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希望的前方
葬礼上，历海看着守在灵位前伤心欲绝的父亲远房的亲戚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着一些刺耳的低语。
昨天自己精神迷迷糊糊，走到了游览车下面，母亲为了救自己，早早的离开了世间。
看着棺木被悬浮车运走，心中涌起巨大悔恨的历海想抱住父亲，颤抖着的男人打飞了历海的抱上来的手臂。
几天后，家里领到了大笔赔偿金，男人没有了以前的整洁的打扮，满脸胡渣，麻木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一个月后，屋里的家具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土。历海拿着抹布，怀抱着希望，使劲的擦着，似乎只要把它们擦干净，生活就可以变回以前那样。
半年后，屋子里少了一些物件，余下的家具依然保持的很干净只是垃圾筐里多了许多酒瓶，偶尔会传出打砸的声音困扰邻居。
历海揉着被打伤的胳膊，忍受着脑海里时不时出现的沙沙声，没有出声。脸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活泼，眼神中透露着绝望与悔恨。
一年后
警车带着刺耳的鸣笛声停在楼下，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被警察带走，只留下布满灰尘与绝望的空屋。
街道的角落里一道冷冷的目光关注着这一切，周围繁美精亮的投影广告挡住了他有些落寞的身形。
默默的看着曾经的“父亲”被带走，历海抬起有些被殴打出淤痕的手臂，注视着手中的旧式手机，有些怀念，是妈妈的礼物。上面还显示着110通话结束的记录。
咣当。
将其扔进垃圾桶中，空中漂浮出“分类错误”的投影信息。
这一年，历海看着父亲从一个社会精英，慢慢变得酗酒，家暴，最后吸毒。这漫长一年的折磨，磨去了年轻的朝气，磨去了心中的壮志。
尚不成熟的心灵，在长达一年的折磨中，有些扭曲。
“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大脑内时不时还会传出沙沙的声音。抬起头望向天空，漆黑中，一颗的蔚蓝色星球带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黑暗中缓缓转动。仿佛是自己内心的映射。
迷失的身形，只身漂逐，周而复始，在繁华的城市中。
夜晚的城市灯火霓虹，川流不息的磁能悬浮车来来往往，偶尔也会有大型的机甲沿着地面指示灯通过。
两座大厦的夹缝中，楼壁上挂着各种荧光的招牌，上面写着意义不明，扭扭曲曲的内容。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男人，带着墨镜，右手的义肢弹着烟灰为难道：“呀-我们这里虽然缺人，但是你好像太年轻了点吧？”
“星海历以后16岁就可以参加工作了。”少年面无表情的答道。
穿着有些不正经的男人摇头道：“虽然是这么规定，但我们酒吧还是不会招的，毕竟里面人多眼杂。看见你这么年轻的人在我这里工作，还是会有热心市民举报的。”
历海还想说些什么，男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吧，走吧，这里不要你！”
有些失望的回到家中，看了看桌子上爱民银行的房屋抵押贷款合同与缴收房屋的通知。
“你们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呢？”历海默默想到。
这几天历海四处寻找工作，都被各种理由拒绝。学校早在半年前就办理了退学手续，原因是家属涉及贩卖毒品。历海没有在乎同学们的目光，更没有在意张成那股得逞的目光。
历海麻木的收拾了下柜子里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最近也是多亏李严在家里要了点钱，救济历海，这才让基本的伙食没有忧虑。
第二天，法院的工作人员带着警察来到门口，历海站在楼道里看着自己曾经的家被贴上了封条，无动于衷，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人为难少年，也没有人理会这个少年。他们只是想顺利的完成今天的工作，回到家里，吃着热腾腾的饭菜，陪陪家人。
历海理解他们。
只是，为什么是我？
漫无目标的走在街头，继承了母亲漂亮的蓝发是他曾经的骄傲，淡淡的蓝色瞳孔中没有一丝少年该有的灵动。可是配上俊丽的脸庞，却有着一种的病态妖异之感。
看着周围熟悉的街道，以后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靠近市中心的房租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起的。
“就是他吗？”一身看着昂贵的西装，发型梳理的非常精致的男人低声说道。
“年纪有点大，不太好教了。”男人慢慢的喝了口咖啡，话音一转：“但的确是个极好的胚子。”
西装男子的对面坐着一脸谄媚的中年人，他低声道：“柳哥，这小子的背景我很清楚，他们一家子是从其他月城搬来的，在这无亲无故。母亲在一年前死了，前几天他父亲因为贩卖大量毒品被抓了，肯定完了。”
“现在唯一的住所也被银行收走了，还找不到工作。他肯定不会拒绝我们的！”
男子闻言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不悦道：“张成云，我说多少次了，见我的时候穿正式点。你这一身土包子气，跟我坐在一起，太引人注目！”
“是是，柳哥说的对。”自己也是有点资产的人，今天只是为了不被旁人认出来，所以特意打扮的土气了点。但是他不敢反驳对面的男人。
男子转头看着在街道上彷徨的少年冷笑道：“你带几个人准备好，我先去接触他。”
热闹的街道上，历海看着眼前笑容温和，打扮的非常用心，应该是企业里的高级精英的男人淡淡的答道：“有地方住就好。”
男人稳重的点头笑道：“当然，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做决定的。不过刚开始你的收入可能会低点，毕竟你也没什么经验不是吗？”
看了看时间：“现在时间还早，正好你可以先跟我一起去公司，办理入职手续。”
“好。”自己除了还有点攒下的零钱，别的一无所有，现在只是希望员工宿舍里备有基本的生活设备。
一辆黑色商务大型悬浮车停在路边，男人把历海带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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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历海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车上还有其他人，穿的并不是很正式，几人没有日常工作间的聊天，司机只是默默的开着车。
但历海没有说什么，自己都落魄成这样了，还能坏成什么样呢？
车上的收音机播放着热门新闻
处于火星轨道的联邦学府再次扩招，这次将不限学员身份，任何有能力有野心的学子都可以通过选拔赛报名！
今日上午星海远征军公布了最新机甲，该量产机居然达到了a级评价！持续骚扰太阳系的系外生物们要倒霉了！
戴森环计划火热持续中，水星已经进入最后开发阶段，预计1年后我们将永远的告别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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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悬浮车越开越远，后面繁华的城市景象渐渐远去。
西装男子这时说了一句：“快到了，前面是开发区，公司就在那边。”似是在掩饰什么。
随着车辆前行，悬浮车外面的建筑逐渐变得稀疏，路面慢慢开始变得脏乱。
远方人工力场光膜下，一座座巨大的垃圾山变得清晰，情绪有些低落的历海心中想到：“公司开在城市边缘，看来待遇不会太好。也是，大公司怎么会要我”
很快，悬浮车稳稳停在公司楼前，楼高五层，外形是很常见的方形大楼，公司大牌悬挂在一层的门口。大楼外围也很干净，从地面上的痕迹可以看出这里经常有小型机甲进进出出。
几人走到大厅，西装男子介绍道：“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
大厅稀稀拉拉摆放了一些迎宾用的雕像与饰物。卫生很不错，地面非常光洁。
一个保安人员在安检台后面百无聊赖的看着显示器，态度松散。
西装男人热情的带着历海去往位于地下一层的人事部。
到现在，历海再有没社会经验，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当即调整了下心态，冷静分析目前的状况。
“人事部在地下不奇怪，可是车上这几人也一起去人事部？没有这么巧。虽然不明显，但是他们的位置确确实实从所有方向给我包围了。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涉及到自己的人身安危，求生的本能让历海从麻木的状态渐渐恢复过来。
打苦工无所谓，可是有些活法还不如死掉痛快。
余光扫了眼边上的几人，都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不伦不类的假正经装扮，走路歪歪扭扭，没个正样，可能有些实力的西装男人则走在前面带路。
回想刚才走过的路线，拐了很多弯，目的可能就是故意混淆受害者方向感。但对智力远超常人的历海来讲跟走了个l型没区别。
“这些混混的体能估计一般，楼上一层也没什么人，工厂外有不少垃圾山，适合隐蔽，现在逃跑是最佳方案！就是现在！”
下定决心，还没等抬腿，历海脖子就传来一股凉意，眼前的景象有些扭曲，身体软绵绵的摔倒在地。在地面上挣扎了几下，历海没能重新爬起。
身后的小混混说道：“嘿！还是这玩意好使，人一下就软了！”
另一人说道：“还是上次的教训太深刻，谁知道一个小屁孩能那么有劲，逃跑时惹了不少麻烦。”
“不是说人在危机关头可以爆发出好几倍的力量吗？不过再强也是肉身啊！那比得上这玩意，黑市上又便宜，量又多。神器啊！”
被称为柳哥的男人转过身哼道：“少用这玩意，黑市的东西不靠谱，这么好的货物别出了问题！”
几个人明显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在车上就用的话，还得把人抬到地下室，连蒙带骗的让目标自己走下来多省力。
“把他抬进去吧，处理一下。”
历海的大脑还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完全失去控制，被几人抬着走了十多米，拖进一个大房间内。
咣！咔嚓。
市面上几乎已经见不到的古老铁栅栏门在外面被锁住。
房间内没有难闻的气味，灯光很明亮。毕竟要保证商品干净，不能臭烘烘的给客户。
墙角，椅子，沙发，角落里分别有几个岁数不同的男孩子。历海努力的把头转了过来，看向他们。
是一些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他们穿着一些奇怪并且有些暴露的衣服，应该是为了满足一些人的怪癖。
可能是用药过度的原因，他们有的喃喃自语，有的目光呆滞，有一个看向历海。
看到他们这样的后果，历海心里又惊又怕又怒。
自己绝不能变成这样！
历海努力的想要爬起，可是身体不听命令。明明是想抬腿，却是胳膊伸直。想要用手臂撑起身体，却是张开了嘴巴。
“呦，这小子还挣扎呢，挺有骨气的。”
西装男子脸上没有了和蔼近人的笑容，低头像看畜生一样看着历海冷笑道：“既然有骨气，这几天就好好教教他！先关三天禁闭！”
禁闭室就在这个大房间的角落里，长3米，宽1米。除了配有一个马桶，没有其他任何物件，可能是为了防止商品们自杀。
第一天，历海担心从门下送进来的食物里面掺有致幻剂一类的药物，忍着饥饿，侧躺在狭窄的禁闭内室，思考着如何才能逃脱这个魔窟。
晚上的时候，历海听到外面催促的声音，从门缝看去，那些跟自己一样被抓来的人像牲畜一样被拉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多了些伤痕，只有一个人身上没有伤，可能是个幸运的家伙。
第二天，禁闭室的氧气含量好像有些低，历海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嘴唇，艰难的翻了个身。肚子在咕噜噜的叫个不停，但是自己不会吃那些送来的食物。
深陷绝望的历海，想过家人，想过朋友，想过老师，想过一切的可能性，他希望外面的门会突然打开，一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将自己救赎。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这些幻想反而被现实变成了镣铐，将自己的心沉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第三天，身体已经面临极限的历海被拉了出去。
“柳哥，这小子太硬了！这两天不吃不喝，这么下去要完啊。”
西装男子名叫柳厦，他撇了一眼房间右边带着手铐脚铐的躺床冷冷说道：“先给他补点水，别死了。”
水刑是一种酷刑，它可以快速破坏受刑者的心理防线。
很快，已经躺在床上只有微弱呼吸的历海被扔在地上。
“今天就让他在这感受一下活着的美好，看他吃不吃。”
说完，柳厦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
一行人离开后，历海伸出舌头，舔着地板上的混合着自己眼泪的水源。
这时，一个跟历海身高相仿的男孩走过来蹲下，也不在乎自己暴露的衣着，兴奋的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我等你这样的人很久了。”
恢复了一点点体力的历海看着他，有点惊讶，这是昨天那个没有受伤的幸运儿。他居然还有着自己的意识？他可以免疫这里的致幻药？
看出历海心中有些惊讶，这人自嘲的笑了笑：
“不要奇怪，我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工作最认真，最努力”
说完他看向其他人：“好歹能保持自己的意识，不是吗？”
紧接着眼睛里发出一丝光彩，看向历海：“这样，才能抓住机会！”
“有的人被抓来后只会哭哭啼啼，没法联手。但是你，被扔进来后，一直在努力的挣扎，没有放弃！”
“我们可以联手逃跑。”
看了看周围，又催促道：“你先抓紧时间恢复身体吧，我还担心他们会给你关回禁闭室呢。既然没有，那么今天就是逃跑的机会！你可以吃那些食物，这些天你不吃不喝是担心被下药吧？那是他们最后的手段，毕竟听话又懂事的商品才值钱不是吗？”
几乎万念俱灰的历海没想到能在这时候找到一丝希望，急忙用尽力气爬了起来，拿起食物和水开始狼吞虎咽。
见历海这么果断，按照自己的指示开始行动，对方有些兴奋的说道：“现在还有时间，你争取半小时内恢复体力。这里开始营业前会有大量的工作人员来到公司，我们要在那之前逃出去！我去准备一下！”
说完，他朝着对面墙壁下的柜子走去，不知在翻着什么东西。
十分钟后，历海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毕竟是受过系统强化过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强不少。
对方看着历海恢复的这么快有些惊讶，慌张地收拾了下手头的东西，既然已经能动了，那就赶快准备出发。
历海见他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铁丝跑到铁栅栏门前开始撬锁。
“嘿，刚巧以前小时候捡垃圾的日子里玩过这种古老的锁，这帮人生活在高科技时代，对这东西一点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只需要一个铁丝就能撬开这种破锁！”
说着，咔嚓一声，成功的撬开了门锁。
门锁被翘开的声音此时在历海耳中如同天籁一般，迈着有些不稳的步伐走出房间后，历海回头看向屋里其他的人，有些犹豫。
“别看了，他们救不了的。”无情的话语从对方口中传出。
历海沉默了一会，他说的对，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自不量力的善良，只是愚蠢罢了。
咬咬牙，历海转过了头，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回去的路一直深刻在自己的脑中。
两人离开后，房间里呆滞的几人目光闪动了一下，似是在挣扎。
楼道里空无一人，历海清楚的记着来时路线。而对方，可能是在这里工作久了，也很熟悉。两人一路上没有犹豫，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
历海身体还有些不协调，跑的有些慢，问道：“你能这么轻松的开锁，为什么不早点逃走？”
对方没有避讳，一边前进一边冷漠道：“现实点吧，你我非亲非故，怎么会没有好处就帮你，我只是需要紧急情况下的诱饵罢了。万一被发现了，咱们分开逃跑。剩下的就交给运气吧。”
“很公平。”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这反而让历海放下心来。
“希望不要被抓到，不然少不了一番‘调教’，能撑过去的人可不多。”
逃跑意外的顺利，一层的保安正躺在椅子打着瞌睡。
好像上天都在帮助历海。
两人悄悄地从保安身边走了过去。
逃出大楼的历海此时才是真正松了口气。
自由，就在前方。
“别放松，一旦他们发现咱们失踪，肯定会追查监控记录。往垃圾山方向逃！那里没有监控。”
两人的主意不谋而合。
垃圾山离的很近，翻过大楼边上低矮失修的墙头就能进入。
历海加快了步伐，此刻天空上虽然是宇宙的深黑的邃空，前方却是自由的光明。
看着近在咫尺的墙头，马上死里逃生的历海语气轻松了不少：“出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身后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