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到
终于到了北山大队,可看到村子的一刹那,程榛心里凉了半截,不大不小的村子,绝大多数是土房,整个村子似乎和土地一个颜色。
他们到村里的时候,还有一些岁数不一的人在路边看热闹,三五一从的,端着碗的,抱着娃的,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对知青指指点点。
最让程榛吃惊的是一个老太太,大概很老,满脸皱纹,整个人都缩巴了,她没穿上衣,露着胸,胸是干瘪的,垂到肚脐。
程榛很震惊,震惊到无语。反正第一个直观的感受就是,穷。
平复一下心情,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联系后来听说的,才了解了北山大队的全貌。
整个北山大队,坐落在群山半包围里,是一片不大的平原,前面是一大片高低起伏小山包,就是他们的绕过来的路。
而北面那座小山,就是小北山,小北山后面的连绵不绝的高山,是大北山。两边还有榆树山和东尖儿。
村子有南北向和东西向的两条主路,从北山流下的一条小河,把平原分成两边。村民都住在河东,河西和村南是大块的土地。
整个北山大队有不到两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所以房子盖的相对稀疏,家家的自留地都在屋前屋后,这时候正是蔬菜开始丰茂的时节。
知青点在村子偏北的地方,后面也只有几户人家了,三间坐北朝南的土房,茅草顶,没有东厢房,只在西厢房的位置盖了两间低矮的小屋子,应该是放杂物的。
这时候,村里还没下工,但知青点的人陆续回来,“新知青来了,今天借你们的光,早下工。”这是谁呀?还挺自来熟。
这时候来了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方脸汉子过来说话。他穿着补满补丁的褂子,裤脚高高挽起,面色黝黑,鞋子沾满泥。
他过来说“知青同志好,我是北山大队的大队长,李国强,欢迎你们来北山大队插队,大家先去跟知青点的负责人安置好。安顿好后,新知青去大队部开会。”
一个小家碧玉,但面色疲惫的人说“我是方文茵,目前是女知青的负责人,我旁边这位叫秦成哲,是男知青的负责人。现在女知青跟我走,男知青跟秦同志走。”
方文茵开了房门,带大家进进了屋子,“中间的一间是堂屋,两边各一个灶,都连着火炕。”
旁边有水桶及水缸,还有些木柴。屋子的后半部分放着一张桌子,是吃饭的地方。灶房两边墙上各开了一个门,通向男女知青的卧室。
她带着人进了推开了西间的门,“东间住男知青,西间住女知青。”
进了西间,窗底下是一个通长的大炕,铺的是席子,席子下垫的是麦秸儿。
炕长度大概三米出头,现在住着三人,看看窗下被褥的摆位,已经快住满了,夏天不盖厚被子还可以挤一挤,冬天必然住不下。
程榛环顾四周,墙是泥土的,炕两边的墙上贴着报纸,其他都没有。现在不知道有没有白灰了,就算有,也轮不到知青用吧。
还有窗户是木头的,贴着白纸,这冬天不冷吗?在炕里头靠窗户那一溜,放着三个小柜子,都锁着门,看起来分别是三个人的。
方文茵说:“累了吧,来坐一下。”她搬来一条长凳,又问:“渴不渴,正好有热水,给你们倒一点儿,拿水杯了吗?”
三个人倒是都拿了水杯,统一都是下乡发的,只是写的字和花纹不同。倒了些热水,赶紧喝两口,确实渴了,程榛一路上水全喝完了。
方文茵招呼完这边,转身跟老知青说“来,把东西挪一挪,挤一挤,让新同志把行李先放下。”
她先爬上去,把自己的铺盖往墙边挤一挤,另外两个也跟着挪。只是一个没意见的挪了,一个摔摔打打的。
趁着老知青挪动被褥的时间,方文茵跟新来的知青介绍了现有的女知青,除了已经下乡四年的方文茵,下乡两年付馨,以及去年来的姜菲菲。
程榛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几个人:方文茵,短头发到脖子,留着刘海,长相比较清秀,眉毛细细弯弯,柳叶眼,小嘴巴,瓜子脸。
个子也不高,整个人都纤细小巧,带着一股书卷气,但是眉头有皱痕,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似乎被生活磨砺的够呛。
付馨的长相属于明媚那一种的,眼睛大大的,眉毛黑黑的,鼻头圆圆的,嘴唇嫣红,一张不大的鸭蛋脸。
梳着快到腰的两个长辫子,穿着八九成新的绿军装,戴着一块亮亮的手表。看起来挺有钱,程榛下结论。
还有一个姜菲菲,眉毛高挑,三角眼,高颧骨,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别人都在各自挪东西,只有她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不好听的话。
说怎么又来,不知道住不下了,烦死,这是要挤死人呀,一来就来三个,又得挪被褥又得做饭……摔摔打打,翻着白眼。看着就不好相处。
不管长相如何,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黑黑的。对程榛来说,黑了好,黑了妙,黑了安全。
付馨比较热情,一边干活一边问知青“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呀,路上累不累?”这一听就是个南方妹子,把普通话说的软软糯糯。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呀。”程榛打趣,心里想,幸亏恶补了这个时代的常识。
大家哈哈一笑,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回答问题。程榛是北方人,原主也是,只是不在一个省,唐爱红是从古城来的,张静宁来自中国南北交界处。而老知青,大多也是北方人,只付馨来自南方。
说完了地址,张静宁问付馨:“下地累不累?都干什么?”“要说下地是挺累的,我刚来的时候都受不了了,就恨不得晕死在地里,浑身都是疼的。但现在也能习惯了,你们呀,慢慢磨。”
然后又跟他们细数,从耕地开始,耕地,平地,打畦,播种,浇水,除草,间苗……听起来多的不得了。
过了会儿,位置移开了,方文茵招呼大家把行李放好。程榛把行李放在靠墙处,旁边是唐爱红,再往里是张静宁,另一边靠墙的是方文茵。
现在天热,也不用拿被子,只拿出上了褥子,抽出一张被单来盖。确实很挤,铺盖还没铺开,只看褥子的宽窄,就知道放不下,得重叠着放。
安置好行李,程榛三人跟对面郑峰王建国汇合,去大队部,大队部就在知青点前面不远处,跟村里的粮库在一起,门口有一片空地。
长着一棵好大的树,树枝上挂着一个跟寺庙里差不多的大钟,钟里垂了个绳子下来。现在还能挂这个吗?程榛怀疑。
进屋子,这时候大队长正在等,“来来来,坐!各位都是好同志,来到我们这个小山村的……”
“来向贫下中农学习,为贫下中农服务嘛。”郑峰插话。“是是是,我们呢,应该尽力做好保障工作。”
但是来了,程榛心里想,“但是呢,我们的条件确实艰苦啊,知青点大家都看到了,就那两间房子,每间只能再挤一个人,实在是住不下了。”
“现在呢,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去老乡家里住,有没有愿意的?”大家都沉默,毕竟去老乡家不确定能不能遇到好相处的,得赌运气。
“那另一个呢?”程榛开口问,“还有另一个方法,你们看到了,知青院后面有个半塌的院子,那家人是逃荒来的,十多年前又回去了,房子也没人管,这不顶子都塌了,你们要住呢,就得先修。”
“大队给修吗?”,郑峰问,这时,程榛发现面色憨厚的大队长脸上出现了一点狡猾的笑意。
“按理是大队给修的,这牵扯到你们下乡的补助,一共有两百,其中一百是给你们安家的,还有三十是给你们买生产工具的,现在工具全是大队提供,就扣了。”
“还有一部分钱你们可以买些蚊帐啊,被单啊,席子啊,还有房间里的柜子,反正日常用品吧,这些你买来,就拿票报销,封顶三十。”
“剩下的钱是大队给你们提供粮食的钱,提供到第一次秋收,女同志每月三十斤粮食,男同志三十六斤。”说完话音又转回房子上去。
“老知青点是大队出钱盖起来的,住在知青点的知青这个钱村里就扣了,你们五个的钱是可以把那边的好好修一遍的,你们要不打算住老乡家,那就开始修。”
大队长环视了一下几个人,“你们的安家费不少,只修屋子是用不了那么多的,但从此那块地和房子就归你们用了。”
“再说,墙也得大修,屋顶的大梁和檩也有要换的,人工大队组织,也不用你们出钱管饭。这个我得跟你们说清楚。”
不对,程榛想了想,修屋子肯定用不了那么多,一人一百够好好起一间新屋子了,但刚来就质疑大队长?算了还是别找死了。
“那行。”“没意见。”“听大队长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表示。
“要修多久?”王建国破天荒的开了口,“现在不忙,明天就找人开始修,修完了烧火熏一下,顶多十天,就能住进去了。”
这时,程榛突然又问,“能自己住一间吗?”“自己住,也不是不行。”
大队长说嘬了下牙花子,“那个院子有三间厢房,比大屋矮一截子,也窄,都都快塌完了,你自己去选一间,但你得多出二十块,顺便给你修了。”
“行。”程榛一口答应了,能自己住就舒服多了。“能再盖个灶吗?小的就行,我就烧烧水。”
“怎么也得修火炕,给你带上。”大队长的看起来很牙疼,似乎在想怎么就你这么多事,但还是全答应了。
到这时程榛觉得才感觉轻松了起来,身怀大秘密,时刻要保持警惕啊,她到了这个时代再也没进过空间。“还有要单住的吗?”大队长问,张静宁面色动了动,但还是没开口。“那散会。”
程榛正打算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儿。“等一下大队长,我想问一下,你说以后那儿的房和地就属于我们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安排人进去了?”
大队长似乎又嘬了下牙花子,说:“是,你们不同意,都不会安排任何人进去。”“那就行。”
“哦,还有,”大队长说“你们明天不用上工,可以先休整一天,缺东西的可以去镇上买买东西,八点在村口坐牛车,不是每天都有,双数日子出车。”
“从现在开始你们买东西都要留账,有收据我可能才能给报销。还有打家具去村口的柳木匠家,买完让他给打个条子,在三十范围都能报。”
“还有粮食,到秋收还有三个多月,村里会给你们四个月的粮食,过会儿就可以去领了。另外你们每月可以休假两天,时间自己安排,但除了休假外,没事儿不许请假。散会!”这次真的散会了。
程榛从村长断断续续的吩咐里,知道撑起一个家得多么细碎。但目前能买的东西,只能说是急需的。以后有很多等他们用到了,才能想的起的要买的东西。
这些都好说,下地劳动,才是她真的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大家先去领粮食,粮库的保管员给他们发了小口袋,每个月三十斤粮食有三斤面粉、三斤大米,还有是八九斤玉米糁子,玉米面、高粱米等,剩下的全用土豆地瓜顶了。
因为土豆地瓜水分大,用五斤抵一斤粮食。加起来就是好大一堆啊,这怎么弄走,最后仓库保管员借给他们一辆板车,把东西全拉回知青点。
等他们把粮食拉回去,姜菲菲正刚开始烧火做饭,程榛等人赶紧把粮食递过去,又遭了菲菲同志的白眼一个。
程榛满脸问号,这是什么么意思?一个又一个的白眼,谁惯着她,本想帮个忙的,算了。
知青点做饭是吃多少做多少,对这一点存疑,怎么能做到吃多少做多少的,又不是每个人单做。一般而言是男知青多一点,女知青少一点,自己的粮食则是自己保管。
这一天的时间从县里到镇上,再从镇上到村里,再开会领粮食,程榛已经筋疲力竭。和大家说了一声,先进屋打算躺一躺。
至于卫生,管不了了,哪怕浑身灰尘,头发散乱,她也只是把外套脱了换一件,躺下了。
歇了小半小时,方文茵招呼他们先吃饭。一人一碗野菜粥,一个红薯,伴着少油少盐的炒茄子。
这顿饭吃的程榛嗓子疼,为了减少疼痛,程榛端着碗咕咚咕咚的几大口喝下去,才开始吃地瓜,真是做饭半小时,吃饭两分钟,也算勉强吃饱了。
吃完饭,方文茵跟他们说了知青点的规则,“知青点儿规则不多,一个是熄灯,夏天晚上九点、冬天晚上八点必须熄灯,灯油不多,省一省。还有女知青做饭,打扫堂屋,谁做饭谁把堂屋打扫干净。男知青负责挑水砍柴。”
并介绍了另外几个男知青。
浓眉大眼、活络热道秦成哲,刚来搭话的就是他。长相普通、不爱说话丁二康,白净文弱、斯斯文文罗屿,身板结实、憨厚老实刘武。
这四个男知青里,秦成哲最高,刘武次之,罗屿和丁二康差一点,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如果加上新知青,也是秦成哲和王建国最高,郑峰比罗屿还差个一两厘米。
还说,这四个男知青,除了罗屿之外,都是下地干活的一把能手,秦成哲和刘武能拿满公分十分,丁二康大部分是九分,有时也能拿十分。
只有罗屿比较差,每天只能拿五六分,连一些女同志都不如。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就先这样了,人品怎样,只能在相处里慢慢了解,
大面上了解完,把碗洗了,就赶紧打水洗洗睡觉。睡觉之前去厕所,程榛才了解到穿越之行最大的障碍是什么,真的,一言难尽。
回来洗完手,还是迅速睡了,虽然炕上人挤人,手脚伸不开,但难受了两分钟就沉沉的睡着了。即使这么累,一大早还是早早醒了,一半是要山工的人醒了,一半是饿的。原来挺大一个红薯,吃了不顶饿。
大家都醒了,起来吃过早饭,程榛盘算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打算不去镇上了。
她拉住唐爱红说:“爱红姐,我要买的东西不多,就打算买一盒雪花膏,两盒洋火(火柴),一把牙刷和牙膏,一刀卫生纸,你帮我我带一下行吗,我把钱和票先给你。用不用我找张纸写下来?”程榛问。
“不用,我记下来了,下午一定带回来?”唐爱红极其干脆,”那你今天要干什么?”“我想先去看看柜子,然后就没事了。”
“看柜子?”张静宁也插进来,“你看了回来跟我们说说。”“好。”大家笑一笑,各自去忙各自的去了。
既然不用去镇上了,程榛打算先去看看知青点后面的老破房子,看一下自己的屋子大小,要怎么买柜子。
后面的荒院子挺大的,有前后院,墙塌了,只剩半截以及一堆黄土。
隔着墙程榛都能看见院子,只是荒草深深,程榛不敢往里走,怕遇到什么滑溜溜的大可爱,以及长满脚的小可爱,可又想得到屋子的确切数据,只能忍着恐惧走草少的地方。
程榛进去一看,说塌了一半都是客气的说法,主屋三间房,两间的房顶没了,土墙直接塌下来,只留了一米来高,还被塌下来的土埋着。只有一间没完全塌,行了,就量这间吧,反正两边一样宽。
她量完大屋,又看了下三间小屋,顶子没了,但墙还立着一半,只能简单量一下。
进了破房子,找了收进空间里的自家的卷尺,量了每屋炕的宽度,然后像炸毛一样从院子里跑出来,毕竟滑溜溜的大可爱没看见,长满脚的小可爱看见了好几个。
把数据记下,主屋一间卧室的宽度的三米多,厢房就小多了,一间厢房不过两米宽,高也差一些,也就两米五,进深还好,有个三米的样子,那自己就可以买家具了。
看过房子,程榛去了村口的木匠家,柳木匠没在院子里,只有一个浑身光溜溜啥也没穿的小小子,见了程榛,啥也没问,朝屋子大喊了声“爸。”,然后就光溜溜的跑出去了,就这样,光着往出跑吗?……
这时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走出来,“你是新来的知青,来买家具?”“是,我是新知情,我叫程榛,我能先看看柜子的样式吗?”
“行,这边。”木匠干活的地方在一个草棚子底下,里面放着些工具和木料,以及已经打好的几件家具。
柜子的样子大差不差,都是要放在炕一侧贴墙处,样子的区别就是柜子门扇在上或者抽屉在上,是做个门框镶嵌玻璃,还是做木门,要不要画图案。
“这都是别人订下的”,木匠师傅笑的憨厚,“你可以看看,挑个什么样子。”程榛转了转,直接指定了样子,“就普通样子,抽屉在上,两对门,不用画花,实木上漆就行。”
“再做一个小炕桌,两个小板凳。”程榛本来想着自己的小屋子门直接对着炕,想再打个高柜子挡一挡,但是吧,自己住一间已经是特殊了,别的事情就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就这几样,柳师傅,多少钱””“八块五。”“那几天能打好?”,“十天肯定好了。”这倒是巧,屋子也是十天,柜子也是十天。
交了钱,开了票,打了条子,问了一下刘木匠谁家可以编炕席,柳木匠指点了地方,于是程榛顺便去订了炕席。
这里的席子不是竹子的,用芦苇编席子,因为自己的炕小,当下没有,单给编一个,交了钱给打了条子,自己屋子的一张席子花了一块钱,大屋子得两块。
回了知青点,程榛想洗衣服,但不好用别人挑的水洗。
所以趁中午大家都回来吃饭时,问了一句:“在哪儿挑水啊?”秦成哲说:“人吃的水,有两个口井,一个在大队部南边一些,一个在村南,浇地都是用河水。”
虽然告诉了她地方,但也告诉她不用去自己挑水,洗衣服的水直接去大缸里舀,一直都是这样的。
程榛就只好用了半盆缸里的水,不用肥皂,就简单的挫了搓昨天的衣服,又用了半盆水淘洗了一下,先凑活吧。
傍晚时刻,唐爱红张静宁郑峰王建国四人也的回来了,大家分别买了些必需品,如蜡烛啊,卫生纸啊,酱油醋盐等东西。
程榛跟唐爱红交接自己的东西及找零,再三谢了她。
他们也从程榛的嘴里问屋子的尺寸,都趁天没黑去订了柜子桌子炕席等物品。然后吃完饭睡觉,明天该上工了。
唉……
第二天一早,照旧是喝过一碗剌嗓子的野菜粥,一个土豆,然后换上旧衣裳,背上水壶,随着上工的钟声——原来那个大钟是用来做上下工的通知的。
跟人流一起去集合,先去领工具。今天她们几个新知青分到的是除草,找了一个叫桃花嫂子的人叫他们跟着,桃花嫂子会教他们怎么除草。
在干活之前,桃花婶子还给她们介绍了一下,“北山村,不,北山大队有三个队,你们几个,被分到咋们三队了。”
“咱们三队的人,差不多都住在村子北边儿了。地都在河东这一片儿,我男人是三队的队长,叫王铁柱,所以你们先跟着我,学怎么种地。”
她又介绍了一下北山大队的地:“北山大队都是旱地,地里大部分种玉米,一小部分种小麦,山脚的缓坡上全是种的土豆和红薯,你们看,能看到。”
“只有边角的小片地种了些黄豆,不过一部分要交公粮,剩下的榨油,豆饼留给大牲口当饲料。到年底,基本是地里有什么我们能分什么。”
程榛扛着锄头,跟着桃花婶子,今天去到一片分配给他们的玉米地旁,玉米苗还不算很高,大概跟程榛的腰差不多。
地里的草倒是大大小小的,桃花婶子脾气极好,常常笑哈哈的,但也极其利索,她耐心的跟大家讲了哪个是玉米苗哪些是草。
“现在玉米苗大了,挺好分的,轻易也错不了,如果错了,你就得去找那些一个坑里两棵的,挖一棵来补。”
她还讲了下,锄下的草那些是可以吃的野菜,但也再三嘱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锄错了除了补种以外,还扣工分。”
第一次用锄头,对于程榛来说,有点像曾经听过的关于天堂地狱的故事里,每个人手里拿着的一米长的勺子,无论怎么想努力,也没法把勺子里的饭菜送到自己嘴里。
自己则是无论怎么想办法,锄头仍然不能去向该去的地方,这种头重脚轻的工具,太难指挥了。
程榛羡慕的看着桃花婶,一米多长的锄头被桃花婶用的如臂使指,能除掉离玉米苗一毫米的草而不伤玉米苗分毫,而自己,咳咳……
半天的活干下来,不但被桃花婶落下了老远,还丢三落四草没锄干净,被要求返工了好几次,又铲断了好两根玉米苗,只能再在种的密的地方挖苗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