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冯茗给爹娘出气
宋博文则双手紧紧抓着马鞍,两只脚上上下下的试探地面高度,这才笨拙的落地。
按照流程,他下一步该接新娘子下轿。
没想到徐倩慈扒开宾客冲出来。
她一到儿子面前,就紧张地双手捧着宋博文的脸,左看右看。
又拉着宋博文转了个圈。
“博文啊,骑马没出什么事吧?你不会骑马,我本就不同意你骑马迎亲。
偏偏你岳丈他不肯,若是摔下来,摔到了你读书的脑袋,我看他如何担待?!”
宾客:???
什么情况?
新娘子还没下轿,宾客全都看着,就公开说亲家的不是?
喜婆看不过眼,挺了挺腰,不耐烦提示:“还请郎君接新娘子下轿,再耽搁就误了吉时。”
“哦。”宋博文听到指示,木讷地来到轿边,接出了新娘子。
两人在宾客的簇拥下来到大堂,举行了仪式,然后把新娘子送入洞房。
宋博文全程都很木讷,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是没人搭话,他就迷茫地站在一旁。
新娘子送入洞房后,宋博文该招待客人,打圈敬酒。
徐倩慈全程陪同不说,该宋博文喝的酒,全被她抢过去喝了。
“我家博文他不会喝酒,我没让他喝过。
他是个读书人,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以后是有大出息的。
喝酒伤身,于读书不利,所以这酒我替他喝。”
有人起哄:“博文他娘,凡事都有个商量。
今天是博文大喜的日子,这酒啊,合该他自己喝,你可替代不了。”
徐倩慈:“怎么就替代不了?不信你们问博文,他愿不愿意让我替他喝?”
宋博文思维都不知飘到哪儿去了,双目放空地站着。
徐倩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才回神,就看到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瞧。
他先是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说了句:“全都听娘的。”
徐倩慈:“你们听到了吧,博文说听我的,那这杯酒我就替他喝了。”
宾客悻悻坐下,没了喝酒的心情。
他们还从未见过,在婚宴之上替儿子喝喜酒的老娘,真是扫兴。
宾客觉得无趣,与徐以德喝了杯酒就走了。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席间只剩一些近亲,就整合成一桌。
徐倩慈喝了酒,话就多起来。
她先是看向徐以德,道:“堂弟,咱们二十年没见了吧。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不爱读书,整日在外面与人玩耍。
大伯气得拿树枝抽你,抽得你屁股上全是红印子。”
追忆往昔,徐以德有些动容。
可下一句,徐倩慈的话风就转了,“我是没想到,你那么蠢笨顽劣,也能当官。
既然你都能,我的博文博学多才,定能出人头地,给我挣上一个诰命。”
徐以德气得两撇小胡子都吹飞了。
他看向徐宣,希望叔父能喝止自己女儿胡言乱语。
徐宣也喝了些酒,整个人都飘了,他不但没制止徐倩慈,还附和道:“我考验过博文的学识,确实比你强些。
你都能做到的事,博文也定能做到,还会比你强上几分。”
也就徐宣的大儿子,徐倩慈的亲哥,还残存两分理智。
他呵斥徐倩慈:“休要胡言。”
呵斥完,他又看向徐以德:“堂弟,倩慈她喝醉了,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徐以德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闹得难堪,强压下心头的不快。
徐倩慈讽刺完徐以德,转头又看向冯母,“大伯娘死得早,大伯一个人拉扯你们兄妹。
一个男人懂什么?你以前穿的衣服,戴的首饰,还不都是捡我不要的?
现下你嫁了个经商的男人,倒是了不得了。
瞧瞧那满头的珠翠,打扮得比主人还要显眼,是想抢风头吗?
就你那满身横肉,谁能瞧得上你?眼睛瞎了吗?
还有你那夫君,脸长如驴。
偏你当个宝,走哪儿都看着,谁稀得和你抢似的。
儿子也是,不通文墨,没有出息,不像我的博文。
小子,你有空多和你博文表哥接触接触,别竟和没出息的人一块玩。
哎哟,算了。你再把你表哥给带坏了。”
冯母、冯父、徐以德三人,脸黑地跟锅底似的。
这徐倩慈要是侮辱冯茗,冯茗还能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不计较。
可徐倩慈这女人,当众数落他爹娘和舅舅。
这要是能忍下,他就是孙子。
冯茗站起来,脸色铁青地看向徐倩慈,手嘭地一下拍在桌上。
他用力不小,菜汤都飞溅出来了。
“叫你一声姨母,那是给你脸了!
去了京城一趟,就觉得高人一等了?
这世上之人,只要想活着,就离不开钱财。
没钱你吃什么?没钱你喝什么?没钱你拿什么办酒席?
哦,对哦,办这个酒席也花不了多少钱。
接新娘子的轿子是租的吧,轿帘都磨黑了。
红灯笼和红绸也是买人家用过的吧,灯笼都挂灰了。
表哥这身喜袍也是旧的,都不合身,边上还缝过。
你身上的衣服看着华丽,也是压箱底舍不得穿的款式吧,都老旧了。
明明没钱,还要装清高,还想要排场,还处处瞧不起我们。
想当年我外祖父分家时,分到的东西最少。
良田、土地、铺子、房产全落到你们手里了。
你们一天到晚以读书人标榜自己,整日吟诗作画,不求上进。
结果呢,现在都沦落到办婚事还要用旧东西的地步。
就这?你还瞧不起我们经商的?”
徐倩慈气得目眦欲裂,“你!你!你个孽障!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
你的花用不也是你爹赚下的?我看到家业传到你手里,要不了多久,也会败光。
到时候你穷得要饭,也别要到我家门口,我一口吃的都不会给你!”
冯茗:“呦呵!我花的是我爹的?”
他手伸进怀里,摸出沈桃给他的,他还没来得及显摆的四百两。
“这是我这个月赚的,确切说是分红!以后还有!我没用爹娘一分一毫,凭本事赚到的钱!
现在还是小打小闹,以后会越来越多。”
徐倩慈看到那四百两的银票,有一瞬间竟想去抢。
她夫君染病去世多年,她们娘俩在宋家被婆母日日蹉跎。
小叔子好赌,家中所剩不多的钱财和房产也被他输在赌桌上。
要债之人抢了房子,把她们赶了出去。
还是她急中生智藏了些首饰,才带着儿子在京城租了个小院子,暂时安顿下来。
只可惜母子俩都不会赚钱,卖首饰的银子流水一般花销出去。
她不得已,才带着儿子回屏县投奔娘家。
娘家也不景气,父亲和哥哥说读书人不该沾铜臭,家里的铺子和田产全都不过问。
娘和嫂子就偷偷贴补家里。
几十年下来,宋家就只剩一个空壳子,连置办一场像样婚事的钱都没有。
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委屈博文,只娶个落第举子的女儿?
所以看到四百两,她情不自禁地就想收入囊中。
冯茗看出她想抢的意图,慢悠悠把银票塞进怀里,阴阳怪气道:“毕竟自己赚钱了,是该拿自己赚的钱,好好孝敬爹娘。
我们一家就先走了,没吃饱,去庆丰楼再吃一顿。
姨母还是多督促表哥读书,也好早些给你挣到诰命。”
冯父和冯母跟着儿子走了。
刚出门,冯父就激动地抱住冯茗,“儿子,太解气了!”
冯母也道:“儿子,干得漂亮,给你娘长脸了!”
几人还没上马车,就听徐以德喊:“我也没吃东西,去庆丰楼怎么也得把我带上吧。”
人都走后,徐家人都快气疯了。
只有宋博文仰头看着天空,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