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天人五衰
就在安靖举与慕曦秀来到真界地面的一刹那。
安靖举猛然抬头，感受到了命运之轮水车的轮廓…
似乎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只有他能看到。
身躯一瞬间抱着慕曦秀破空，消失在雍州魔界大门处，朝着青州晚秋亭而去…
慕曦秀在安靖举怀中搂着安靖举的脖子，头一次感觉到心跳加速…面色越发红润。
她是人，她的心跳，没有那么缓慢…
此刻慕曦秀才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天人会在时光消磨中心若磐石，如今看来，她还是一个人。
“安靖举…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慕曦秀突然开口道，声音如细蚊。
“好。”
安靖举在真界是入势高手，怎么可能听不清，只是看他愿不愿意继续逃避这个问题罢了，他的弱点…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逃避。
带慕曦秀回来，便已经决定不再逃避自己的内心。
就在此时，安靖举眼眸中那只有他能看到的两轮水车越来越清晰…
一个水车真真切切，一个水车犹如镜花水月…
遮蔽天幕…
虚界…
三十六重天，大罗天…
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面对着面，在一处星河荡漾的浮空碎石上盘坐。
两尊老尊竟在下着棋。
只见身穿红色祥云长袍的元始天尊满脸笑意，此刻不是道躯，身体没有那么巨大，亦没有诸天庆云飘荡，显然收敛了神威，扔上一子白棋道；“孤星已入棋盘…”
截教通天教主一身青衣，额头有大河印记，身躯亦不是道躯，此时两尊神祗更像是人。
只是在这大罗天星河中下棋，便显得很不寻常了…
通天教主样貌普通，元始天尊亦是如此…证道混元的神魔，过目即忘…
两神相貌不会轻易被生灵记住。
通天教主笑了笑；“师尊想必很满意…所有虚界大能各大教都很满意…”
真界…
昆仑山巅。
一尊雕像由风雪缓缓汇聚…
季苍梧束发白发在这风雪中站立，静静地看着出现的人形雕像。
这雕像是木制，平平无奇，像是一个普通的隐居道人，没有活性，死板。
“你的大雪之势，已经大成…找我做什么？”雕像传出声音。
“我是你的塑壳…与你签订了契约，有求于你自然找你…鸿钧…道人。”
“说吧…”
“长歌榜第一无有为盯上了我…”
“你怕他？你是圣榜第一…怕未曾入圣的长歌榜第一？”
“怕？…他是能与当世兵者第一安云瞻过招的人…我只是想更保险一些。”
“我没有让你办的事，神魔契约交易无法成立，也不会给予你新的力量。”
“你不想回真界了？”
雕像缓缓化作昆仑山风雪，消失不见；“你已经没用了，真正能让我回来的人，已经被丢上了棋盘。”
…
此刻的慕曦秀眼中有光，但额头不断闪烁的天人老尊印记始终在发出警示一般，慕曦秀只觉脑袋昏沉…
身躯一下好似禁忌一般，经历了漫长时光，她看不到命运之轮。
但安靖举可以看到…
那真界之轮水车搅动间，似乎只是运动一圈就抽走了慕曦秀身上的大把物质…
“怎么会？这就是天谴？”
安靖举一瞬间在扬州天空停了下来，他没想到，天谴竟然是这样的…绝，地天通是这样的。
虚界…
三十六重天，大罗天。
元始天尊笑了笑，再次扔出白棋，好似从棋中看到了在真界已经彻底慌了神的安靖举。
“你会怎么做？救她，摧毁命运之轮…还是不救！继续你的安天下之志？大能的限制…需要你来解开！”
而此刻真界中，更是有上古遗迹发出光芒。
一些黄帝部下睁眼。
青州，晚秋亭…
瀑布水潭底的棺材锁链突然疯狂晃动…
在所有安家人石棺底下，有一方复杂繁奥的阵法。
而阵法底部。
还有一具石棺。
这石棺雕刻着飞禽走兽，日月星辰，山海大川。
此刻石棺似乎一直在震动…
但里面的生灵似乎不愿醒来，只是传出几句呓语；“不要…真正的，放弃为人…”
“不要…放弃。”
…
慕曦秀似乎有所察觉安靖举停了下来，眼睛有些模糊，她好似肉眼可见的衰弱；“安靖举…我好困…是不是我在虚界待的太久了…回来真的需要睡觉…”
此刻安靖举眼眸漆黑一片。
似乎看到了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的场景，仰天怒吼。
慕曦秀青色的衣衫飘荡…
而她此刻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面容亦开始肉眼可见的老去…
“这到底是什么？！”安靖举看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水车。
水车荡漾在天之涯，海之角，无法触及。
愤怒。疯狂…瞬间侵蚀安靖举的心灵。
他没想到，绝，地天通，是这样的，难怪那些天人老尊不敢回来，只敢塑壳降临祖地。
“不对…周商时期四海龙王也是老尊，为了杀哪吒，真身降临过，是怎么避开天谴的？”安靖举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手一挥，瞬间开魔门，准备回虚界，前往四海…
但下一刻。
慕曦秀白发居然开始脱落；“安…靖举，怎么了？我不想去虚界…我是人籍…我是为你去虚界的…”
只不过过了一瞬，慕曦秀便经历了天人五衰。
衣服垢秽。
头上华萎。
腋下流汗。
身体臭秽…
不乐本座。
“安靖举…我感觉，我很不对劲…”此刻的慕曦秀神智甚至也模糊起来…
眼角流下泪水…
安靖举手上已经感觉不到丝毫触感。
此刻的慕曦秀竟然开始虚幻。
而安靖举可以看到命运之轮，他就是在命运之轮下转世的异类。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
安靖举手颤颤巍巍动了动，感觉触碰的是一片虚无。
眼眸倒映着天之涯，海之角。
“怎么会？怎么会？慕曦秀…她为什么不一样，她的天谴，为何一点时间都没有！我不该带她回来！她年纪还很小！她为人的命数还没到！”
只见安靖举既然不克制混沌道鸿蒙道之力，似乎欲要冲破真界压制枷锁，仰天看着只有他能看到的命运之轮水车。
双目血红…充斥着杀机，无法接受这一切，甚至这一切还是自己酿成的。
“她什么也没做！她什么也没做…天道！”
“把她！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