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消失的线索
这一夜，马伟明够忙的。
接到报警电话后，他便迅速地赶往跑马场，在途中杜威向他作了简短的案情汇报。
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他马上想到必须向老局长进行汇报并得到领导的指示，但对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马伟民理解，现在是深夜，老局长应该已经休息了。
跑马场大门处拉着警戒线，警戒线外聚集着大量的围观群众。
当他的车进入马场广场时，两辆救护车鸣着警笛从他的车旁快速驶离。
马伟明来到现场后，明火已经被扑灭，烟雾和水气中，消防员们正在忙着排查隐患。
杜威快步走向他跑来。
“黄战情况怎么样？”
“初步判定伤到了脾脏。”
“李剑在哪里？”
“关在车里。”
“带我去见他。”
杜威指向停车的方向。戴着手铐的李剑低着头蜷缩在车座上，感觉到有人靠近便抬起头来，看到马伟明后，呆滞的目光突然间回魂般的明亮起来，身体向车窗处猛地靠上来，嘴里大声地叫着“马叔，马叔。”
马伟明并没有答话，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片刻后便返身回到了杜威身旁。
“如果是人为纵火，而现场又没有其他的人，嫌疑是躲不掉的。”
杜威并没有表达自己的立场，眼光中流露出一丝猜忌，无声的盯着马伟明，又像是在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感觉到了杜威眼神中表达的意思，马伟明不再犹豫：
“马上带回去提审，这里我来善后，医院那边我已安排好了，安心干你的事。”
要求了消防人员对起火原因进行彻查后，马伟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医院，黄战因为摔伤严重，正在做着全面的检查。
马伟明由医院领导陪同来到太平间。
燕子的尸体还未进行处理，从冰柜中拖出来，掀开遮布的瞬间，医院的领导发出了低声的惊叹，马伟明不由得心中发寒，这个姑娘他曾经见过，抛开品行不论，原本也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人坯子，现在，身体变形，面部已经被马蹄踩踏得面目全非。
这种状况，在马伟民多年的从警生涯中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由得在心里连连念叨了几个“惨”字。
黄战由于脾脏破裂需要马上手术，马伟明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手术方案并签了字，黄战被送进了手术室。
积冤已久的弊端被戳破他是有预感的，但事态严重到如此赤裸裸的谋杀，并且威胁到警察的生命，这让马伟民感到极端的愤怒。
在等待手术结果的时候，马伟明在医院的走道内来回踱步，几天来所发生的大事件，使他这个主管刑侦工作的人如坐针毡同时又感到力所不及。
马伟明走到窗前，望着眼前沉睡中的城市，不由得浮想联翩。
年轻时的他曾经也是一个血气方刚，心怀正义，一心为民的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在很多问题上，自己的立场仅仅能代表自己，在权力面前，思想不过就是个的想法而已，每个人都在谋求着自己的利益，身处不同的位置，自然会有不同的结论，哪里有什么大是大非，正所谓“十方空无异，众生起分别”。
受到的挫折多了，见识了那些趋炎附势、尔虞我诈和鸡鸣狗盗，自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他这种既无根基又无权重的人，仅凭一腔热血、一己之力来对抗和改变眼前的不公，想法是多么幼稚和不成熟，不满和愤怒不过就是庸人自扰罢了。
而仁途于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高不可攀又深不可测的境界，冷静地思考后，他清楚自己不是也绝成不了那种能为大义而舍身取义的英雄豪杰，先天不足后天也补不齐，那么，就退守吧，争取做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不贪权，不枉法，“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也曾不安和自责，也曾有过愤愤不甘而夜不能寐，挣扎与彷徨间，岁月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位老同志，精彩也罢，平庸也好，人生哪里没有遗憾？留给后人吧！虽然他自己无力回天，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后来人会做出改变。
现在，他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这退休前掐指可算的年月。
对峙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李剑仍然是一言不发，杜威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拖时间。
正男从电信公司返回，紧急调取的通话记录证明燕子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李剑的主叫。
对嫌疑人的羁押的时间是有明确规定的，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撑，明天，李剑将会昂首阔步地从这里走出去。
杜威嘱咐正南，从现在起，一刻也不要让李剑离开他的视线。
杜威从预审室出来，立刻驾车返回了跑马场。
消防队的调查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负责人告诉杜威，起火原因大概率可以断定是人为纵火。
要的结果到手了，这对李剑来说是致命的，为了进一步充实证据，重新理一理思路，杜威再一次进入了案发现场。
虽然马厩已被烧毁，但从整体布局上，杜威得出了判断，马匹被全部放出马厩，在前场的空地上集中起来，干燥的牧草被点燃后，受到惊吓的马匹唯一的出路就是过马通道。
而起火的时间，燕子恰巧正在通道内。
杜威走进过马通道，在发现燕子尸体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可以想象得到，燕子看到马群向她冲来时的无助和绝望。
三楼的脚手架上，捆扎架板的铁丝切口很新，明显被人动过手脚，不知情的黄战踩到了悬空的踏板上。
李胜利生死未卜，燕子又遭灭口，江涛，王圆，李剑，谜团一个接一个，层层的关节，如迷雾遮挡在面前，是什么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杜威深深地感到k县这潭水深不见底，该如何破局，哪里又是突破口？
知情者正在无声的消失，杜威想到了一个人。
杜威驾车向城外驶去，下了国道，转弯进入了一条戈壁土路。
车灯在清冷的夜里照射着大地，道路蜿蜒起伏，坑洼不平。
前方出现了牧羊人的小屋，在寂静的荒漠中，显得既矮小又孤单，杜威将车停在不远处，车灯照亮了小屋。
于大鹏从屋内出来，杜威下车走向他。
于大鹏对夜访者是抱有警惕心的，他手里提着一根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