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闪缘
卡卡点燃一支烟，将头靠在椅背头枕上，闭上眼睛。仔细的又回想了一遍刚才所做的一切，他要再捋一捋是否留有破绽，如果有，现在还有时间纠偏。
经过缜密回忆后，可以确定没有问题。
卡卡将烟蒂扔出车外，启动了发动机。下一站，“金山公司”李胜利的办公室。
“夜路多走走，兴许撞见鬼” 这不仅仅是杜威的格言，他也坚持这么做着。
阳光总是能够激发出人的朝气，赋予人们蓬勃的生命力，而夜晚，却在唤醒着人的冷血和兽性。
从警以来的杜威自一个基层民警开始，每隔三天就会放弃休息时间，把自己交给夜晚，并因此得到了很多意外的收获。
杜威开车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这是他来k县上任后的第五次夜巡。
k县不大，是一个半农半牧的边境贫困县，只有区区十几万的户籍人口，但是它所管辖的行政地域却非常辽阔。单从这一点来讲，它又是一个大县。
随着近几年矿产开发的高速发展，k县的流动人口骤然增多，人们来自五湖四海。有投资采矿设备的企业，有从事餐饮娱乐业的个体，当然更多的是投奔矿山而来的打工人，这其中不乏三教九流，各色人物。
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加，小县城逐步进入繁荣阶段。当然，治安形势也相对严峻和复杂起来。
凌晨，正是夜生活的高峰期。娱乐场所和夜市消费的人流很大，杜威驾车分别巡视了几个地点，看到每处都有相关的安保人员在现场留守，他将车停在一个僻静处向周围观察着。
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箱吸引了他的目光。虽然距离较远，但“金山公司”四个大字他看得很清楚，他决定上那边走一走。
大街上路灯明亮，偶尔会有车辆驶过，杜威将车拐进了与主街平行的一条小路。
向前行驶了数百米后，已经穿过了居民区，前方便是大大小小的工厂和作坊的所在地，路灯都是熄灭状态。
在接近“金山公司”大院的后墙时，杜威看到前方路边停放着一辆皮卡车，在与皮卡错车时，杜威放慢了速度向皮卡看了一眼，车内没有人。
又向前驶了近百米，出现了一处丁字路口，杜威将车拐向路灯明亮的主街。
卡卡已经在李胜利的办公室里安装好了发射器，他关上房门走出了这间镶嵌着“总经理”门牌的办公室，轻手轻脚地向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走去。
来到二楼的采光窗前，卡卡停下了脚步向窗外扫了一眼，他发现了异样，公司门前的主街上，一辆黑色轿车行驶速度极其缓慢，更加奇怪的是，这辆车行驶到“金山公司”的门前时，竟然停了下来。
杜威将车停在了“金山公司”门前的路边，他将车辆熄火，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金山公司”果然气派，六层高的办公楼在这片低矮的棚户区中鹤立鸡群，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楼顶上亮着红色灯光的近三米高的四个钢制大字在县城的大部分地区都能看到，临街的警卫室墙面镶嵌着天然石材，墙内整块玻璃的落地窗可以将外部的环境一览无余。临街十几米宽的不锈钢电动伸缩门在县城是很少见到的。
“县委的门头也不过如此” 杜威这么想着。
在查看了江涛案的卷宗以后，杜威始终有一个疑惑。一个人为什么要偷自己？
从杜威的经验来看，赌债、情债和孽债是击垮很多男人的“三剑客”。而江涛这个手里有矿，富甲一方的男人，是被哪一支“剑”击败的，以至于亡命天涯。
形形色色成功的、失败的、甚至是极端的男人的形象，从杜威的脑海中划过。多年的从警经历让他见识了太多男人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深埋着吝啬、狭隘、暴虐、薄情寡义、冷酷无情和唯利是图之心。
而贪得无厌和丧心病狂又断送了多少人的前程，使他们走上了不归路。
躲在楼梯间的卡卡向外面观望着，轿车内的人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既不离开，又不下车，始终在盯着公司大院的方向。什么人，想干什么？
男人将烟头扔出车外，身体向后靠了靠就不再有动作。在卡卡看来他似乎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从近两米高的围墙上跳下来。卡卡蹲在墙角四下观望了一会儿，漆黑一片的夜里，只有远处几间房屋透出零星的灯光。周围没有人活动，他起身走向皮卡车。
卡卡坐上了车，点燃一支烟，是的，一切都很顺利。卡卡启动车辆的发动机，正要离开时，他想到了门前的那辆黑色轿车。车上的人半夜三更的停在那里干什么？在等什么人？可是整个大院除了那个打盹的门卫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还有人在盯着金山公司？
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现场，其中会不会隐含着什么预兆？也许仅仅是个巧合，但既然引起了卡卡的注意，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皮卡车向前行驶到丁字路口，卡卡左转向主街方向驶去。
黑色轿车仍然停在那里，卡卡加大油门很快就到了轿车附近。接近轿车时，卡卡将车速减了下来，两车交会，卡卡扭头看向轿车。
轿车内的人也正在看向他。
卡卡看到轿车内坐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当的男人，面相陌生，应该不是本地人。当两人双目相对时，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神情。
这种目光卡卡是熟悉的，冰冷之中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一旦被这种眼神盯着，总会让人感到一些局促与不安。
“警察”，卡卡这么判断，虽然那人穿着便装，开一辆民用车，但那种掩饰不住的锐气让卡卡可以确定，没错，肯定是个警察。
两车交汇的瞬间，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杜威不由得感叹道：“好亮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