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凋零的花
失去侍神身份的灵鹏飞鹰视线收回。
传承记忆缓缓封闭。
双翅震动，随后一飞冲天。
第一个，第二个…随后盘旋的越来越少，黯然离开魔界大门，祂们不再是侍奉，主人身死时，解除侍神契约，也就代表着，祂们与人族已经再无瓜葛，哪怕还有许多天师塔弟子活着。
侍神不侍二主，自然不会再次成为侍奉。
祂们只剩一个身份，人间枯荣妖族。
哪怕再次遇到人族，身上弥漫的妖气，人族也不会有丝毫心慈手软。
祂们只能找人间很少人涉足的地域，现如今枯荣势力名存实亡，地域自然都是人族的。
司徒月昭带领着墨羽卒打扫着战场，许多人族尸体，大多是墨羽卒军中之人，许多身份木牌都已经找不到，也就是认不出来。
只能就地安葬，找到身份木牌的，则分出三百兵甲，将尸首送回户籍地安葬。
混沌之气弥漫崩塌的穹隆关隘四周，使得这里死气沉沉，穹隆内贴地扭曲的魔界大门依旧深邃…
好似另一个深渊世界。
谭玄策负手看着眼前一切，叹了口气；“每个朝代，天下安宁，转瞬即逝，唯有正气长存世间…”
怒江翡翻了个白眼，没有言语。
书生，不管老的小的，多愁善感，最爱放屁。
不管有没有味道，都臭不可闻。
拿出一块干饼，直接塞进娇小身躯谭玄策的嘴里。
随后转身。
“个头小，就不要学大人说话…很滑稽。”
谭玄策双目滚圆，一把从口中拿下干饼，气恼道；“没大没小！我比你大几十岁…”
怒江翡脚步停顿；“有区别么？比我大几千岁的，都是我刀下鬼，尊重客套，我们之间并不存在。”
谭玄策语噎，跟了上去…
天边出现蛟龙…
天师塔大弟子沈录，带着会合的近万名弟子，以及天师塔所有底蕴，出现在视线。
看着脚下的战场，以及崩塌的穹窿，沈录在龙鞍上目光不断移动，心眼通感受到无数心语。
有墨羽卒的…
有江湖客的…
“娘，我不想死在这…但我走不了了…下一次魔界再冲出来兵马，我这样的普通兵卒，一定会死。”
“我淌这浑水干什么…魔界入世关我屁事，老子快意江湖…何必在这硬撑，不行，那么多老友在这看着，现在走了…江湖上不知道怎么传我…”
拥有心眼通的沈录此刻封闭心眼。
再听下去…
恐怕他也会对这一战的意志产生变化。
雍州，已经全线戒严，收到皇室军令，各州外野军队正在朝这里赶。
梁州，黄河长江流域…
一位女子笼罩在斗篷中策马急掣，在一处奔腾的大河瀑布处一拉缰绳。
马儿发了个响鼻，头颅一歪，前蹄扬起。
“吁…吸律律…”
高亢嘶鸣间，女子翻身下马，小心安抚马儿。
待马儿心脏彻底平复下来，才掀开斗篷衣。
柳叶眉不再像少女那般，而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霜之感。
裴静思一人来这没有人出没的地域…看了眼天地。
感受着奔腾的江流，展开双臂，口中喃喃道；“黎歌…你离不开你的安大人…但在他身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我来…替你赌上这一条命，若我获得了比那女人还强的力量…便带你离开安家，远离是非之地。”
说着一朵无根之花，浮现天地间。
此花时而含蓄，时而绽放。
虚幻，却又美轮美奂，法则香气弥漫天地间。
洛神花，天地间，上古第一位花神还道留下的种子。
在这花浮现天地的一瞬间，四周百花绽放，一些没到季节的花，也迅速破土而出，绽开花蕊，花香飘荡…无数蒲公英飘荡而起…席卷间天空一片雪白…
好似恭迎着花的帝王一般。
“我以心栽种，以灵魂为养份…从此与你同命。”裴静思拔出匕首，在手掌书写了一个古字。
这古字是安云昭教给她的，炎黄部人族与先天生灵同命契。
山海时期，若此神陨落，还道于天，还想再活一世，施展契约之人足够诚心，道种便会归来，当然，归来的不只是力量，还有另一个意识。
血液飘荡而起…
犹如一条血线…与虚幻的洛神花连接，随后裴静思瞳孔一震，双目瞬间失去神采。
脸色惨白…
此花瞬间吸干了她的血。
在裴静思即将死亡之时，一道空灵之声回荡；“山海已经落幕了么…看来我陨落很久了，我是炎黄部鸿蒙道生灵，并非混沌道，没有执念，为何唤我？”
只过了一瞬…
江流瀑布在花海映射下突然停摆。
“小姑娘…我看到了，你是为了成为水神而来…你可知…共工氏是造反的炎部生灵，你若想要继承水神，便要继承水神之位的上古恶业，相柳之恶也会算到你的头上，这恶业你承不住。”
“若你回答不好…你今日只是一具干尸，不会有另外的结果。”
裴静思弥留意识回荡；“绝，地天通…前辈，哪还有什么恶业…没有神了…但还不够彻底…孕育你的山海，依旧有可能毁在神魔手中…我要用你的力量，绝，神魔。”
花朵大道绽放，随后缓缓真实。
瞬间将裴静思毫无血色的肉体包裹。
似乎含苞待放。
就这样静静悬浮在空中。
江流之上…凭空出现一道竹筏。
突然出现迷雾，江流也慢了下来。
竹筏上站立一位撑杆人，即使在白天也挑着灯，岸边裴静思马儿瞳孔放大，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事物一般，被惊跑。
“河伯，小兽也要吓唬…你还是那么没出息…”
“洛神…迎接你的回归…自然不能有任何生灵在这…你不杀生…水神会杀生…”
“水之大道滋养着你，你是我水道之果，也是我水道滋养万物的最好证明。”
“我不会回归…我在山海时期已经陨落了，这是我的果…我只是水道的伴侣，并不是水神的伴侣。”
迷雾虚幻船夫笑声回荡；“真美…我水道的果…若她成为水神…融合了你…我水神一脉上古一切业障都烟消云散。”
“我很好奇，你为何会给她机会，作为鸿蒙道规则创造者的神祗，竟然也会违背规则。”
“我已经是旧神…已经陨落了，为何不能给人机会，我意识不回归…违不违背，与我何干…用人的话说，我死了，凋零了…”
“凋零的花…不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