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沈疏单手插兜,走到一棵树下,抬头摘下一片青色小果,红豆大点,两指碾着碎出一指青。
“目前没有。”他垂眸,弃了残果,回头看一脸失落的沈丛捷,笑,“但保证不了以后不会有。”
沈丛捷站在他面前,神情从听见没有的松垮,再到后话的蹙眉泄怒,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起来,“哥,糖糖曾经是我女朋友。”
面前的人处之淡然,日光下的凉薄更分明,仿佛人世间的运转皆在他手中,捻捻一霎那的深思,便轻易运筹帷幄。让人敬畏。
沈疏声音是正常音量,并且没有情绪,却给人听来,是一种沉甸甸的美好。
被他气质化为花瓣似的字句,边缘形成薄刃刮过沈丛捷的耳膜。
他说:“你也说是曾经了。”
沈丛捷镇住,眸子垂下,“可是哥,即使糖糖跟我的未来没有瓜葛,你也不能跟她在一起,算我求你了好吗?”
沈疏轻呵,声音裹了霜,“沈丛捷,我并不想跟你玩三角恋这种戏码。这里我有必要澄清一点,我非善类,显然,我根本不会看在她跟你交往过,就会考虑到你的心情。你的心情,对我而言不重要。”
比这句话,更让沈丛捷震惊的,是他亲自打破在人前那副温柔谦和的形象,初露强硬和冷血的一面。
他还在试图找原因,为什么一贯温柔的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哥,全家演戏将你推上风口浪尖也是逼不得已的,我知道,这些日子你累极了,觉得崩溃想要报复我们我可以理解你,真的。可是现在已经度过难关了不是吗?”他笑起来,“哥,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夸你能力强,挽救了上万人的饭碗,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沈疏对这番人情牌,显然不领情。
沈丛捷又说:“爸妈年轻时的错事你我没有资格说什么的,一段婚姻的失败,总的来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哥就不要执着在恨这个家上面,忘掉仇恨,这样你才开心一点。我恳请你,不要把麦棠当做报复我的手段,麦棠她不是物品,是不能利用的。哥,人最珍贵的感情,是不能算计的。”
沈疏迎风闭眼,仰头,沐浴着炙热的阳光,“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沈丛捷疑惑:“什么?”
他睁开眼,侧看人,“‘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牢牢记住这句话,以后有用。”
沈丛捷迷茫地看着他。
沈疏说:“你跟你妈一样,自以为是。”
沈疏看表,迈步就走。
沈丛捷愣了一会,跟着他的轨迹转身,不太平静地喊:“哥,即使我和糖糖有过什么,你也没关系吗?”
沈疏脚步没有停,眼皮压下去,长睫覆盖了视线。
心底寒凉,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沈丛捷咬咬后槽牙,话不是出自他心,他只是希望能够阻止。
要是以后大家都知道一个女的,跟弟弟在一起过,然后又跟哥哥在一起了,多混乱,一点都不像麦棠了,那个纯白得像百合的姑娘。
沈丛捷有些挫败,想到以后的画面,心痛不已。
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有一只手搭在肩上来。
他回头,是面无表情的沈疏。
沈丛捷以为他听进去了,立刻露出笑容“哥……”
啪——
沈丛捷感觉到右腮遭受重击,瞬间头晕眼花,身体失去重心向后摔倒,他吃痛地捂着脸,缓一缓,睁开眼看向前方。
沈疏甩了甩手腕,两步走过来,带着绝对暴戾的气场如山倒似的,蹲下身,一把揪住了沈丛捷的衣领,“这话你要是在外面到处乱说,下次就不会是拳头,相信我,杀人越货这种罪恶滔天的事,我很乐意跟恶魔做交易。”
沈丛捷瞪大了眼睛,受痛红泛泪光的眼眶里,装满惊愕和畏惧。
他连连点头,“对不起哥,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介意她跟人有过什么,就不会再想在一起了,对不起,糖糖没有跟我发生过什么,对不起,我不会在外面说的。”
说到最后,痛哭流涕。不知道是在痛什么。
沈疏松开人,将他往后狠推,看着人摔倒在地,站起身,无情地凝视人的姿态,有些显得高高在上,“不是说她不是物品吗?你这是在干什么?企图恶心我吗?说到介意,该是别的女人用过你,你该审视自己。”
他轻蔑地笑,后退两步,整理袖口,声音阴恻恻的飘在空中,“准备一下,你要出国了沈丛捷。”
沈丛捷迷茫,“出国?”
沈疏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没有后话,直接转身走进了别墅。
沈丛捷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出国?
回家看到还在因为离婚争吵的父母,也来不及深想。
沈疏讳莫如深的手段,已经渗透到沈家的每一个角落。
他唯一的仁慈,都留给了眼前人。
麦棠醒来时,看见王阿姨在布菜,迷糊了一会儿,翻身时,才看见坐在一边办公的沈疏。
专注状态下,他下颚紧绷,薄唇微抿,由于是向下看,眼皮是垂着的,浓长的睫毛也是垂下的,几乎贴在了延长出去的下睫毛上,末梢微卷,衬得空气都有了可看的弧度。
麦棠揉揉眼睛,白皙的皮肤被搓得红红的,“沈疏哥哥我睡了多久了呀?”
沈疏听见睡醒后,倦怠慵懒的声音,在笔记本电脑触板上滑动的食指,戛然停下,侧头看去,原来她睡醒是这样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被揉得发红,睡意未散的削颊小脸软绵绵的,透进来的阳光将她照得剔透,脚踝釉白,小小凸出的骨掷着娇媚的意味。
“醒了。”沈疏喉结滚了一滚,别过脸,“去洗脸吃饭吧。”
他的声音,裹着微妙的气息。
麦棠点点头,撑起身体来,盖在身上的毯子下滑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
“沈疏哥哥,我吃了饭得回去学习了。”
沈疏的手彻底从笔记本上离开,他转头,目光却是一暗,神情猛然滞凝。
麦棠并膝弯腰去拾毯子,领口荡空,露出白色蕾丝边的胸/衣,收拢的丰腴之间,是惑乱人心的深沟秘境。
她捡起东西直起身来,白领又回贴在锁骨的下方,把毯子放在一边,起身跟着王阿姨引路的卫浴间。
沈疏抬手,掌心扣在脸部,遮挡阳光,闭眼企图消散看见的光景。
最后,却融进骨髓,养肥了心里的欲望。
饭后。
沈疏亲送麦棠回家,听了她的建议,两人散步游玩着,只当作放松。
忙里偷闲是麦棠让他休息下来,彻底抛开公务的好心。
沈疏是领情的,凡是她的情,大的小的,他都承。
尽管欠下去,日后总会是个理由,见一面,吃顿饭。
麦棠朋友多,大街上走一段距离。总会遇见两三个结伴而行的,彼此擦肩而过,觉得经过的人甚是眼熟又倒回来,然后一脸惊喜地打招呼。
今昭挽着她男朋友,“糖,这位是?”
沈疏形象气质佳,很快就被麦棠的朋友们注意到,他给人很疏冷的高岭感,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会让人感觉不适。
万旋凑过来,“是男朋友吗?”
瞧她一阵兴奋样,磕cp磕到现实里来,跟陶冬冬有得一拼。
麦棠脸有点小红,“不是哦。”
万旋就不避讳,“是‘不是呢’还是‘还不是’呢?”
沈疏没有开口的打算,似乎不介意和麦棠的关系被别人定性。
她偷偷看他一眼,全被他投放的注意力察觉到,男人唇角的笑意渐渐浓了些。
今昭推了推八卦的万旋,“好啦,待会电影要开始了,你就别闹咱糖糖了,没见人家脸都红了吗?”
她笑得狡黠。
麦棠这下脸更红了,气鼓鼓地反驳:“我哪有脸红。”
人家笑得很开心,也不跟她争,还捏了捏她软软的腮帮子,“我们走了哦,有空约。”
沈疏看着麦棠的脸,陷进别人的指间,捻了一手的软糯,仿佛触感,也沉进了他的心底。
大概是好友话多,说的那些,活泼的麦棠走了一段距离都不说话。
少女心事大多单纯,沈疏可猜测到七八分,所以不便叨扰她现在的胡思乱想。
任她想,想到暧昧一词,却是最好。
不过麦棠刚抓住暧昧的尾巴,就松手了,总觉得这样相处实在别扭,或许还会给帮助过她的沈疏哥哥造成困扰。
还是她主动说话的,这一出声,暧昧尽散,“沈疏哥哥,你很喜欢养狗狗吗?我看团子被你养得特别好,而且看上去还小来着,是买来没多久的宠物吗?看上去对你的感情特别深,总是黏着你。”
沈疏嗯了一声,“团子的母亲是我在友人家门口的垃圾桶里捡到的,一年前离世。”
麦棠恍然,然后又记起自己的事情,“说来也巧,我总梦见我儿时养的团子被一个女人的手丢进垃圾桶里。”
“几岁,就不记得了吗?”
“五岁啊。”说来,她也郁闷,“我从小记性不是特别好,丢三落四的,而且方向感也差,经常迷路。”
过马路,沈疏自然而然地将手臂揽在她肩上,带着她穿过。
走到对街,他又会及时地放开,无形中,一举一动的细腻,就是一片羽毛撩过她的心房。
沈疏听了,眼中的笑意里,有些许的无奈,“是这样啊,难怪。”
麦棠不懂,“难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