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心魔

    善就是善，恶便是恶，两者本为极端，这有什么难以辨明的？

    云尘道人的胡子微微颤抖，似乎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数十年前，倭奴肆虐，战火纷飞。

    我下山云游，扶危济世。

    有一日我途径一处叫做荞麦庄的村子，寄宿在农户的家中。

    深夜遇倭奴前来征粮，烧杀抢掠。

    我乃修道之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我动手杀了前来征粮的十几名倭奴，救了荞麦庄几十口人。”

    云尘道人挑了挑眉，与我四目相对。

    “国难当头，杀寇救民。

    如此大功德，想必这庄上的百姓都很感激前辈吧！”

    云尘道人沉吟了两秒，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事实上结果却事与愿违。

    村民担心会遭到倭奴的报复，一边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一边派人悄悄跑去县城搬兵。

    结果来了大队的倭奴兵，将整个村子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寻常的倭奴自然不可能伤得到我，我想要走谁也拦不住我。

    可问题若是我走了，这些村民势必会被倭奴所所迁怒，烧杀抢掠在所难免。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倭奴被外族所杀戮，我自认为做不到，而且违背了我扶危救世的初心。

    可若是让我再次出手救他们的话，却又违背了我的本心。

    毕竟这些人自私自利，而且还出卖了我，死有余辜。

    在这一刻，我发现我的道心开始动摇。

    因为我发现我无论如何选择，都是错的。

    如果不能守住自己的道心，那我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面对云尘道人的困惑，我一时间也有些迷茫。

    “那不知前辈当初是如何选择的？”

    云尘道人眼神中寒光凛冽，长出了一口气。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族被倭奴屠戮，也不可能在违背本心的情况下去救他们。

    所以我选择亲自动手，不等倭奴动手，我先一步杀光了村子里所有人。

    单凭他们背信弃义，恩将仇报这一点，这些人就有了取死之道。

    既然我不想救他们，又不忍心看着他们为贼寇所杀，索性便亲自动手杀了他们。

    至于那些倭奴我自然也没有放过，那一夜整个荞麦庄血流成河。

    当太阳升起时，我感觉阳光变得极为刺眼。

    望着沾满了鲜血的双手， 这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极为陌生，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道心。

    我杀光了荞麦庄所有人，可这些人中未必每一个都是恶人。

    稚子无辜，鸡犬何罪？

    可我当时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善恶对错皆在一念之间。”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云尘道人最终会做出如此极端的选择。

    “现在你还觉得我做的对么？”

    我沉默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云尘道人。

    要说对的话，也并非全对。可若说他做的不对，可也未必全错。

    当善恶交织在一起，换做是我又该如何抉择。

    云尘道人

    “在离开荞麦庄后，我发现我的道心越发的不稳，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嗜血好杀。

    我回到茅山后，闭关许久却始终心绪不宁。

    看不清对错，辨不明善恶，我的眼前一片混沌。

    我变的越来越嗜血好杀，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在这样下去的话，我迟早会为心魔所控，彻底沦为魔道。

    三十年前，灵幻界再起波澜。

    邪月教前任教主意图以邪月古祭，重新打开人间与九幽之界的通道，使得灵幻界大乱。

    邪月教首座尊老姚嘉率领数千教徒，意图攻入茅山。

    那一战血染茅山，我施展茅山禁术强入天人合一，斩杀了邪月教尊老姚嘉。

    邪月教大败而回，茅山宗亦损失惨重。

    此战过后，我以无力控制自己动摇的道心。

    长此以往，我的意识迟早为心魔所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