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主东朝
仙眷国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将领贤能,只要肯冲锋,必定论功行赏。
而东朝军队缺衣少食,士气本就不足。
此种形势之下,仙眷国无往不利,仅仅两月,便已兵临东朝京都脚下。
大军压境,东朝皇帝送了两次降书,第一次说愿意割三城建交,第二次说愿为附属国年年上供。
明云绯毫不犹豫全都拒绝,剑指王座,寸步不让。
西朝见此情形,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派军围了仙眷国边境,打算演一出“围魏救赵”。
安洁一掌劈断叫阵的敌军将领,鲜血迸溅,她高举头颅,“投降不杀!”
城下一万精兵对阵,城楼上八百弓箭手严阵以待,风沙阵阵,每一个西朝士兵心头都涌上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
仙眷国兵将不是都打东朝去了吗?为什么边关还有这么多人啊?连这力大无穷的魔头都在。
原是明云绯早就料到这一出,算到西朝会使手段,带周木深入周朝腹地的同时点安洁为守城将军,周瑶为副将返回仙眷国边境。
此时安洁手握七十斤赤铜大刀,驱使战马杀敌,口中仅含一字,“攻!”
战鼓擂响,周瑶在城楼上指挥弓箭手辅助。
“不许退,违者杀。”西朝元帅声嘶力竭,“列阵!”
一时间,战局波诡云翳。
安洁打仗靠得只有一个字——莽。
她带领军队如银龙入海,激起波涛万丈,阵法再变幻无穷,也只不过拖延半盏茶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西朝军溃不成军退回城楼,安洁一股作气,攻至城下。
“安姐姐,好样的。”周瑶义气上头,持弓策马出关门,瞄准敌军元帅飞射一箭。
“好!”安洁大笑,高声道,“西朝元帅殒命。”
仙眷国士气大作,随鼓前攻,势不可当。
西朝副将知此局必败,再打下去毫无意义,只好举白旗开城门,示意投降。
千里之外。
“周伯父可是担心瑶瑶?”明云绯笑问,难得见这位老将魂不守舍的样子。
周木眉心皱成一个川字,遥望仙眷国方向,“小丫头年纪小,风风火火的。”
明云绯挑眉,临行之时,他可是拍着周瑶的肩膀欣慰大笑,还记得他说:“好啊,虎父无犬女,老子就知道我闺女是个可造之材。”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明云绯慢悠悠摊开信纸,惊呼,“啊,怎会如此?”
“可是瑶瑶出事了?”周木猛地起身,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是出事了。”明云绯点头。
“可是受伤了?伤到哪儿了?严重吗?”他面色发白,“我现在走不开,边关不知有没有人照顾她……”
“没受伤。”明云绯捉弄够了,促狭笑笑,打断他的碎碎念,将信递给他,“看看吧,瑶瑶的亲笔信。”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周木在衣摆处擦了擦手,接过信一目十行。
入眼是周瑶略显跳脱的字迹。
——“小栖姐,我们打了大胜仗,安姐姐宰羊给大家庆祝,夜晚点篝火很漂亮。我杀了西朝元帅,可威风了,现在大家都叫我周小将军呢。
这些话也请小栖姐转告爹爹,叫他以后不准叫我小丫头了,有失将军威严。”
信纸反面周瑶还作了画,是大家聚在一起大口吃肉的画面,透过笔墨,能看得见好心情。
周木读完后心放回了肚子里,眼泪汪汪,“小丫头长大了。”
明云绯挑眉,帮周瑶纠正他,“是周小将军。”
周木面不改色,“将军也是老子的崽子。”
杀了元帅好啊,最差也是乙等功,真成周小将军了。
他止不住笑两声,迫不及待出门炫耀,又想起什么,回首问,“陛下方才为何说瑶瑶出事了?”
明云绯轻笑,把汇报军情的信递给他,安洁的信如她本人一般直白简洁,表示战役大捷,如今进驻西朝边城,等待下一步指令。
还有一事,即周瑶虽射杀敌军元帅,但她擅自离岗已违背军令,将功折过,此次论功行赏没她的份。
明云绯捧着茶看他神色,调侃道,“虎父无犬女啊。”
当年周木还是伙头兵时,也曾违背军令,抄起菜刀扛着大锅上战场杀敌,当时的将军戏称他为“莽庖子”。
周木一根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自豪道,“果真是随了我了。”
之后三天,周小将军的威名随着周大将军的嗓门响彻军营。
明云绯暗笑,京城人口密集,她不想起兵伤及无辜,遂给东朝三日时间,要他们届时自发开城门迎接,也给跋涉的将士们做修整。
第三日太阳初升,明云绯着劲装、手持弯刀,立马而望。
周木驱马上前,大喊一声,“陛下亲至,尔等还不速速开城门迎接。”
半刻钟,无声无息。
正当明云绯等的不耐烦准备举兵强攻时,城楼上冒出一女子,身穿显然不合身的帝制盔甲。
她未带任何武器,单清泠泠站着,问,“仙眷国陛下,若开城门,我等可否为您的子民?”
明云绯挑眉,“可。”
“我等要的是和仙眷国百姓一样,有参军为官、经商种田的自由。”她道,“我们要成为新国的子民,而非东朝的亡国奴。”
“天下一统,何来身份之别?”她的野心勃勃在此刻悉数暴露,当然她也从未遮掩就是了。
寂静一瞬,那女子遥遥和她对视一眼,“开城门,迎陛下。”
明云绯策马进城,城中百姓跪在道路两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只不过有不少人负伤,来不及换下沾血衣物,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气氛肃穆,唯有马蹄声和仙眷国兵士的脚步声。
城楼上那女子跪在最前,朗声道,“恭迎吾皇。”
“恭迎吾皇。”其他人也齐声喊。
“免礼。”明云绯丢了手中弯刀,对那女子道,“想必皇后娘娘还给朕备了一份大礼。”
越清婉一顿,拿出一黄布包裹高举过头,“请陛下过目。”
那包裹还有血渗出来,明云绯嫌脏不接,周木上前替她接过打开,赫然是一颗人头。
“此乃赵东维项上人头,清婉恭贺陛下登基大喜。”
赵东维,东朝皇帝。
明云绯笑开,她是发自心底的高兴,又出现了一个可用之才。
越清婉,容貌昳丽却极为恶毒,自她掌管东朝后宫,皇帝便再也无所出。
传言她每日要杀够十人取乐,皇帝纳入后宫一个妃嫔她杀一个,身边跟着的宫女因她的嫉妒心不得不自毁容貌以保性命。
这样一个人啊,明云绯笑笑,“记丙等功,军医给瞧瞧。”
越清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却只见一片绯色衣角远去。
她声名有损,天下人恨之,今日若在此当众杀了她,便可在东朝建立威望,可她听见的却是:记功。
丙等功。
身后一疤脸侍女扶她,小声说:“皇后娘娘,地上凉。”
她有些恍惚,握着侍女的手喃喃道,“嫣然,你说丙等功有多大?”
那侍女染了些哭腔,“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伤吧。”
提着药箱的军医行至她们身侧,边探脉边为她解惑,“丙等功可升一阶,不过具体要看分到哪个分部,走运到周将军麾下可为管五十人的小队长,安将军麾下则是十人,不过安将军手下都是精兵,也不亏。最好的还是努努力通过考核,可编入御林军保护陛下。”
军医娃娃脸,话痨,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嘶,你还真能忍啊,再迟一会儿血都流干了。”替她卸了笨重的盔甲,露出艳丽出尘的容貌和一身血衣。
“求大夫救救娘娘。”嫣然拔下头上最后一根簪子,青丝散落,“奴婢没什么值钱的,待皇后娘娘好了奴婢去码头扛货也会补上诊费。”
“你这是干什么,陛下都发话了,我当然会尽力的。”军医推拒她的簪子,“把她先背到医馆吧。”
越清婉趴着,在一晃一晃之中,好似看见一条铺满星星的路,路的尽头站着一女子。
赤凤袍,紫金冠,长身玉立,神色淡淡,她听见她说——别怕,我来了。
她尽力扯出一个微笑,轻声应她,“我没怕。”
“皇后娘娘,你说什么?”
“嫣然,以后要叫我清婉……”
后半句谁也没听见,但越清婉却用尽余生阐释。
明云绯入主皇宫,东朝皇族皆成了阶下囚,有些人极力巴结她,有些人一副她做了亏心事的样子闹起来……总归只有一个念头,新国已成,他们还要当贵族,还要被封王侯。
周木大骂不要脸,你老子我还只是个将军呢,一群窝囊废也想封侯。
明云绯贤明,她诚挚欢迎所有值得的人,只要对新国有价值,均可网开一面,功过相抵。
但皇族除了讨好仙人外只会不择手段敛财,显然不符合标准,她干脆斩草除根,免得做大事时后院起火。
随军的仙眷国官员后备役整顿官府势力,该杀的杀,该免的免,七日过后,东朝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明云绯在皇宫大开封赏宴,庆祝第一阶段目标达成。
越清婉也在,丙等功足够她参加宴会了。
此次宴席,和她以往参加过的全然不同,没有穿着暴露的舞女,没有阿谀奉承的官员,也没有人用一副又恨又妒的眼神看她。
很奇怪,大殿中有男有女,有人外向有人内敛,有人高举酒杯言道还来千杯,有人端坐桌台轻言细语,有人大声说笑闹作一团。
每个人都很放松,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清婉,随便坐随便坐。”军医拉着她的手走到几个女子跟前,亲热道,“聊什么呢,不带我。”
“聊晚来的人罚三杯。”
越清婉被塞了一个酒杯,她刚想喝就被抢过,“清婉还是伤患,我替她喝。”
她狂灌六杯,面色丝毫不变,略一拱手,“姐姐们,承让。”
“你想喝就直说,陛下还能少得了你一口酒?”一女子打趣她,“再拿两壶来,这点都不够王大夫润嗓子。”
“好姐姐,饶了我吧。”王大夫话痨,偏不会怼人,“清婉,你可别跟着她们欺负我。”
越清婉握着她的手不松,在这场宴席中,除了王大夫,她谁都不认识。
不,不对,她还认识那人。
视线穿过长长的大殿,遍历每一张笑颜,最终落在高坐帝位的那人身上。
她看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菜,每隔一会儿便有人大着胆子敬她酒,她也不拒,悉数饮下,唇角笑意淡淡。
她见她偏头去逗爱宠,轻点它额头宠溺的模样。
她听她在笑,开怀肆意,毫无阴霾。
【大小姐,越清婉在看你呢。】
待敬酒的将领走开,明云绯就着还未放下的酒杯遥遥一举,“不知她的心结何时能解。”
乍被回应,越清婉惊慌失措,突兀起身。
她感觉很多视线落在她身上,好似针扎一般难捱,我该如何?要说什么?她会不会厌弃我了?
蓦地手中被塞了一个酒杯,王大夫笑意盈盈,“确实该敬陛下一杯,走走走,我们一起。”
“你的身体少喝点也没关系,今日高兴嘛,别让嫣然知道就行。”王大夫边走边凑近她小声说话。
越清婉被拉着靠近她,每走一步心尖都在颤,最后她竟听不见任何声音,脚步虚软如同踩在棉花上。
“伤可好些了?”
犹如流瀑从天而降,大力冲刷污泥阴霾,唯留虹彩。
“好多了,罪妇谢陛下关心。”
明云绯轻笑,走下高台,“这可不像当日在城楼要作朕之子民的女子。”
越清婉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却肖似她本人,惹人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陛下……”
“越清婉,这是朕的国家,你是朕的子民。朕言你有功你便是有功,何必妄自菲薄?”
明云绯从系统空间找出一根漂亮但无比尖锐的发簪赠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快点好起来吧,朕还有事要你做。”
她温柔的不像皇,越清婉突然大了胆子,用手中的酒杯去碰她的杯子,“清婉敬陛下。”
说罢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明云绯挑眉而笑,同样饮下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