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意义
武媚儿眼神变了变。
李宏达很聪明,不打算争,将这难题留给了她。
要知道这是李家的朝廷,她若登基称帝, 那么天下,不知掀起怎样的风波,如今不是时候,李宏达也深知这一点。
他们若斗。
两人都必死。
安家不会允许他们斗。
极西,真虚之间,昆仑墟世界。
黎歌不知道走了多久,真虚之间没有时间。
但他的思想意识会流动。
镜面一般的大地,使得他似乎只能记清自己的样貌。
这是沉沦的征兆。
一旦意识沉沦,也就代表着彻底死亡。
但他没有忘记一句话,不要听从呼唤。
这里更像是一望无垠的镜面荒漠,没有生灵,没有生气。
没过多久,前方悬浮着一面泛着七彩迷雾的镜子。
黎歌抬眸,不再注视脚下自己的模样。
而是看向这面镜子。
镜子发出呼唤,好似穿过镜子另一端。
便是出口。
黎歌茫然的向前走去。
就在要接触镜子的刹那。
“黎歌!”
一道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在黎歌心头响起。
“安大人。”黎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下,脚步一顿,再次转向。
避开了昆仑镜。
这可把昆仑镜器灵整的竟产生了意念,似乎是情绪。
“一百三十亿七千九百二十三万六百二十四次!”
这是昆仑镜无数次复刻黎歌失败的其中一次。
它无法强行复刻对方,需对方有目地,神器的复刻大道规则才会生效。
黎歌好似一根筋,意识始终未崩,但昆仑镜此刻快崩了。
镜墟内部世界来了个难缠的家伙。
无时无刻消耗着昆仑镜的本源大道能量,却一直未被昆仑镜复刻成功。
也始终没有意识沉沦。
似乎比先天神魔更难对付。
“叮叮叮”只见一面七彩斑斓的镜子,摔落在黎歌脚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是昆仑镜本体。
器灵似乎在告诉黎歌。
不玩了,老子认输,带我走吧。
但黎歌似乎没看到一般,跨过镜子。
继续在镜墟行走,黎歌意识抹去了进来的目地,已经忘记了取昆仑镜。
“叮叮叮…”
“哐啷啷…”镜墟似乎发着脾气,漫天的昆仑镜本体化作镜海砸下,将黎歌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黎歌神情恍惚的从镜海中爬出,伸出一只手臂。
迷茫的探出脸庞。
看了看随手拿着的镜子。
“什么?东西…”
“我是你祖宗,不对,我是昆仑镜,神器,你赢了,带老子走吧。”
“祖宗?神器?安大人…”黎歌咧嘴,露出精神病一般的笑容,一把将镜子丢开,似乎在找着出口,扒开镜海,继续爬行。
“够了!什么安大人?快死吧你,本器灵本源快被你耗干净了,山海时期都没你这么怪的生灵,哪怕是解开我的第一任主人,在耗到我服软后取走了我,我看你这是打算击碎我…”
镜墟世界声音回荡。
先天器灵,一般不会显露情绪。
或者说,不会被牵动感触。
但此刻昆仑镜本源已经很虚弱了,再不把这个黎歌弄出去,它自己便裂开了。
“你拿着我,滴出鲜血,我认主,便是出口,你的安大人在出口等你…”
此刻昆仑镜似乎明白了,这黎歌将找到出口设为目地,根本没打算得到它。
并且意识始终不亡,好似一条无法断裂的直线,意识融入不归势之中。
意识不归,而不是不灭。
导致此人无法在真虚之间没有目地的沉沦。
也算是一个奇人。
黎歌脚步停顿。
随手捡起一方镜子,滴落鲜血。
七彩鸿蒙之光荡漾。
黎歌眼前场景突然变幻,时间开始流逝,昆仑山谷之中,有雪豹兽吼传来。
此时黎歌身体内的四相声音沉寂。
似乎四相真灵在真虚之间,思想流逝都沉沦了,而他没有。
不归势的回归,也是意识的回归。
黎歌眼目清明起来。
看着手中的昆仑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痞笑。
“这是我之势的巅峰…拔势极境后在真虚之间无限不归,我的一切,哪怕是意志,亦不归,而我的身体,一直等待着我…”
只见黎歌手中出现长枪。
不归势猛然拔起。
此势拔起的瞬间。
整片真界天地风云变幻,天空出现旋涡,似是被这势捅出个窟窿。
并且衍生至天外天无限黑暗之中。
真界所有江湖客都能感受到这股势。
“好强的天下韵势,极境。”
哪怕是安靖举意志体此时在青州,也能感应到这股极境的天下韵势。
且是自己领悟开创的。
不归意境。
枪出,意志不归身,一往无前。
而黎歌的回归,源于镜墟的破灭,也就是黎歌将镜墟视作了对手。
对手的失败死亡,不归势才会收势。
此时的黎歌,天盛榜天下第一,当之无愧,甚至长歌榜也必定名列前茅。
安云昭面色有些变化,在凉亭处与安靖举下棋,执黑子,笑了笑道;“你这帮手不错…”
“是家人。”安靖举目光如炬,看向小姑。
“你都知道了…”
“自然,四相之力很契合黎歌,辛土麒麟落位中心,金木水火土圆满,黎歌便有资格成为真虚壁垒的阵基,这是我安家败了的后手,小姑,他的人生,也要拿走?”
“不是拿走…”
“你已经说了,他是家人,安家人就有这个责任。”安云昭眼光也是直视安靖举。
姑侄二人眼中此时产生了分歧。
“他取到了昆仑镜,只要我安家不败,也不用走到那一步。”
直视良久,小姑安云昭似乎败下阵来,淡淡道;“我是你小姑,是家人,不是敌人,不必如此看着我。”
说着落下黑子。
这黑子落在中心处,化为死局。
“我安家也擅长死局。”
安靖举起身,没有再看棋盘,院内两方玄冰棺散发着寒雾。
里面躺着皇帝李文贤,与薛妃。
此时已经是深夜。
李宏孝还未归来。
待五皇子回到晚秋亭,见这两具棺当中的人最后一面。
玄棺便会被送入安家密道,暂时保存。
“小姑,我有一问。”安靖举在凉亭背对着安云昭,看着玄棺。
安云昭平淡颔首。
“倘若我安家死绝了,你,我,都没了,我们做的这一切,于这个世间而言,有何意义?“
“没有意义。”
“你活着,它便是意义,死了,什么都没有意义。”
“两眼一闭,一捧黄土。”
“人生的意义并不重要,它只是你活下去的动力,没这个动力,你现在就没有必要存在。”
安靖举感觉自己意志体心脏一跳;“懂了…”
“存在即人世间,人生没有对错,没有因果,意义并不重要,未死总要做点什么。”
“不必证明你来过,你本就来过。”安云昭笑了笑,一挥手。
凉亭上的瀑布逆流而上。
“师父的…逆天下之势…”安靖举看向空中,眼光浮现波动,湿润。
似乎情绪压抑着。
“你是无有为的徒弟,何需为意义活着,你还挂念着他,他便未死,他活在你心中,不是吗?”
“人的死亡分为三次。”
“第一次是身体的消亡。”
“第二次是记得你的人都死了。”
“第三次是记录你的一切痕迹被抹去,就好像没有来过这个世间,如此人生,已经拥有了意义,何须附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