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暮溪山2
说实话，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饶是你也觉得有些顶不住。
魏无羡刚把你放下地你就握住了大腿上的羽箭准备□□，他一下子抓住你的手，“你干什么？”“拔箭。”“等会儿等会儿，你就这么拔么？会很疼的！”
“没事，我以前拔过。”你紧紧捏住箭头处一用力就将它给拔了出来，只是血也像涌出来的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你痛到说不出话，将戒子里的止血丹给拿了出来。
你捏碎丹药后将粉末一点一点地洒在了伤口上……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
随后你又从戒子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分别塞了几个给魏无羡和蓝忘机。其中有一瓶他们俩都很熟悉，黑玉膏——对于愈合伤口消除疤痕有奇效。
“补气丹和涎灵丹内服，跌打散和黑玉膏外敷。止血丹是内服的药……可是我觉得外用效果更快。”你解释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蓝忘机。他手里有一瓶不同的——生骨丹。
本来他的伤只要再等几天就可以好了……只是为了救你而已，他才被这血玄冥给伤着了。
不是你有好药不拿出来用……原因有二。其一，你以为你们还有时间，却是没想到温晁竟然把你们给带到了这儿来对抗这血玄冥。
其二，这生骨丹虽然能让断掉的骨头在一夜之间长好，可是这过程却是痛苦无比。这丹药会将断掉的骨头全部融烂之后才长出新的骨头……此痛非常人能忍。
也就是你身上会有这种丹药，寻常仙家根本不会用这个，用生骨花虽然慢可是不会这么痛。一夜和七夜，只有等不起的才会用这个。
你原先下山夜猎时断手断脚是常事，因此身上才会备上这个。蓝忘机才十七八岁，怎么可能受过这种痛？因此你慎重慎重再慎重的同他说了这丹药的弊端，用或不用选择在他。
等你嘱咐清楚了之后你才想起你的伤口浸了水，此时只觉得肚腹，手臂，腿哪儿都疼。
“你们怎么……不上药？”你看着他们问道。
魏无羡看着你，眼眶红红的。“你怎么老是想着别人啊……明明自己身上的伤最重。”
“啊？我习惯了。”你缩了缩手有些不安的看着朝你走过来的魏无羡道。
你本来想缩过去却是被他抱住，滚烫的眼泪就这样流进了你的颈窝，你僵直了身子拍了拍他的背。
他小心地拿起你受伤的左手臂，你不自在地缩了缩手，这个疤一定很难看吧……以后若是被绵绵看到，她一定会自责的。如果可以消除这个疤的话那就好了……谁都不会伤心。
“是不是很难看？魏婴……你会不会嫌弃啊？”“嫌弃……我怎么会嫌弃你呢？”魏无羡心里清楚得很，就算去救绵绵的时候你们相撞，可若不是你推开了他……这疤就应该在他身上了。
他抓住你的手放到嘴边，像你之前做的那样轻轻地吹了吹，“羡羡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你好点儿了吗？”
你看着他给你吹着伤口，竟然一下子就觉得有些热泪盈眶。
其实你怕疼得很，小时候有人欺负你拿石子扔你。你被扔的时候没哭，可每次娘亲给你上药吹吹的时候你都哭得可惨了。
可是自从你到了玄天宗以后，栖霞殿就住了你一个人。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生活。后来下了山之后也是一个人夜猎，一个人受伤一个人疗伤。
不管伤的多重，上药的时候有多疼你都再也没有哭过。之前绵绵被你安慰了之后反而哭得更惨了，你本来不太明白……可是现在你好像有点懂得了。
原来有人安慰有人担心的时候才会觉得想哭。
你回想起了当时因为不是世家弟子出身，却被师尊收下是众人诟病的难堪，断魂岭一战时浑身疼得几乎放弃的痛苦和仙门百家群起而攻之想要将你挫骨扬灰时的委屈和迷茫。
你这辈子……有太多的委屈和不公了。
这一哭，像是要把前尘往事中的不堪和委屈一并哭出来似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魏无羡这几天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隐忍，他并不觉得男子哭有什么不对，抱着你滚烫的泪滴就没停过。
而蓝忘机呢？他就不委屈么？云深不知处被毁，叔父重伤兄长失踪。而他也被温旭带人给打断了一条腿，可他向来端方雅正。即便是伤心也只是现下眼睑下的一条泪痕而已……仅此而已。
你哭完了之后身上的担子似乎也轻了不少。从前你总是过得浑浑噩噩，娘亲要你事事都做到最好，你便拼了命的去学，进了最好的宗门，拜了仙界修为最高的尊者为师。
后来，师尊将很多宗门绝学拿给了你，你便尽力参悟读不通才去请教。他让你修炼你便修炼，让你夜猎你便夜猎，好像这人生也不是你的一样。
唯有离夜是一个变数，说起来，他是你交的第一个朋友。所以你后来才会去帮他……至于后来为什么绝云伤人，其他人要宗门交出你……对此你真的是一概不知。
“谢谢你，魏婴。也谢谢你……蓝湛。”你酿跄着站起身来行了个大礼。
“不用回礼了……你们受的起。”你看着他们，平常淡漠如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
“小岚子……你终于笑了。我还没见你笑过呢！”魏无羡一脸惊讶地看着你道。
“嗯，你别动……过来我帮你上药。”
“等会儿，你自己伤得最重为什么要我先上药？不行！”魏无羡摸了摸鼻子看向你，死活不上药。
“……”你被他磨的没办法也只能先给自己上药。
“现在好了吧？”你无奈地看着他，还好他也只是胳膊上有些咬伤，只是蓝忘机的伤就重得多了。
“蓝湛……你想好了吗？”你拿着那瓶生骨丹担心地看着他，“用。”他拿过瓶子说道。
“……好，那你服用，我守着你。”
“小岚子，你伤得那么重就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魏无羡拉过你说道。
“可是要给他输一夜的灵力，一刻不停，不会留给你时间打坐恢复的，你能做到么？”你看向魏无羡，他挠了挠脑袋，他可不敢拿蓝湛的腿开玩笑。
“……哦。”他委屈的撇了撇嘴，坐到了一边，“那我守着你行了吧？”
“为什么要守着我？”
“哎呀，我就是想守着你不行吗？”魏无羡没脸没皮地靠近你，和你坐在一起挽住了你的手。
蓝忘机看着黏着你的魏无羡捏着瓶子的手一紧，拿出生骨丹吃了进去。
“魏婴……你挽着我我怎么输灵力？”你看着蓝忘机一吃了生骨丹后便伸手捏住蓝忘机的手将灵力输入给他。
魏无羡看着你们拉着的手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些不高兴。
生骨丹接触到你的灵力很快就化开了，蓝忘机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煞白，他紧咬牙关硬是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魏无羡看着你和蓝忘机额头渗出来的冷汗，皱了皱眉头。去寻了些干柴火来，在你们旁边生了一堆火。
他脱下他的中衣烤干了之后便是帮你和蓝湛擦干了额头的冷汗。
这一夜……谁都没能入睡。
好在这一切都很顺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你放开手后松了口气，看向同样一脸疲惫的魏无羡。
“谢谢。”
“这就不用了……小岚子，你身上还有没有吃的啊？我好饿啊。”他摸了摸肚子道。
“嗯……可我只有桂花糕。”你拿出一盒桂花糕给他。
“我看了一下，应该够我们吃个三四天吧……如果到时候江公子还没有来救援的话，我也不知道还能撑多少天。”你看着他说道。
“放心吧，江澄一定会带人来救我们的。”他虽然很饿却还是顾忌着，半饱不饱的时候便停了嘴。
你们就这样过了三天，还好你戒子里丹药够用，你们三个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而你的疤现在也只剩下手臂上的那一个了……因为是烫伤所以即便是黑玉膏再好也消不了。
他们这些天下水探查，却总是不到一刻钟就会被这妖兽给发现。商议之后你们决定杀了这妖兽再去查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魏无羡摸摸鼻梁问道，蓝忘机下意识地看向你。
魏无羡这两天可是密切地观察着蓝忘机呢，这点儿眼神他怎么会错过？于是他也看向你，“小岚子，你知道？”
“嗯，曾经夜猎时碰到过。玄武，亦称玄冥，龟蛇合体，为水神，居于北海。冥间亦在北方，故为北方之神。像这种竞神失败以人和灵识为食的被称为血玄冥。是玄武竞神失败后的一种妖化的畸形产物。”
“啊？”魏无羡看着谭中冒出来的酷似石岛的龟壳摇了摇头心道，难怪它长得就像个大王八。
“魏婴，你可曾记得蓝翼前辈曾经说过的屠戮玄武？”蓝忘机看着他道。
“你是说四百年前薛重亥控制的那只上古妖兽？”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蓝忘机。
“没错。”
“你这么一说，的确是长得很像哈，那小岚子，你当时夜猎碰到屠戮玄武是怎么脱身的？”魏无羡看着你。
“恰好碰上它竞神失败，用峨眉刺一刺穿脑杀了它。可这一只……起码也有四百年的道行了，我没把握。而且它龟缩在壳子里要杀它，很难。”你说得很轻松一句话带过，可其中艰辛也只有你知道了。
“……意思就是要把它引出来是吧？”魏无羡明白了你的意思后就开始捡地上的羽箭和烙铁，“不用白不用，我进去引它出来，你们……见机行事见机行事啊！”
“也好。”你们捡了很多羽箭和长弓回去，这是仙门世家用于夜猎妖魔鬼怪的弓箭，制造弓和箭的材料皆非凡品。
蓝忘机将所有的弓弦都从弓上拆了下来，一根一根首尾连结，结成了一根长弦。他两手将此弦绷紧，随即一甩，弓弦闪电般地飞出，一道白光炫过，前方三丈之处的一块岩石被击得粉碎。
蓝忘机撤手收弦，弓弦在空气中破出尖锐的嘶鸣。“琴有七弦，可即拆即合，由粗到细。用弦杀术，从内部攻破。”
“别了，我一个人去就成了，你们蓝家的弦杀术我也有所耳闻。但是龟壳内部束手束脚，不利发挥，施展起来怕是要打折扣吧？”
“……”这是实话，蓝忘机也明白。
“那你将他引出，蓝湛，你用这弦捆住它。我会拿峨眉刺将它杀死。”你从戒子里拿出了峨眉刺看向他们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说完你和蓝忘机便躲到了一边，魏无羡则是从头洞里游了进去。
不消片刻，魏无羡便被那屠戮玄武给带了出来，手里的铁剑卡在它的嘴里让它咬不进也吐不出。而蓝忘机也等候多时，它一出来便缠住了它脖子上的软肉，寸切割进去。伤越切越深、血越流越多！
你捏着峨眉刺也飞身过去，可这峨眉刺比一般的剑要短一些，要刺进去只能进到它的嘴里！
你也顾不了多少，打断它的牙齿往它嘴里钻去。这屠戮玄武在疼痛刺激之下彻底疯狂，甩头摆尾，在黑潭里横冲直撞，在一个庞大的漩涡里翻滚扑腾，掀起滔天水浪。
你被他咬住，奋力的将峨眉刺向它的上颚刺去！它吃痛，脑袋晃荡了几下你一个不稳滑了下去，哪儿还看得到你的人影？
“禹岚！”蓝忘机大喊道，而这时魏无羡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周围的剑都抖动着全部刺向了屠戮玄武的脖子。
屠戮玄武一头砸进了水里，魏无羡游了过来往里面一探竟然看不见你的身影，“小岚子！”他带着哭腔喊到，蓝忘机看着空荡荡的喉口眼眶竟然红了。
这时候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拉我…一把。”你虚弱的喊到。
你本来已经滑进了它喉管里，这滴下来的酸水将你的衣摆和鞋子都给腐蚀了。可这时恰好有剑被刺了进来，正好刺进你手旁边儿，你紧紧地攥住了剑身又用峨眉刺刺进它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
“小岚子！”魏无羡和蓝忘机连忙拉住你将你从那妖兽的嘴里给拖了出来。
“它死了没有？”你强撑着问道，“死了死了！”魏无羡眼泪汪汪地看着你道，“那我们……快一点出去吧。”
“好好好！”你不会水，只能屏住气被他们两人带着潜进了这腥臭的血水里。
半晌，你们却又破水而出，“只怕玄武镇痛之际，将这洞口给堵住了……蓝湛我们怎么办啊？”
“只能等了。”
你浮在水面，实在是撑不住了，竟然慢慢地沉入了水里。
“小岚子！”“禹岚！”魏无羡和蓝忘机连忙将你带上了岸。
“蓝湛，她发烧了。”魏无羡探了探你的额头说道。
“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身边只有一堆篝火，喉咙处像是火烧一样又干涩又疼，“魏婴……蓝湛？”你身下是一些干草，身上披着一件衣服……好像是魏婴的。
魏无羡听到你的声音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放下了一堆柴火，“小岚子，你感觉怎么样？还烧吗？身上有没有哪里很疼？冷不冷？要不要我再加一点儿柴火？”
你被他一连串儿的发问震得耳朵疼，哑声道：“……你慢一点说……要我回答哪一个啊？”
他傻傻的笑了笑：“没事没事了，你醒了就好。”他乐呵呵地把捡来的柴火又丢了几个进去后就坐到了你旁边。
而蓝忘机也抱着一堆干草走了回来，看到你后顿住：“你醒了。”
你点了点头，“魏婴，夜里冷……你穿上吧。”你将中衣拿给了他，他截住盖在你身上，“咳咳，不用了，你拿着吧，这儿生着火我不冷的。”
你看着他们两个在火光的映衬下好像耳朵都在发红。
你这才觉得脚底凉飕飕的，“我的鞋子哪儿去了？”不只是鞋子，衣服下摆，亵裤的下半截儿都没了。
“咳咳咳咳咳……”魏无羡好像是呛着了一样咳嗽起来，“你没事吧？”你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小岚子，你出来的时候上边儿沾了屠戮玄武的酸水被腐蚀得差不多了。”他红着脸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咳咳咳……”你咳嗽了两声便觉得肺部和喉咙像是有火在烧。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多休息休息。”
你摇了摇头，从戒子里拿了几套衣服出来递给了他们。“更衣。”你们身上全都凝着那屠戮玄武身上的血迹，腥臭无比。
看着你脸色惨白的样子他们也不好拒绝你况且……这味道确实大的让人难以忍受，便自己找了地方去换。
你自然还是穿的弟子服，而蓝忘机和魏无羡都是穿的离夜的衣服，好在他们身量差不多。魏无羡平时也着的是玄衣，所以看起来差别不大……只是蓝忘机……平日里大概从没穿过这样深的衣服。
不过也还好，长的好看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你穿这身很好看。”你赞叹道。
他大概是从小被人夸惯了吧，脸上的表情都不带变的。
“你怎么光夸他不夸我啊？是你的羡羡不好看吗？”魏无羡揽住你的脖子，故作不满道。
“好看，都好看。”
“魏婴，放手。”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揽着你的手道。“为什么？我就不！”说完他得寸进尺整个人都快贴过来了。
“男女有别！”蓝忘机直接上手将他扯了过去，“哎呀，蓝湛！我们都出生入死多少回了，一句男女有别伤了我俩的感情！”
“你若是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去撩拨人家。你自己随心所欲，却害得别人心烦意乱！”蓝湛捏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疼疼疼！放手！蓝湛……蓝湛！”
魏无羡道，“我撩拨的又不是你，心烦意乱也轮不到你。除非……”
蓝忘机厉声道，“除非什么？”魏无羡道，“除非蓝湛你喜欢小岚子！”
顿了片刻，蓝忘机看了你一眼冷然道：“……胡说八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魏无羡看了一眼你心里有些不舒服道。
“逞口舌之快，有意思么？”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魏无羡瞪了他一眼，坐到了你旁边，只是这次却没有动手动脚。
“好了……别吵了。”你还发着烧，这两个又在这里吵，吵得你脑仁儿疼，迷迷糊糊地就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