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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西宫祸之疑犯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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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此时气氛有些诡异,他们上午因为治不了萱妃,甚至连萱妃的病因都没有查出来,而被全体责骂,皇帝更是下令罚俸半年。虽然比起掉脑袋,这已经是很轻的刑罚,可是最打脸、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后面那个所谓的乡野游医居然一举查出萱妃的病因,还让萱妃得以苏醒。简直是在打太医院所有太医的脸面,今日是他们遭受的最大的一次羞辱。上一次他们还可以借口推脱是孔叶人老了,医术不敌,如今这巴掌却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与其它太医深感羞辱不同,丁祎此刻心中纷繁杂乱,有些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哎!丁太医你干嘛呢?”

    同僚的一声呼喊吓了丁祎一大跳。

    回神见到来人,丁祎脸上撑起笑容,“哦,是曾太医啊。”

    曾太医曾显,天资平平,但为人颇有傲气,傲气的来源便是二品尚书的祖父,四品侍郎的父亲,簪缨之家,钟鸣鼎食。

    “听闻昨日是你引荐那个乡野村医的,没想到连个小小的解暑药都熬不好。你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啊。”

    “不过你引荐她也是对的,毕竟你们都同样的水平,五十步与百步尔,哈哈哈。”

    曾显一番讥讽过后,便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仿佛他的到来就是为了嘲笑丁祎的。他也一向如此,仗着家世在太医院混了个太医之职,最是看不上那种凭借自己努力爬上来之人。其他太医大都有背景,唯有丁祎身后空无一人,所以曾显总是逮着机会对丁祎极尽嘲讽,乐此不疲。

    丁祎紧握着拳头,青筋在额角爆起,就因为自己没背景,没关系,所以面对曾显的欺凌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他不敢发火,也不能发火,他发不起,也没有资格。只要有冲突,走的只会是他。在人生这场豪赌中,他输不起,也赌不起。

    本来以为可以借着解暑药赶走丹亭,顺便让上层看到自己的能力,可没想到出了意外,萱妃的昏迷是在他的计划之外的。不管是谁,丁祎知道自己当务之急是扫清尾巴,不让查到自己身上。

    ——

    丹亭进入到太医院时就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的目光,比起之前更明目张胆,也更加恶劣,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在议论纷纷,毫不顾忌的厌恶。

    “一个女的,瞎折腾什么啊!”

    “女人就该待在后院里相夫教子!”

    “人家可是能够医治陛下和萱妃娘娘的神医!”

    “我们可惹不起!”

    “什么神医,一副区区的解暑药都能弄出问题,那这样我也是神医咯!”

    “ ”

    阴阳怪气的揣摩和无端的背刺指责,让丹亭如芒在背,十分难受,但她还是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自己是说不过,也堵不了那些嘴的,与他们争辩也只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徒增气恼,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让他们闭嘴。

    丹亭挺直腰杆,步伐坚定,不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

    看过太医院的所有药柜、药架,还有仓库,丹亭都没发现蔓嫣花的痕迹,最后她找到昨日对自己还不错的丁祎。

    “丁太医,你可知道宫里有蔓嫣花吗?”

    丁祎正在整理脉案,听到丹亭的问题随即就放下了手里的脉案,“蔓嫣花?”

    丁祎仔细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宫里没有蔓嫣花。蔓嫣花可是有毒的,宫里规矩森严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谢谢丁太医。”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丹亭虽然有些失落,还是乐观的想开,然后转头问起解暑药的事情。

    “丁太医,我昨日熬制解暑药不力,致使宫人腹泻呕吐不止。我昨夜未能查看宫人病情,听闻是丁太医的药治好了他们。敢问丁太医他们是何种病况,病因如何?可是我用量的关系?”

    听到丹亭询问解暑药和宫人的事情,丁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又立马恢复如常。

    “昨夜正是我值夜,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震惊,赶去时发现宫人们个个面色蜡黄,腹泻不止,还伴有呕吐。我诊脉发现是下午的解暑药药性过于凉寒所致。”

    “药性凉寒?可是我”

    “唉,我知道你初来太医院,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一时失察也是有的,只是这大夫不比其他,看诊吃药那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丁祎像一个爱护晚辈的长辈给予丹亭谆谆教诲。

    丁祎如此照顾自己,昨日自己也是得他引荐才得以去帮忙,如今自己却搞砸了一切,真是有负所托,丹亭深感愧疚,再次向丁祎表明谢意之后打算离去。转过身没走几步,临近门口时,丹亭像突然被什么给击中了,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想法,她猛地顿住。

    “丁太医你刚才说我的解暑药药性过于寒凉?”不可置信,话语里也带着浓浓的犹豫和怀疑。

    丁祎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虽然对丹亭的动静颇为不解,还是肯定道:“对啊?怎么了?”

    “可是我昨日已经注意到以往的解暑药对于西宫的众多女子的体质来说药性寒凉,所以我已经用麦冬和莲心替换了翠衣和石斛。”

    丹亭的话伴随着转身的动作,“所以我的解暑药药性不仅不是寒凉,药性是温和的。”

    这些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丁祎身上,丁祎浑身颤抖,霎时冷汗涔涔,背后好像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风一吹,感觉冷极了。

    喉结滚动,丁祎狠狠咽了口口水,笑容有些龟裂仍在强撑着。

    “是么?可是我昨夜诊脉的确是药性寒凉的缘故。”

    丹亭不做反驳,转而道,“丁太医可否给我看看你昨夜开的药方,以及煎药剩下的药渣。”

    “药方,药方记录在脉案里,至于药渣,早倒掉了吧。”

    “有药方也可以。那丁太医可否给我看一下?”

    丹亭坚定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丁祎,丁祎却还在强撑着找借口。

    “脉案众多,我也找不到在哪里了。”

    “不必麻烦丁太医,我自己找就好。”

    丹亭说着就要翻找起来,这一动作丁祎就慌了,他忙道,“不,不必了,那多麻烦,我叫人来,很快就好了。”

    “丁太医还不说实话吗?是否真要我带你去陛下面前对峙!”

    找药方只是丹亭的幌子,目的就是要让丁祎自乱阵脚,如今效果已经达成,丹亭也不必和他虚与委蛇了。

    “刚才我说把石斛和翠衣替换成麦冬和莲心,你就该知道了吧,我也是突然想到了。要想使解暑药药性寒凉,原本的解暑药就是金银花、生甘草、翠衣、石斛、乌梅,只要再加一味银杏汁液,就可致人腹泻呕吐,可是银杏汁液与麦冬混在一起便是毒。所以他们看似现在吃了你的解药好了,实则已经中毒了,今夜便可有反应了。”

    “丁太医,我想你刚才也已经想到了吧。若是你想再瞒下去,若是我没说替换的事,那今夜你又要如何救那些中毒的宫人?”

    “难道丁太医你一身医术,不去治病救人,偏要用在这些阴谋诡计之上吗!丁太医,你是个大夫,你在做什么!”

    一声声质问敲击着丁祎的心,他在慌张逃避之下脑子里仍在不断的搜寻借口和理由。在看到丹亭和恨铁不成似的的表情时,内心一下就冒出一簇火气。

    一个黄口小儿有什么资格来诘问自己!

    她凭什么站在至高无上的道德点上来指责自己!

    她志高气洁,自己怎么就成了阴沟中的老鼠,狼狈躲窜!

    怒火越烧越旺,丁祎瞪着眼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不过是仗着孔叶弟子的身份,不过是运气好对陛下的咳疾有帮助,你有什么能力!什么狗屁乡村游医!!”

    丁祎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对着丹亭极尽辱骂,说尽了难听的话。

    “你知道我是怎么爬上来的吗!我寒窗二十余年,才从名不见传的荒野之地来到京城,我敢说我的医术不比太医院任何一个太医差!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轻轻松松晋升!就因为有家室,有人脉,有关系吗!除了这些我比他们差什么了!”

    “随随便便一个靠着家世、靠着关系进来的都可以随意欺辱我!凭什么啊!!”

    “还有你!!你不过就是个乡野间不入流的,运气好而已,凭什么孔叶就收你做弟子,你还是个女的!孔叶真是瞎了眼!”

    丁祎肆意发泄着这些年来积攒的怨气。可是在发现丹亭只是在原地静静的,没有丝毫反驳时,浑身暴涨的怒气突然在一瞬间,如同手中的沙砾一样,飞速的消散了。整个人就像失去支柱垮了,声音弱下来。

    “我,丁祎,四岁开始学医,人人都说我是天才之姿,那时多少人也叫我神医啊。可是呢,就算我来到了临京,通过了太医院的考试,成为魁首,却还只是太医院一个默默无名的太医。什么是命啊,这他妈就是命啊。”

    丁祎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活了这几十年,居然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面前歇斯底里。

    时间静默着,不知多久,丹亭缓缓地,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医者,绝驰骛利名之心,专博施救援之志。”

    这是传说中医圣曲谔的话,也曾是无数医者引以为鉴的终极目标。现在丹亭把这句话送给丁祎,因为他忘了自己学医的初心,忘了医者最该做的事情。

    丁祎的眼眶蓦地红了,他沙哑着嗓音说:“希望你能坚持这句话,希望你永远是个好大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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