妈妈永远是大美女,你以后也要漂漂亮亮的,等着我去找你们,只是你们可能要等很久。”
“爸妈,我这次祭奠过你们,以后就要好好生活了,别担心我,我会常来看你们,我会好好干活。等我再大几岁,我会找个老公,给你们生个漂亮的孙女。我会好好上大学,赚点钱,好好过日子。所以爸妈,别惦念我,就等我就好了,我会去找你们的。”念叨到最后,到底又哭了一场。
回到楼里,程榛先拿了一包苏打饼干,慢慢吃了,中和一下胃酸。
等吃完,她拿起曾经的将军留下的武功,心法试了试,试了三个小时,无所得。只能先把拳法和刀法都按着招式练习十遍,筋疲力竭。
她去洗了个澡,然后做了米饭,热了个炒菜。量很少,肉也不多的那种,她怕自己吃了好多天少油盐的菜后,突然吃大鱼大肉,肚子受不了,所以得谨慎点。吃完。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程榛一反常态主动问起了猪圈的进度,听王建国介绍,坑已经挖完了,需要找人把屋子也盖起来。“要花钱吗?要的话我们平分。”“不要,但得请顿饭,我正愁肉呢。”
“那我去公社一趟吧,这都快七月中旬了,我这个月一天假还没休呢。”“行,你有肉票吗?”“有,他们哪天来?”“明天。”王建国把钱给她,“行,我今天跟队长说,明天去。”
下了工,程榛拎了两瓶酒往队长家里走,敲门,依旧是阿南婶开门,看见程榛,说:“程榛来了,这是有什么事儿?”“阿南婶,我找村长。“找老李啊,来进来。老李老李……”
大队长掀开门帘出来,问:“怎么了?”“程榛找你。”“咦,程榛来了,有事?进来坐。”程榛推辞了一下,大队长坚持,才跟着进了灶房坐在小板凳上。
大队长正在剥蒜,一边剥一边说:“是有啥事儿?”“队长,我想申请一天休假,明天我们得盖猪圈,我去镇上买点肉回来到,时候大队长也去吃饭啊。”“我就不去了,你去镇上是吧,休假,我知道了,明天会跟三队长和计分员说。”
“嗯,谢谢大队长。还有我那间小屋子,谢谢队长帮我多盖了半间,可舒服了。您费心了。”“可别说,要不是屋子太窄怎么也垒不下灶,不会有那半间的。”
“那也是大队长好心,我得好好感谢大队长,也没别的,就两瓶酒,您收下。”大队长摆手,“那可不成,去去,拿回去。”
“不行,东西我拿来了,不会拿回去的。要么村长收下,要么我扔院子里。大队长您选一个。”
“你呀你。放下吧,不过可说好了,我不会因为两瓶酒,在工种里上照顾你的。”“看您说的,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要照顾,那算什么事儿。”“不错不错,活泛了,不蔫吧了,好好,去吧。”“那我走了。”
走出门的时候,回头就看见大队长正打开塞子闻酒香,闻闻又盖上。等她都走过大队长家了,才听到大队长大声喊,“媳妇儿,给我加个菜,我要喝一碗。”
程榛噗嗤笑了出来,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挺好的。
吃完晚饭,照例去空间锻炼,运行心法,无所得,就围着空间跑了两圈,又把拳和刀练了十遍。练饿了,煮了碗小馄饨。
吃完裁了几块布,做了几十个白布袋子,想装点米面去试试水,可是秤?嗯~~好像家里有做甜点的厨房秤。去翻了翻,果然有。把米和面都装成两公斤一袋子。又把几匹布按三米一块裁开,就裁了几个颜色。
把仓库里的猪肉一斤一块割好,拿上回买的草纸包上。拿出她穿来前做的大包,加了块布分隔出一个放肉的袋子,再裁了块粗布做包头巾,好了,万事俱备。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