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江中金鲤
日升日落，往复三次，复又自东方而明。
晨课之后，静妃与观内诵读道经，女帝陪同在侧。
清心，凝神，安魂，往思。
苏长安和李自然还有青牛坐在江边，身不远处是一群小道士们练习着李自然所传授的拳法。
一动，一静，动静结合。
迎着晨光，少年少女们充满朝气。
“贫道每每看到这群小家伙们，都感觉自己还年轻，哈哈。”
李自然道骨仙风，两袖飘飘，长须都在风中轻舞，他面带笑意，双瞳黑白分明。
他随意的盘坐在江边巨石之上，手中一根钓鱼竿，鱼线静静的在江水中沉浮。
苏长安坐在青牛身旁，灵性异常的青牛在他身边安静到了极点。
苏长安不时抬手抚摸青牛背脊皮毛，一如轻抚乌碳一般。
青牛惬意的闭上眼睛，口中哞哞的哼唧着。
“你这厮真是喜新厌旧啊，一代新人换旧人。”
李自然看着这一幕笑骂两声青牛。
青牛反驳似的哞哞叫。
此间安逸，老道也是闲适自在，他轻捋胡须，笑着看向天穹。
“苏小友，你们此次离开道观，还准备去哪里？”
苏长安沉吟几息。
“陛下的当时的意思是要南下，武周朝中出了些事情需要陛下亲自前往南方解决。”
闻言李自然点点头，先是看向南方方向，又扭头看了眼武周皇城方向。
“武周势微啊，气运金龙虚弱垂危，民心此刻也有动荡，陛下此次南行，纵然解决得了一时，也解决不了一世啊。若气运颓势不改，武周必将瓦解。”
苏长安清楚武周气运的情况，他随老道的目光看向了天际那边的皇城。
“武周当下的情况也并非不能解决，只是……”
老道还在说着，直到话音一顿，意味深长了起来。
他的目光看向了身侧的苏长安。
少年俊美，白衣如仙。
迎着老道的目光，苏长安笑了起来。
笑的干净，笑的明朗。
他清楚李自然的意思。
李自然也笑着，口中说着。
“以你的实力，一统天下或许有些困难，但若说力挽狂澜，拯救武周于倾覆之中，还是轻易的。”
“能杀唐帝，便能救武周女帝，不是嘛。”
苏长安摇摇头，澄澈清瞳眺望远山，山水相依，青山入绿水，绿水映青山。
“是或不是，谁又能说的明白呢，顺其自然吧，你不是说了嘛，道法自然！我自然了，道法不就有了。”
这番回答听在李自然的耳中，他先是一怔，随后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豪迈，肆无忌惮，整个山间江河都在回荡。
“好，好，好，这是贫道这么久来听到的最特殊，也最满意的回答了，道法自然，自然而然，哈哈哈。”
“苏小友，你果然是最贴近贫道道法的。”
道捋着胡须，满意而欣慰。
李自然不知活了多久，须发皆白，身形消瘦的他精气神却好的不得了。
苏长安这几日有询问过李自然岁数，老道也只是在悠悠回忆中摇头道一声忘了。
青牛打了个喷嚏，颇有几分无奈的望着老道。
李自然轻咳两声，伸手指了下南方，那是江水远去的方向，水天一线，山水相隔。
“苏小友，你若和陛下她们一起去南方的话，可在东海，南海几处稍作停留，或许会看到些有意思的。”
苏长安轻轻颔首，清瞳闪烁。
他知道老道神秘，以凡俗之身，武道之路，练就堪比元婴的实力。
更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
忽的，老道神色一凝，看向了江水之中。
他两手握住鱼竿，面上有了笑意。
“起！”
用力一扯，两袖舞动间，鱼竿弯曲到了极致。
鱼线上黑白二气缓缓流动。
在一声长喝下，江水中有鱼轰然跃起，自水中被生生拉出。
鱼身金黄，长须独角，在水花溅射中，身躯勾成了弓形，极具力量。
“来吧！”
李自然脸上的笑意更甚，双手一甩，鱼线飞舞扭动，托着金黄鲤鱼将其甩到了岸上。
在鲤鱼疯狂扭动挣扎中，青牛站起，甩着尾巴走到了鲤鱼身前。
金鲤口中竟发出雷霆般的鸣叫，流光溢彩，独角更是散发寒芒，气息带着疯狂隐有龙威。
青牛眼眸一转，低沉哞叫，油亮的皮毛闪烁光芒。
它一蹄子踏在了金鲤头上，一声闷响后，金鲤顿时没了声息。
青牛似还不放心，又给了两蹄子，这人悠哉悠哉的将金鲤咬了起来。
回到苏长安身边，青牛将金鲤放下往苏长安跟前拱了两下。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牛眼期待的看着苏长安。
很明显，青牛是在让苏长安尝一尝。
苏长安还没说话，李自然已经笑骂了起来。
“你这厮快自己吃吧，苏小友可是有一整条蛟龙的。”
青牛闻言，眼中先是有了些许遗憾，随后又期待又羡慕的看着苏长安。
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憨货平时就好一口这个，它一般都是吃素的……”
李自然走到了青牛身边，跟苏长安解释了两句。
苏长安点点头，拿起来身前的金鲤看了两眼，喂到了青牛嘴边。
“蛟龙气？”
青牛欣喜的一口叼着，口中哞哞叫着。
老道看着它这憨样，拍拍青牛屁股。
“对，蛟龙气。”
李自然也不多说，苏长安也没多问。
扶着牛角站起来的苏长安抚摸着青牛的皮毛。
“你要喜欢吃，等会我把蛟龙留给你？”
青牛噔的一下抬起头，眼里惊喜满溢。
老道搓搓手，笑了起来。
“倒也不必如此，这憨货吃不了多少，你就象征性的留个一两千斤就行了。”
李自然眨眨眼，脸上全是调侃。
青牛不甚满意的用牛角撞了两下老道，随后走到了苏长安身前，亲昵的蹭着他的白衣。
老道无奈的看着自家不听话的青牛。
苏长安温和的抚摸着青牛背脊，任由青牛蹭的他一晃一晃。
“没事，爱呲就多呲点，我留一部分研究下就行了。”
“行，到时候贫道问问陛下还要不要，贫道让道观的人帮你一分，如何？”
苏长安轻轻颔首，面带笑意。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