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谋算
“参见尚书大人。”
樊会节躬身行礼之时，用余光瞥了眼浑身湿透的王淳明，还有地上残骸和水迹。
尚书大人下手真狠！
“坐吧。”
跪坐在茶案旁的王传峡示意了一下。
“是。”
王传峡倒了一杯茶，摆在樊会节身上。
“听明儿说，世子在调查此事。”
“是的，下官的人得到了消息。”
“那樊少尹打算怎么办？”
“属下打算查出来后，将这些人清理。”
王传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樊少尹是打算亲自动手？”
“属下有几个忠心的手下。”
“怕有些不妥吧？”
樊会节身体前倾看着王传峡。
“那大人的意思？”
“世子肯定派人将他们保护了起来，你手下那几人怕是不够用。”
“大人说得有理，但下官手上只有这么些人，其余的也不放心。”
“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人呢？”
樊会节双手作揖状，声音肃敬。
“还请大人赐教。”
“樊少尹可知道城中和盛酒楼。”
“下官知晓，这和盛酒楼是江湖游侠儿和地痞泼皮的聚集之地，大人的意思是？”
王传峡微微点头。
“可还是有风险。”
“樊少尹忘记自己做什么的了？”
樊少尹双眼一亮，豁然领悟。
“多谢大人指点，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嗯。”
站在一旁的王淳明听着二人对话，如同身处云里雾中，脑袋转不过来。
但是顾及颜面，没敢吱声。
“明儿，这事有几人知道？”王传峡问道。
“就旺财和其他几个下人。”
“你等下将这一切处理掉。”
“但是没有缘由的话，不太行吧？”王淳明对着父亲说道。
王传峡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叹了口气。
这个脑子是一点没得到自己遗传，若不是容貌长得像，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亲生的了。
“你找个机会，拿些贵重物品放在他们房中藏起来。”
“父亲，然后呢？”
“然后就和府上的人说自己，丢了东西，接下来知道如何办了吧？”
王淳明抬起右手使劲挠着后脑勺。
好痒！要长脑子了！
“然后带人把他们抓起来？”
王传峡欣慰地看着傻儿子。
还不算太傻。
便又继续询问道。
“然后呢？”
“然后就说他们偷主家物品，将他们打杀了。”
“虽然大体上是这样，但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
“爹爹请说。”王淳明看着父亲，一脸求教的模样。
“到时你不要出手，让下人们去翻找就行，然后以此为由，再将那些人抓起来。”
王传峡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润喉，继续说道。
“若是他们反抗，就当场了结了，若不反抗，但他们肯定也会出言辩解，那就打烂嘴，再送到樊少尹手上去。”
听着父亲安排了每一个细节，王淳明听后恍然大悟。
“我懂了，父亲这个是不是就叫罗织构陷？”
王传峡顿时脸黑如炭。
“快去换身衣裳，后背记得叫人擦些药。”
“是，父亲。”
“还有，那人一并处理。”王传峡说话的同时眼睛往园子门口瞟了瞟。
蛾眉月偏挂，清辉也减。
顾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方伯。”
“老爷有什么事？”
“过来聊聊天。”
方伯听到顾安喊声，裹起床上棉被往顾安的房间走去。
“快上来。”
顾安裹着被子坐了起来，靠着墙挪到床的一侧，给方伯让了个位置。
方伯也和顾安一样，裹着被子靠墙坐在床上。
“方伯，你今天洗澡了没有？”
“我哪天不洗澡？”
顾安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
顾安是个爱干净的人，天天都要洗澡，就算未出汗也要冲一冲，但方伯不一样，似乎不太爱洗澡，在顾安督促下，也是只能装模作样，草草敷衍一下。
大项泡澡用的是石制或者铁制的浴缸，一些大户人家还有浴池，都因为太过方正，顾安都不太喜欢。
便让人做了两个形似现代的木制浴缸。
此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方伯突然就爱上泡澡，每天比顾安还勤快。
每日就是收拾院子，做点饭，然后就出城捡柴回来，烧水泡澡。
而且泡澡还极有讲究，早中晚各一次。
早上起床一次，中午午休前，晚上睡觉前一次。
顾安出言相劝，但他根本不听，还说就喜欢这种浑身通透的感觉。
顾安没有办法，只能随他。
可能是因为泡多了，方伯染上了风寒，在床一连躺了五日才好。
这才收敛些，学着顾安，偶尔才泡。
“老爷要聊什么？”
“方伯，那时你为什么会跟我走？”
入朝后的第一个休沐，顾安在街上闲逛看见了方伯。
那时方伯面色虚浮坐在杂货店门口的台阶上，怀抱着一根两尺余长，比大拇指粗些的黄竹棍，看着路上的来往的行人。
顾安见他身穿破烂，以为是流落到此地的。
便问需不要帮忙。
方伯说不劳烦。
顾安问他有没有家人。
他说就剩他一个人了。
顾安想着，自己家也要人处理琐事。
便开口问要不要跟着自己。
然后这院子就又多了一丝生气。
“就觉得老爷面善，应该是个好人。”
“方伯，要不给你找个老伴吧！”
“不要，老头我年轻时，身边无数红粉佳人，但还不如一个人过得舒服。”
“你可拉倒吧，上次你还说自己流浪了大半辈子。”顾安看着方伯说道。
方伯虽然现在头发夹着花白，脸上也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从长相上推断，年轻时确实是个大帅哥。
方伯名叫方宗山，其实也才刚到五十知天命之年。
“不得不说，方伯你确实有些帅，就比我差那一点。”
“老爷你就是仗着自己年轻些，若是当年，我敢说自己第一，你起码也能排个第七。”
“吹，继续吹。”
方伯有些怀念地说道。
“年轻真好。”
“是啊，年轻真好。”顾安回应了一句。
“老爷今年才二十，感叹什么呢？”
“算上我在梦中的年月，今年也四十多了，以后叫你老哥算了。”
方伯一听。
哦豁！老爷又犯病了。
顾安平日没事也会和方伯聊天，偶尔还会说起从前的事情。
刚开始说些什么梦中读书，他还能接受，只当是顾安读书过于沉迷。
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在顾安说到，人人都能有书读，都能吃饱饭时，他便觉得有些不妙。
等到后面，顾安再说铁疙瘩能飞上天时，他便确定。
老爷得了癔症。
之后时常劝老爷要去看大夫，但顾安每次只是敷衍他，便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