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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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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样的。”

    孟予祯气力不足,声音似飘在空中一般绵软,却在一瞬间点亮了孟元鸿的眼睛,可也是一瞬间后,那双枯井一般幽冷的眼睛在孟予祯的声音里,又一点点地褪去期冀,浸满痛楚。

    “血洗王府的逆贼早被皇祖父处以凌迟,是我亲眼看见他在最后一刀后断的气,自此以后什么仇怨便都消散了。至于母亲和晋惠,不能在父王走后互助她们,是我自己没本事,实在也恨不着旁人。既恨不着,便也谈不上什么报复不报复的。只是母亲为我求了一世富贵,又嘱托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自然得找一些消遣。酒色醉人,是再好不过的了。还有什么来着?哦,与太子相争……下毒、刺杀都是他做的,最后反倒成了我与他相争了?”孟予祯慢条斯理地一条一条驳着。

    他鲜有伪意的时候,即便是说着伤痛之事,也只是更加直白生硬而已,几词几句将彻夜难眠与自我麻痹通通带过,让敌我都鲜血淋漓。

    “是是……是你去监的刑。你那时几岁来着?十一?十二?若你母亲还在,定不会让你去见那样的场面。”孟元鸿有些失神地讲着,像是在应着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时朝中事务实在繁杂,是朕疏忽了。可你有什么不顺意的,有什么难过的,也从不曾对朕讲过。你祖母常怨着朕,说朕不护着你,让你小时候平白受了不少委曲。可朕有什么办法,你要不躲着朕,要不冷着朕,嘴上着说不恨,却在你父王走后,实打实地就不认朕这个四叔了!”

    孟予祯轻咳了几声,罕见地避开了孟元鸿的殷切目光,过了一会才用发涩的声音说:“我的确不恨您……”

    “又在敷衍!”孟元鸿怒道,“若真的不恨,又怎会……”

    “王府颠覆那夜,”孟予祯声音不大,却轻而易举地就将孟元鸿的声音打断,“您将我从米缸里抱出来。满地尸体,血流漂杵,您一身檀香,让我别怕。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或许我失去的不止有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四叔。”

    孟元鸿有些失神。

    当年的一夜厮杀,贤王带着百来个府兵侍卫,从正门战到内院。

    四枚信号弹点亮了天空,侍女的哭号撕破了黑夜,贤王右膝与后背各中一箭,无奈之下,只能命王靖带着孟予祯躲在米缸里,以求换得幼子一命。

    就在那个狭窄漆黑的米缸里,孟予祯哭干了眼泪。

    兵器的碰撞,武夫的哀嚎,瓷器的碎裂……无数的声音充斥在孟予祯的耳旁,又渐渐弱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可援兵仍没有到,王靖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钳制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动弹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孟元鸿领着自己的府兵姗姗来迟,从米缸里将孟予祯抱出来,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沉声说:“祯儿莫怕,四叔来了。”

    被他的肩膀挡住视线,孟予祯看不到亲父躺在鲜血里的尸体,只能闻到浓浓的檀香。

    这味檀香孟予祯十分熟悉,是他的父王从西域得来后送给四叔的,被四叔珍重地放置在了书房里。

    也就是说,不久前,自己的四叔就是在离王府不到一炷香脚程的府邸里,听着尖叫与哭泣,看着璀璨的信号弹,焚了这味檀香。

    于是孟予祯便知道,自此,他失了父亲,也失了四叔。

    “你……”孟元鸿抖动着嘴唇嗫嚅着,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二十年前,他因为野心,对兄长的求救视而不见;二十年后,他的儿子也对他有了不恭之心。不知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虽然从未认真谈过这件事,但孟元鸿还是隐约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多半是看出了自己当年的心思的。这让他坚信孟予祯对自己的恨意,也让他对这个自己曾经极度宠爱的侄子起了厌恶之心,像是躲避着良心的质问一般躲避着孟予祯。

    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孟予祯多年的冷淡不是因为憎恨,而是因为对他二人叔侄之情的遗憾与不舍。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朕不后悔。”孟元鸿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地点了点头。

    孟予祯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父亲也就罢了,百年之后黄泉之下,朕自会与他解释分辩。至于你……其实在给太子的传位诏书上,另有一道旨意——凡朕予秦王之嘉赏恩典,朕之子孙不得任意稍减。”孟元鸿看着孟予祯笑了笑,“若有一日朕驾崩了,大概你也会得到一份同样的密旨。”

    这时倒是轮到孟予祯吃惊不小了。

    这份旨意何止是保他平安富贵,分明是给他世代子孙都送了一份保命符,给新帝扎了一根心头刺。

    还没等他咂摸出滋味,孟元鸿又拍了拍他冰冷的手,十分随意地说了句“好好歇着,四叔会想法子救你”,而后便起身离开,只留孟予祯一个人坐在床上发愣。

    “殿下?殿下?”林薇之恭敬地送走了皇帝,回来便见着孟予祯这幅魂不守舍地样子,十分担忧地怕了拍他的肩,“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大夫进来?”

    孟予祯缓缓地将手蜷缩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不必了,你一会去和王靖说,后面的功夫都免了,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了。”

    “是。”林薇之应道。

    不出孟予祯所料,就在第二日,皇帝就开始对孟予暾有了动作,先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他办事不力,又紧接着凭空封了个侍卫统领,间接夺走了孟予暾手下的三百兵士的统领之权。

    这番突如其来的敲打让朝中大臣无不困惑不解,以至于下朝之后也无一人回府,纷纷与好友幕僚商议这究竟是个什么风向。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这是孟元鸿对孟予暾的警示和最后一次机会。

    “殿下不是说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怎么还没动静。”王靖抱怨道。

    “你想要什么动静?废太子?”因跨院里也没其他人,林薇之说话便毫不顾忌起来,“君臣之间最怕猜忌,太子虽是储君,可到底还是为人臣子,如今根基已被撼动,以后徐徐图之就好。何况以太子的性子,哪里会吃这一套?怕只会硬着头皮撑下去,徒惹了皇上更加生气罢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晒好的花茶从簸箕里捧出来,再放到一旁的罐子里,安然闲适得只像是一个普通富庶人家的贤惠妇人。

    王靖深深看了她一眼,主动将装满了的罐子封好,又拿了个空的摆上来,既没问她以后要图什么,也没问她所谓“太子的性子”又是指哪般性子。

    又过了一日,卯时未至,宫里的一名太监带着圣旨到了东宫,什么都没交代就让孟予暾尽早将九天丸送至秦王府,又按照先头的旨意赏了些金银。

    本就十分惊疑的王公大臣更加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太子是什么时候得了丸药,又是什么时候禀了皇帝的。

    这些林薇之都管不着,只管乐呵着在府里看孟予祯吃药。

    这九天丸虽无传言中的功效,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好药,让宫里的太医看了频频称赞,立马改了方子配合着,给孟予祯用下。

    因这九天丸是主大补的,因此太医的方子便多用了些主泄燥的药材,个个都又苦又涩,连熬药的丫头都满嘴苦味,更别提孟予祯了。

    他原本还想逼着太医改方子,却不想府上三个太医中偏有一个又老又迂的,成日拿着圣旨当令箭,不仅全不听孟予祯铺排,还成日里守着他,一滴药都不许剩。

    每到这时,林薇之便自觉地躲远些,悄悄看着孟予祯发不了脾气的憋屈样子发笑,等他将药喝了,才给他递些点心蜜饯过去。

    “明日便将这些老东西都赶出去,成日在府上看得人心烦。”孟予祯一边抿着蜂蜜水,一边抱怨道。

    他一贯只是嘴上功夫,心里却很能记得谁对自己的好,林薇之觉得有趣,便揶揄道:“赶出去哪里够,让殿下受了这些罪,可不得好好打个几十板子,再埋到后山里当肥料?”

    孟予祯被噎得一愣,扭头瞪林薇之一眼说:“我看还是你比较合适当肥料。”

    “怎么会,”林薇之陪着笑给孟予祯递了一块点心,见他接过去吃了,才又说道,“反正是宫里的太医,支使着也不用费银子,不如多留几日,好好给您调理一下身子才是真的。病了这么久,可得仔细着养好了。您也别嫌药苦,这几日热起来了,好多茶肆都又做起了酸梅汤。我记得您是爱喝这个的,改明空了,我去挑两家味道好的,让他们每日做好了送来。”

    这些日子孟予祯病着固然不好受,可林薇之也跟着遭了不少罪,晨昏颠倒地照顾他不说,一颗心还总是悬着没着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样好的脾气性子。

    “天气既好了,你便叫着些夫人小姐去游游湖吧,成日呆在府里也不闲闷得慌么?”孟予祯有些别扭着说道,“府中杂务自有管家打点,你与其满街去找个什么酸梅汤的,不如叫几个裁缝来做几套新衣。”

    “这可得说清楚了,”林薇之挑眉道,“既是王爷让我做衣服,那便算是王爷的赏,这银子可不兴从我这里支使。”

    “府里是缺了你的银子吗?小家子气成这个样子。”孟予祯哭笑不得,“去找王靖多领些银子,衣服首饰的不拘什么,你乐意做多少便做多少吧。”

    林薇之立即乐呵呵地谢了赏。

    她出嫁前就是侯府的小姐,出嫁后莫说那一屋子的嫁妆,就是分到房里的月例银子也十分丰厚,哪里会缺这几套衣服的开销,只不过两人半真半假地说说笑笑,倒也自在。

    “殿下,”王靖走进来行了一礼,“二皇子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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