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解脱
“把她留下。”离夜冷冷地看向云翩若和离暮道。“离夜，强扭的瓜不甜。你就放了卿卿吧，好么？”离暮有些担心地看向此时神色淡漠的离夜道。
“当初是你说的，只要我完整地将她的灵识带回，再给她做好身体，怎样都行……怎么，你不认账？”离夜扭头看向离暮问道。
“啊，这个……这”这只不过是当时想要劝退他放你回去的说辞罢了，谁知道他还真把你全须全尾地给带回来了。
“哼，一老一小一个德行。我便是将她带走你又能奈我何？！”云翩若冷漠地看着不论是样貌还是做派都同离昊一个样子的离夜道。
“能奈你何？云堂主。我是魔界之主，你踏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用这样的态度同我说话，你也不怕闪了舌头。”离夜冷笑道。
“呵，我看你是在江州那个小地方呆久了，连尊卑有别都给忘了。”离夜道。
“若是论起辈分尊卑，你也得称我一声姑姑。”云翩若冷声道。“姑姑？哈哈哈哈哈哈，叛逃魔界的人也敢让我叫一声姑姑？你还真是好笑！”离夜狂笑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她道。
“……离夜，你别这样。”离暮看着她陌生的弟弟小声道。“姐姐，我不是让你回冀州么？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啊？”离夜止住笑，轻柔地说道。
可离暮却觉得寒气从脑后散出，颤得让她头皮发麻。“我怕你会做错事，离夜，你听姐姐的一句劝吧！再说了，云堂主也是卿卿的娘亲，又不会害她。”
“那你的意思是我会害小岚子？”离夜好笑地看着离暮，眼底却是一片阴寒，仿佛离暮再说错一句便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我不是这个意思！”离暮不想刺激他连忙解释道。
“多说无益，带走便是。”云翩若冷漠道。“云……前辈，我还是尊称您一句前辈吧。你要带走小岚子，她自己同意了么？您说是她娘亲便是了？莫不是前辈骗术高超，多年以来把自己也给骗到了吧？”离夜神色不明地看向云翩若手中抖动了一下的驻灵灯。
离夜的话就像一滴水一般滴进了你和云翩若平静的心湖中，波纹逐渐从湖中散开，打破这片死水。
离夜看着云翩若顿时惨白的脸色轻笑了一声道，“我本来也打算告诉小岚子的，但我知道她可能会承受不了，一直拖着没敢和她说。那您呢？为什么骗她呢？
“您是暮姑姑的姐妹，您也可以告诉小岚子你是她的小姨。为什么一定要骗她您是她娘亲呢？”离夜笑道。
“……我希望她能好好的，平凡地生活。”云翩若道。
“如果您真是想让她一辈子平凡地生活下去，又为什么把小岚子送到玄天宗呢？”离夜又笑着问道。
“这是惊鸿的临终嘱托。”云翩若紧紧攥着手中的驻灵灯道。“哦？是暮姑姑的临终嘱托啊？意思就是暮姑姑心中还是希望他们父女相认的，我说得对么？”离夜又道。
“……”云翩若沉默了。
“青虹君不敢确定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小岚子的魔眼被封，身上并无半分魔族气息。我调查一番发现，暮姑姑正是诞下小岚子那日香消玉殒的，她既然希望他们父女二人相认，又何必封了小岚子的魔眼呢？
“再者，您说您希望她能一辈子平凡地活下去，只是因为暮姑姑的临终嘱托将她送入玄天宗的。可若是您不封住小岚子的魔眼，那她这一辈子的修为都不会高到哪里去的，就算进了玄天宗，也可以做一个平凡的外门弟子。
“根本不会因为天资过人而拜入青虹君门下，这样既能实现你的愿想，又不会负了暮姑姑的嘱托，不是么？就您的所作所为来看……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么？
“您为什么一定要封住小岚子的魔眼，让她暴露出来，让她拜入了青虹君门下呢？小岚子同暮姑姑样貌极像……当年是青虹君负了暮姑姑没错，但你您这样做……会让我怀疑你是借了小岚子这张脸，好让青虹君见了日日锥心，日日愧疚吧？
“所以，青虹君才会将小岚子一人放在了听雪峰，我说的对么？”离夜看着云翩若脸色铁青的样子，几乎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离暮的脑子里飘过她去找云翩若时她说的话有些惊讶。“云堂主……”
“啊，让我猜猜……您恨青虹君，对么？”离夜看着云翩若脸色铁青的样子道，“看来我是说对了。”
“自己不能伤害的人，便利用小岚子去刺激？云前辈，您真是个……好娘亲啊。”离夜道。
“小岚子最讨厌的便是有人骗她，这一点我相信您也很清楚。现在，您还可以问心无愧地将她带走么？”离夜走上前来，拿过驻灵灯道。
你很想哭，但不知怎么的却哭不出来。
“云堂主……”离暮看着沉默不语的云翩若只觉得甚为头疼，真是的，老一辈人的恩怨为什么非要延续到她们身上呢？
离夜将你放出，认真道，“小岚子，我可能对你有所隐瞒，但我绝对没有骗过你。现在，你还要跟这个骗你的人一起走么？”
“他说的是真的么……”你抬起头轻声问道，只觉得足下负着万斤重。“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看着脸色一下子发白的云翩若一下子慌了神。
“为什么不说话？你们谁说句话！”眼眶里的泪珠终于落下，你颤抖着身躯只觉得寒气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阿岚……对不起。”云翩若看着你，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地从心底涌上一股愧疚。
“我到底是谁？”你迷茫地看着云翩若，脆弱又彷徨。“禹岚是我的名字么？你是谁？”“阿岚，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云翩若上前来柔声道。
“………哈哈哈哈，不是有意，无意利用难道就不是利用了么？”你看着云翩若抱歉的样子只觉得她好陌生。
“我，我……”云翩若哑口无言。
“你是故意的么？因为我和我娘长得像……才把我送去玄天宗的吗？”你抬眼看向云翩若。“不是……是惊鸿的嘱托，我……”云翩若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云前辈。如果我是您，我现在就立马离开了。何必还呆在这儿碍了小岚子的眼呢？您说是吧？”离夜勾起唇角道。
云翩若脸色难看，如鲠在喉。眼底满是对你的担忧，可你被这接二连三乱七八糟的消息给砸晕了头，垂着头根本没有看她。
离暮站在一旁，脑子被和成了一团浆糊。谁跟谁有关系？谁有仇，谁又骗了谁？她完全没弄明白，现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是清楚的……她好像又闯祸了。
“我早该这样做的……我来寻你了，魏婴等我。”你看着自己虚幻的魂体，在他们三人对峙之时突然笑出了声来，喃喃自语道。
你被她二人带离帘子，没有了魂丝的封锁……你便是自由的。
“你以为你所做的就正大光明吗？你以为惊鸿是怎么死的！如果不是烑姝干的好事，阿岚也不会成这样！一出生就没了娘！”云翩若脸色铁青道。
“你说谎！我娘身体孱弱，魔界的人都知道！她哪儿来的能力去害暮惊鸿！”离夜怒道。
“好了，别吵了！”离暮看着他们头都大了，往魂殿角落一瞥，就见你一脸释然地魂体碎裂开来，顿时瞳孔一缩大喊着扑了过来，“不要！”
等另外二人反应过来时，你在一片光华里已经消散开来，什么也没能留下。离夜目眦欲裂，手中的净瓶和驻灵灯摔落在地，“不，不！不行！禹岚你回来，你回来！”
云翩若一下子脱力般的跌坐在地，眼睛深深地看着你消散的位置缓不过神来。
偌大的宫殿里仅有男人自我否认的怒吼，和女人细微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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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碎了魂便能逃避这一切的一切，却没想到魂碎之后却是被一位鬼界的前辈给收集了起来。七拼八凑地，竟然又给你拼凑了回来。
等你有意识后，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宫殿里。“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你耳中。
“嗯，我不是……自行碎魂了么？”你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本来是的，不过你碰上了我。我把你一片一片地粘回来了。”女人坐在床脚不在意地说道。
“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是认错了人才这样的，我拼了一半儿才发现你是个女的。但是吧……你说我都拼了一半儿了，不能半途而废吧？我觉得你是命不该绝，不然也不能三番两次的死不成啊，你说是吧？”那人道。
“……前辈，这是何处？”你抚上床上的薄被，竟是辨别不出它的材料。可你……有触感。
“忘川以南，黄泉以北，是个无名之地。”
“前辈如何称呼？”你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红衣女子道。“嗯，名字啊，我不记得了。不过我排行老四，你可以叫我四姐。”四姐笑了笑道。
“四姐……”
“嗯，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为什么非要碎魂呢？难道有人要害你啊？”她坐近了一些，关切地问道。
“……前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个……你很信赖，很尊敬的人一直在骗你。你会怎么做？”你踌躇了一下，还是向她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俗世纷争，也或许是因为来人身上莫名的亲切之感，你对她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这个嘛，看情况咯。不是什么杀父仇人啊，背后的阴险狡诈之人我觉得都还可以接受啊，偶尔一点点善意的谎言我觉得……也还是能接受的嘛。”四姐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答道。
“如果是冒充你的娘亲，还不许你与爹爹相认呢？这样也能够原谅么？”你垂下头问道。
“啊呀，这个好像是有点内什么……不过，我觉得里面应该也是有些原因的。你认真问过你那位娘亲了吗？她平日里对你如何，可曾苛待？”她问道。
“不曾……她对我，很好。”你当时冲昏了头，却是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问题。
“那她和你娘亲，我是说真正的娘亲是什么关系？”她问道。“大约是一起长大的姊妹，我也不太清楚。”你抬眸看着她道。
“这样啊？那你娘呢？”她问道。“……在我出生那天，去世了。”你答道。“对不住啊。”她抱歉地看着你道。
“无事。”你答道。“既然她对你很好，又不是你的仇人，原谅一下也没什么的。世上又有谁不会犯错呢，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苦衷的话谁又愿意担着被发现的风险骗人呢？你说是吧？”四姐笑了笑道。
“人过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多想想别人对你的好，这样在他犯错的时候你才找得到理由原谅他嘛。”她牵住你的手笑着道。
“多谢前辈开解，晚辈明白了。”你行礼道。
“唉，懂了就好。人生在世，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解决的呢？”她语重心长地对你说道。
“前辈，你在等什么人？”能将你错认，说明你们之间却有相似之处，你不勉有些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个男人吧，我淌过忘川后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真正意义上的鬼修其实很少的，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修鬼道强留在世间。不过是因为心有执念，不肯随着这忘川河流去黄泉而已。”四姐解释道。
“那您等了多久？”你问道。“多久啊？应该也有个百来年了吧，这些年我认错了很多人。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很像他。”四姐思索了一下道。
“我是女子，前辈要等的人是男子，如何能像？”你问道。
“哎呀，我还不是凭感觉。记忆都丢得差不多了，女人的感觉有时候很准的！”四姐笑了笑道。
“只是感觉便能让前辈等上这么多年么？”你看着她问道。“据我所知的来说，人界的人最多，足有七万万。仙界、妖界、魔界的都差不多，每界有大约……五万万左右。佛门在很久之前是不成一界的，是后来出了一位大能后才分割出去成了一界的。
“不过这世间很少有人能参透佛理，真正入界的不过数万人不到，又能有所作为的更是阳春白雪少之又少。鬼界之人就更少了，魂魄不比得其他，有意识的都会来到忘川。忘川水一过，什么都不会记得。入了生门便会开启另一段人生。
“而有些被异化的魂魄，要么成了怨灵，要么成了孤魂野鬼为祸人间。总之都会被消灭，运气好的，碰上了佛界的可能还好一点。运气不好的就难说了。
“而像我们这样的鬼修，是淌过了忘川还留有一些意识和执念的……鬼界的鬼修不过千人尔。大哥是我们当中修为最高最年长的。不过我觉得他也许也是这六界当中修为最高的。
“他都等了几万年了，若不是他压着修为，我估计他早就飞升成神了。”四姐解释道。“明明记不得，却能等待万年之久？”这六界最有资格能力飞升的却等待在此，只为了模糊的……感觉。
“其实等了这么久，一开始的狂傲早就磨灭了。也许不是情缘，是孽缘，是执念。但是我就是想看看，让我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就想留下来看一眼。”四姐有些惆怅地说道。
“就是想见他一眼。”四姐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人嘛，总是要有个念想的。不说我了，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见的人？”四姐问道。
“有。”你默默点头。
“那他还活着吗？”
“不知。”
“可我看你，魂魄尚有生机，不像是死了，倒像是魂魄离体。”
“是。”
“那这还不简单，赶快回去找他就是。”
“……不知如何去。”你闭了闭眼，垂首道。
“当初怎么去的，现在就怎么去呗。难道你不认得路啊？”
“当初如何……”你眼前一亮，抬眸有些感激地看向她，“多谢前辈！”你下了床行礼道。“晚辈知道怎么做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她见你有离开的意思，拉住了你的胳膊，“你不会就想这样走出去吧？虽然你是生魂，但也架不住在太阳底下走啊，这个拿着。”她从床底抽出来一把伞递给你道。
“多谢前辈。”你感激地看着她，便要离开。
“这么着急啊，他是你什么人啊？”四姐打趣地笑道。
“他是晚辈……心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