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弑帝之夜
“不——”
饱含悲愤，不甘，愠怒的嘶吼自唐帝口中吼出。
唐帝眼睁睁看着苏长安巨大的神相将国运金龙抓住，吞噬。
国运之龙在虚幻神相体内游走。
金龙在畏惧，在恐慌。
一国君主与国之气运紧密相连。
金龙的感受，唐帝深有体会。
看着那白衣身影，唐帝心中冰冷森寒，从不曾畏惧的他，这一夜……害怕了。
什么帝王威势，什么国之威严。
这一刻全被唐帝抛在了脑后。
傲然与自信荡然无存。
唐帝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的垂落。
他黑发披散，冠冕早已不知去向。
此刻的唐帝，哪还有什么阴冷，野心，他像极了失败者，面对困境无奈而又狼狈。
唐帝仰望着星河，仰望着苏长安，那纵使仰视也如俯视般高傲的的眼神化作了疯狂。
“不，绝无可能，朕……朕是无敌的，只要朕身处大唐皇朝，那么……朕就是无敌的。”
似如癫狂。
公孙越面色惨白，眼中满是疑惑，惊惧，不忍。
她疑惑于苏长安的强大，惊惧于国运之龙的吞噬，不忍于唐帝的癫狂狼狈。
“陛下。”
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和身躯的苦痛，皇后柔声的呼唤。
她紧握着唐帝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唐帝有了些许的回神。
唐帝扭头便看到了一双噙着泪水的美目，目中盛满了怜惜和爱意。
“爱妃。”
唐帝好似明白了公孙越的心意。
他反手握住了皇后的玉手，大手牵小手，掌中的温热温暖着冰冷的柔荑。
下一刻，天地间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收！”
青莲转瞬盛开又快速收缩，那一朵神圣而又空灵的莲花包裹着金龙和银凤进入了苏长安的体内。
刹那间，天地震荡，陨星坠落。
元气自天地间涌动，雷霆咆哮，风暴呼啸……
诸般异象浮现。
以唐宫为中心，莫名的震动层层叠叠，似如涟漪不断的扩散。
整个皇城，不，整个大唐皇朝都感受到了这微弱却又难以忽视的震动。
像是悲鸣，又像是叹息。
跨过了无尽时间，无尽距离，幽幽来自远古的悲叹。
“噗！”
血雾在唐帝的口中喷出。
唐帝面如金纸，气息瞬间微弱。
他眼中的惊恐近乎满溢。
“气运……气运消失了，朕感受不到，大唐感受不到……国之气运。”
如同呓语，他口中不断的喃喃着。
若无气运的国家，还能是国家嘛。
唐帝恍若失神。
“为什么，为什么，朕的气运，朕的皇朝……凭什么，凭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这天下就该是朕的……你们怎么敢反抗朕，怎么敢逼迫朕……”
傲然，癫狂，痴笑，阴冷。
种种情绪在唐帝面上流转变换，巨大的冲击让一国君主心神失守。
他脸上，身上还带着殷红斑驳，衬得这盛世君主好似饿鬼。
公孙越同样的口中溢血，面色惨白至极。
银凤的消失对她也有着极大的牵连。
“陛下，陛下……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
泪水倾泻而出，皇后姣好的脸上泪痕斑斑，苍白的脸蛋，嫣红的眼角，让母仪天下的剑仙多了几分柔弱。
公孙越伸手拉着唐帝，口中想要劝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她余光再度看到了那白衣身影。
苏长安的强大让所有人感到无力。
机会？希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真的存在吗？
想说的话被咽了回去，苏长安的强大让皇后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她伸出手，环抱唐帝，给予了唐帝最后的怀抱温暖。
“陛下，你若死……越儿也绝不独活。”
皇后柔声的说着，轻柔的声音却坚定果决。
大唐禁卫，唐门末影……诸多唐宫中的守卫瘫倒在地。
就在苏长安彻底吞没气运的一刻，所有人忽然觉得心中有一抹莫名的东西破碎。
随着它的破碎，像是带走了他们的力量与心神，短短片刻，所有人都提不起精气神。
畏惧，怯懦，惊恐。
那是弱者面对强者的词汇。
但此时看着缓缓降落靠近的白衣身影。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词。
绝望！
如仙一般的身影，带给众人的却是比黑暗还要恐怖的阴影。
一掌破武神，一招碎剑海，一口吞雷池，一念束龙凤。
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震撼惊呼仙神。
众目睽睽下，白衣身影一步一莲花的来到了已经似若癫狂的唐帝面前。
“今夜……长安只为你而来。”
清冷淡然的话飘散在夜风中，清晰的回荡在唐宫每个人的耳畔。
唐帝披散长发，龙袍斑驳破损，他傲然的站在，俯视天下。
“何人，见朕为何不跪，朕乃九天神人下凡，朕身为天地之主，一统山河，朕是千古一帝，哈哈哈哈。”
“尔等还不上前参见朕，朕赐予你们荣华富贵，赐予你们长生不死。”
在笑声中，唐帝忽然面色一变，呜呜的哭了起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可气运呢，朕的气运呢，朕……朕要死了，朕的皇朝也亡了。”
唐宫官臣已是不忍再看，一个个闭上了眼睛。
曾经意气风发，剑指天下的唐帝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他们心中思绪翻涌，惊涛骇浪。
公孙越踉跄的站在唐帝身前，脸上有着冷漠和不安。
“你若要杀陛下，便先杀我。”
她摊开手，阻挡苏长安。
身后，幽幽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越儿，退下。”
那是唐帝，他眼神有了片刻的清明。
帝王威严流露，身形傲然挺立。
龙袍之上，神龙好似游弋。
唐帝轻柔的将公孙越拉过，本就无力的皇后站到了唐帝的身后。
背影宽阔似巍峨山峰，牢牢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一如师尊去世，唐帝对她当年的承诺。
“此后，便有我来保护你。”
唐帝神情再度阴冷，嘴角带着熟悉的微笑。
他眼中有着一抹释怀与怅然。
抬手间，他整理衣袍，挽起黑发，一个英俊伟岸的中年帝王出现。
“你赢了，或者说……武周女帝赢了，呵，朕真是小看了她，苏长安……女帝之妃，哈哈哈，谁能想到呢，你竟然有能力撼动一国气运，可笑，可叹，这天下的局势要变了啊，来吧，杀了朕，朕的大唐，朕的天下都是她的了。”
唐帝摊手，似怀抱天地，他闭上双目，坦然赴死。
“你错不该将苏家谋划在计划中。”
轻柔到好似随时要在风中消散的声音传出，在唐宫一众耳中却如雷鸣轰隆。
元气涌动，青莲盛开。
苏长安点出一指，元气汇聚其上。
仙人指路！魂归之路。
一指出，天地破，星辰散尽，朝阳探出。
唐帝的身影在紫霞微光中缓缓散去，飞雪般卷动绕着唐宫盘旋九周后消失于天地间。
低沉的哭泣声响起，一个，两个，随着整个宫中的人心中涌现了莫名的悲戚，泣声传遍皇城。
举国哀鸣。
天地悲泣。
公孙越望着消散天地的身影，失神落魄中血气升腾，燃烧最后一丝血气，心脉焚断，鲜血溢出嘴角。
她眼中有了追忆的笑容。
“昊哥，等我。”
苏长安面上无悲无喜，看着众人哭泣，看着皇后自决。
东方日升，霞光万丈，暖意在身上流淌。
背对煌煌大日的苏长安，转身面向太阳，和煦的日光落在眼中，像是燃起来什么东西。
弑帝之夜已然过去。
太阳依旧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