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战死
“《异闻录》记载，速疾，力大，毋须御剑而飞之妖物存二，黑瞳者惧光嗜血，曝于阳光下自火而焚灰飞烟灭。血瞳者，与常人无异。常饮其血者，修为精进且寿长。”金光善装模作样地捧着一本册子念道。
“斩杀屠戮玄武之时便有回来的金氏弟子，说你禹岚不用御剑就可以飞身上百丈深的洞口去探究竟，当时我还不信，只当你是修为颇高罢了。”
“可后来莲花坞遭难，听闻化丹手化了江氏的金丹。枫眠兄和江夫人就不说了，据闻江公子是受了抱山散人的照拂才能得回金丹。禹岚，同样传言被化了丹同江氏关了两天的你……怎么有能力攻上岐山，杀了那么多傀儡呢？”
“还有绝云剑，帮着温若寒杀了多少金氏弟子！穷奇道你还包庇温氏余孽，杀害我金氏弟子四十七名！禹岚，你可知罪！”金光善道貌岸然地数落了你的一通罪状。
“不是。”你低着头道。“我不是妖物，温宁温伯伯，四叔他们没有犯过错，没有和温若寒同流合污。他们不是余孽，穷奇道是你们伪装身份来杀我。”
“他们姓温就是最大的过错！你不是妖物，为什么有两只血红的眼睛！别再狡辩了，禹岚，证据确凿！”穷奇道一事确实是金子勋做的不地道，他也就避而不谈了，却是咬死了另外两件事不放。
“你还不知道吧，昨日温宁温情自己上金麟台请罪来了。”金光善冷笑道，“光瑶，拿过来。”一直呆在一旁的金光瑶僵硬地端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过来，“……父亲。”
金光善捏着你的下巴，“这就是他姐弟俩的骨灰，可我还是觉得心痛难忍啊！子轩何其无辜！他们被挫骨扬灰都不过分！”
“…………对不起。”可阿宁他们难道就不无辜了吗……
“哼，来人。放血！你真的应该庆幸你还有点儿价值，否则你早就和温氏余孽一样，被我挫骨扬灰了！”金光善冷着脸说完便走了，几名金氏弟子毫不留情地割破你的手腕放了满满一碗血。
金光瑶抱着盒子的手一再捏紧，用力得发白。待到血放完之际就开口，“退下，我还有事审她。”“是，公子。”
金光瑶见人走完之后，立马蹲下身来放下盒子，将瓷瓶里的药粉洒在了你的手腕上替你止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吃下那桂花糕……也不会被抓住。”
“错不在你……阿瑶谢谢你。我能求你一件事吗？”你抬头望向他，“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做。”他轻轻的捉住你的手腕将药膏涂抹上去。
“能不能……把阿宁和温情的骨灰换下来安葬了……我不想他们死了连埋骨之地都没有。”你看着他手里的木盒子眼睛涩涩的。
“好。洵美，你为什么不让我放了你？”金光瑶眼眶红红的看着你问道。“放了我……你怎么办。”你看着他道，血红的双瞳就这样露了出来。
可他却不怕，看着你忽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你考虑了我……怎么就没想着自己呢？你为什么不再自私一点！”如果你再自私一点，让他带你离开的话，他也许……真的可以放下这些东西带你走了，可你没有。
你看着他哭着的样子沉默地将他脸上的泪珠拭去，“…………魏婴安否？”他沉默了一瞬，“……暂时没有他的消息。我明日再来看你，不要吃弟子送进来的东西知道了吗？”
你点了点头道，“谢谢你，阿瑶。”
等他走了以后你才仰躺下来，滚烫的泪水就这样无声的流了下来……你就这样沉默地躺着直到眼泪干涸到再也流不出一滴……
牢房里暗无天日，你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直到有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牢房的门，“禹姑娘！”你慢慢地坐起身来看向来人，看衣服品级不低。
“……你来放血么。”你漠然道。“不是不是，禹姑娘您不记得我了？”来人蹲下身来和你平视。你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正是那日莲花坞提醒你的那个温家修士，“你怎么……成金家弟子了？”
“禹姑娘送走我们之后，我的兄弟能逃的就逃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改名换姓之后就上了金麟台，倒是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前些天听说您被捉了我就做好准备来救您了。”这个当初偷偷放过你水的修士挠了挠头道。
“守卫这么多，走不了的。”你道。
“走得了走得了，金家绝大部分的修士都去了不夜天参加誓师大会讨伐魏无羡去了，没剩多少人的。禹姑娘你趁乱逃了吧，改名换姓一定能逃走的！”他一剑斩断了你的脚镣道。
“……你就不怕我么？”你站起身来看着当初那个被你一掌打趴下的小修士道。“哎呀，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跟别人长得不一样的，况且禹姑娘你救了我的命，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有什么好怕的。我都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您呢，也算是报恩了！”他笑了笑道。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逃，我还要去找魏婴。”你看着他道。“什么？可是现在不夜天上众世家子弟都在那儿呢！禹姑娘，您还是听我一句劝吧，快些逃命才是真的！”
“我去意已决。”“这……好吧好吧，早就听说你们二人情投意合，有一段情缘了。在下佩服！我也就不拦着您了，这是您的佩剑。”他将被绝云裹住的剑递给了你。
“多谢，你别再呆在金麟台了……放走我是大罪。”你飞走之际对他说道。他愣了一下，“哈哈哈，谢谢您禹姑娘！这地方本来我也不打算久呆的……您一路保重！”
你一路御剑上了不夜天，尸横遍野满目疮痍。“魏婴！”你一路杀进中央，就是寻不见他。“妖女！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妖女已经被挫骨扬灰了吗？！”一群修士围住了你。
“走开！”你大吼道，“是绝云！是绝云！”你看着众人贪婪丑陋的嘴脸心下一凉，原来不论是到了哪里这些个名门正派都是这副样子，半点不差。
［看清楚了么？还想手下留情吗？我早就说过你不杀就会有人来杀你！］
你沉默着挥剑，任由凶气腐蚀着他们的身体，直至化为一堆黑土，再无人形。
可这里似乎所有人都不怕死，所有人都不怕疼一样地朝你涌了过来……据说是为了正义，为了正义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阿羡！”
你怔愣一瞬，“厌离姐……”不过瞬间便有人划破你的手臂，“我，我刺中了！我刺中了！”你反应过来立刻反击。
“厌离姐！你在哪儿！”你一路杀过去一路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四方都是惨叫和喊打喊杀的声音，你根本就找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厌离姐！！！”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杀了魏无羡为我哥哥报仇的，是她自己扑上来的！不是我，不是我！”魏无羡杀红了眼，一剑穿心刺死了那个修士。
“是你们逼我的！”魏无羡取出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的陈情吹奏起来。祭出阴虎符，怨灵恶鬼接踵而来，你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厌离……姐姐”
不要死……不要死！有什么可以补救的办法，一定有一定有！还魂丹……你似乎找到了一线希望似的喃喃自语道，“别走……还魂丹……”你从戒子里最顶层拿出一颗丹药塞进了江厌离嘴里。
江澄一掌掀翻你，“你还要做什么！”“我在救她！”你带着哭腔喊到，你慢慢爬了过来看着江厌离，她的嘴角微微张开，口中的丹根本就咽不进去。
“水……”你找不到水，就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喂血给她，“快咽进去……快咽啊！”你不死心的将手腕上的口子划大，江厌离终于咽了进去。
“灵识……”残缺不全。［金光善不是喝了你的血么？我教你，召他过来，把他的灵识撕碎了给她补上。］
“对……”你掐诀，硬是将炎阳殿里的金光善给拖了出来，江澄探了探江厌离的脉搏……很弱但是还有！你掐住金光善的脖子，机械地照着绝云的指示做着。
一片一片地将他的灵识给撕碎了又小心翼翼地补到了江厌离身上。撕毁灵识便是将他的三魂七魄给碎成渣渣，金光善痛得面目扭曲七窍流血，没有坚持过半柱香就咽了气。
江澄见你神情麻木阴冷的样子，打从心底里窜出了一股寒意，“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看着呼吸已经平息的江厌离才从疯魔的状态中走出来，声音轻到在呼吸间就散了，“魔。”
突然笛音一变，倒下的修士一个个地化成了傀儡开始大开杀戒。魏无羡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傻眼，你起身喊到，“魏婴！”
他看着你有些怔愣，“你……也是幻象……”你拧眉，“我不是。”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可笛音并没有停。
“你问过我如果嫁给你怎么样，我说要情投意合才可以。我被关在牢房里的时候，有人跟我说，我们俩情投意合，有一段……情缘，我不知道我被关了多久，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这可能就是喜欢了吧？”你抚上他染血的脸落泪说道。
“小岚子……”他跑到了金麟台看到了跪在灵堂前宛如枯骨的江厌离，看到了你的幻象……不过一块阴虎符而已，就让他众叛亲离。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了不夜天，却是看到金光善举着个盒子说已将你和温情姐弟挫骨扬灰。一瞬间，如遭雷击万念俱灰，你死了……师姐为了保护他也死了……
可现在你还站在他眼前，你还没有死……
“我们逃吧，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只有你和我好不好……？”你看着他轻声地说道。
“……好”笛音陡然转急，魏无羡捂住脑袋面上是难掩的痛色，眼底红光一闪。你抱住他的脑袋，“你怎么了？魏婴，你别吓我！”“啊啊啊啊啊啊！！！”
猛地胸口一疼，你的血溅上了他的衣襟，你低头一看。剑身从你的胸膛刺出，穿透了背心。
金光瑶目眦欲裂，大吼道，“快停下！快停下！”修士都在忙着抢阴虎符，充耳不闻，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叫的是让谁停下。
蓝忘机看着你倒下去的身躯，有些说不出话来。
笛声一停，魏无羡也清醒过来。抱住你渐渐滑下去的身躯，“不……我都做了什么……不要……”他看着插在你胸膛的随便整个身躯都颤抖着。
“没……关系，我知道不是你。”你看着他勉强地笑了笑，嘴里的鲜血抑制不住的流出，他轻柔地放下你，飞身到了悬崖边，看着底下为了争夺阴虎符的众人眼泪都笑出来了，笑罢仰身轻喃道，“………小岚子，别留我一个人。”
蓝忘机飞身过去，拉住了他的一只手，“魏婴，”“蓝湛……放手吧，她走远了我就追不上了。”魏无羡甩开蓝忘机的手，眼底是自愿赴死的坦然。
“魏婴！”
蓝忘机神色恍惚地站起身来，笛音起，你的尸身竟然自己朝着一处飞走了。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跪坐在你身陨之地，眼泪一滴一滴地融进了血里。他颤颤巍巍地抚上了绝云，却是除了冰凉以外一点感觉都没有。
“非我认可，旁人不得触碰。”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人都在笑，可唯有一向端方雅正的含光君抱着你这妖女的剑倒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