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锋芒
亮着灯光的房屋杜威是了解的，前日来找燕子进入马厩时，他观察到那是一间室内训练场。
眼前是一片正在建设中的施工现场，几栋楼房的框架结构高低错落，每栋建筑物外都围护着钢制脚手架和防护网。
在这个季节，这个钟点，应该正是灯火通明，争分夺秒的赶工时间，可这里却漆黑一片不见人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杜威想着穿过两幢建筑物，来到了亮着灯光的室内训练场的后墙。
训练场墙壁上的通气窗位置较高，站在杜威的角度无法看到屋内，但从打开的气窗内，传出有马匹打着响鼻和奔跑着的沉闷蹄声，他转过墙角，看见房前正门的位置依然没有亮灯，黑暗中站着几个人在抽烟，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杜威转过身又退回到了房后。
建筑工地上的塔式起重机紧挨着训练场的墙壁，杜威沿着塔吊爬梯跃上了训练场的屋顶。
屋面上的通气孔中透着光亮，杜威走向了角落里的消防疏散门，门没落锁，杜威拉开门进入了楼梯间。
下到了观众席，杜威向内看时，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惊，一匹奔马后拖着一个人在跑圈。
被马拖着的人已经没有了挣扎，像根木棍一样被马匹拖拽着东摇西荡，马上的骑手仍然在扬鞭催马，看到此处，杜威大喝一声“住手”，沿着步梯快步冲下去。
场地内围观的人被这一声断喝惊住了，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杜威，骑手也勒住了奔马。
杜威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快步冲进场地中央，来到那个被拖的人面前蹲下身，将捆绑着他双手的绳索解下来，轻轻的将那人翻过身，是卡卡。
卡卡缓缓的睁开眼，见是杜威，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能起来吗？” 杜威轻声问道。
卡卡点点头，翻身站了起来。
杜威站起身，愤怒的盯着站在场外的李剑并向他走去，当他路过马匹前，伸手一把将马上的骑手拽落下马，骑手猝不及防地摔下马来，一头磕在了沙地上。
“私设公堂，你眼里还有王法吗？”杜威来到李剑面前厉声问道。
李剑阴沉着脸，满不在乎的用手指着卡卡，语气强硬地说道：
“法不法跟我没关系，（伸手指向卡卡）我只要这个罪犯。”
“不知深浅，现在就可以逮捕你。”
听到这话，李剑不屑地咧咧嘴：“杜队长，如果我愿意，大家都得留下。”
“李剑，你敢触碰底线？”
“留下这个人，就是我的底线。”
说完这句话，李剑斜眼看了看黄毛，黄毛后退几步，返身快步跑出了门外。
这时，站在杜威身旁的卡卡的身体明显地歪斜了一下，杜威伸手扶住了他。
“你还行吧？”
眼看着卡卡伤势不轻，杜威决定立刻带他就医。
“不想毁了自己就要留下后路，我会回来找你的” 杜威对李剑说完，半托半架地扶着卡卡向门外走去。
杜威与卡卡来到安全门前，伸手拉开一扇门，让他意外的场景出现在他们眼前。
宽大昏暗的疏散通道内，黑压压地站着几十个手持钢管，棍棒的年轻人，将通道封堵得严严实实，杜威回头看了一眼场地内，李剑已不见了踪影。
黄毛双手插兜一摇三晃地走到两人面前，身后的小弟们也跟着他向这边压了过来，有几个还示威性地在地上拖着钢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与警察公然对峙的场景极其少见，杜威此前遇到过，那是被兼并企业的职工与入住资本代表间的矛盾冲突，职工们合理的诉求投诉无门后而发生的聚集性围堵，但那都是些即将失去工作和生活保障的可怜人。
但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眼前这帮人是有组织的社会青年，竟敢公然的持械胁迫执法人员，并且一个个满脸不屑地有恃无恐，如果此刻有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带头冲击一下，场面极有可能失控，一旦出现混乱局面，后果难以予料，必须采取果断措施。
由于卡卡站立不稳，杜威不得不用左手用力地搀扶着卡卡，只见他右手迅速地从后腰拔出手枪，在大腿上用力一蹭将子弹上膛，拔枪与上膛的动作一气呵成，眨眼之间枪口便顶到了黄毛的额头上。
“想袭警吗？” 杜威提高了嗓音对黄毛也是对众人大声喝斥道。
“闪开” 杜威再一次厉声喝道。
顶在额头上的枪口是冰凉冰凉的，这是黄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冷嗖嗖的钢铁如此冲击， 而且枪口推顶的力度在逐渐加大，他知道枪中子弹已经上膛，也知道对面这个外来的警察并不是一个客气的角色，从他方才将那个小弟拽落下马的坚决和将枪口顶上他脑袋时的毫不犹豫，从容不迫的目光坚定而冷酷。
黄毛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大老板都他妈丢失了，小老板也躲得不见了人影，在一个他根本不了解底细，更不知手中握有多大权力的人面前，我他妈还有什么硬撑的理由？
黄毛的脚步不由得向侧方挪动起来，看到黄毛已经退却，小弟们也纷纷地让开一条通道。
站在屋顶暗处的李剑看到杜威扶着卡卡走出训练场，一路上了自己的车离开，他清楚黄毛那帮废物已经无能为力了，别看这帮狗杂种平时要五喝六的，到了关键时刻根本就顶不上去，也许卡卡真是冤枉的，也许老东西根本就没掌握有用的信息，只是要对卡卡讹诈一番。
今天是第一次与杜威正面交锋，他看到一个人充满正义时的凛然不迫和慷慨气概，这是他生活环境中少有甚至是罕见的，看来自己低估了对手，权衡片刻后，拨通了那个让他心怵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喂，哪位？” 听筒内传来了那个沙哑的声音。
“曹叔，我，李剑。”
“小剑啊，那个怎么说？”
“嘴硬得很，什么还没招，被那个刑警队长带走了？”
“杜威？”
“没错，不仅如此，他还找过燕子并且提到了王圆。”
电话那头沉黙了，许久没有说话，李剑以为是掉线，看看屏幕连接着，他又把手机靠近耳朵，这时，对方开口说话了：
“你到我这里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