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这布衣却是图个什么？

    他不曾怀疑盼妤嗅觉之敏锐和脑海里不会消减的危机感。

    尽管这种如影随形的警惕心并非时时奏效，甚至用二人往昔相处的经历，还能印证出一个截然相反的案例。

    对人对事无不心怀戒心，用得好时称之为谨慎，用得过甚便是草木皆兵和多疑。

    他方才闻言浅笑，倒真不含任何讽刺意味，只禁不住慨叹多年以后，寻得思识同频同调的，竟归来仍是旧人。

    盼妤得了肯定视为奖赏，眯起眼都掩不住眸中雀跃，不探危险反而淡淡地狞笑一下。

    女人今日不知怎地，微施粉黛，身溢暗香，每每谈论正事时，她主动凑近的胆量总要张狂膨胀些。

    她托腮凝望，眼中流光沾染到对方皙白得有些发亮的脸庞。

    这是一张多么平平无奇的面容，加之薛纹凛为不引人注目刻意低调了行迹，周围连丝缕特别的目光都不多停驻，对此结果，盼妤的确有所窃喜。

    毕竟她花尽心思窥伺许久，自对薛纹凛周遭一切了如指掌，这般兢兢业业可不仅只为周全他的安危，更是胸中一股小气心结使然。

    她自少时初尝分离的愁苦，却从不知何为忌妒的煎熬，稍稍历些劫波才品味得，万物远不及那无休止的占有欲。

    这没什么不好。

    只可惜，薛纹凛近日主动招惹的糟心事接踵而至，她不得不分出精力应付旁事。

    想到此颇是扫兴，盼妤啧嘴，“这布衣却是图个什么？往日看他忠心又不似假的。”

    薛纹凛颔首，岂止不是假的，易环生与马伯亦可不单是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也并非贫贱兄弟共富贵。

    “他能从布衣跃及入仕，可见马伯亦生前为此铺路良多。”

    盼妤不紧不慢亮出一叠纸笺，眼里满是叹服与敬佩。

    “原来你不仅提前使人查，还早已阅过。”

    战场卒子濒死获救，为报答主帅决定一生追随，这故事打着恩与义的烙印，说出来最能俘获人心。

    “这么看上去，易环生绝不会姑息杀人凶手，定会替马伯亦报仇。”

    “跟随他的脚步并不容易，一不小心就要落入陷阱，一如曲仲明前车之鉴。”

    “着实有理。马伯亦身死至今，他得到了官职，解决了劲敌，下放破案权力时还笼络了谷地，却唯独不曾过问案情巨细。”

    “就好像——”盼妤眸光微沉，须臾又折射暗芒，“他提前知道凶手是谁，或者他根本不关心凶手身份。”

    薛纹凛显得饶有兴致，捏住茶盖的指节蓦地凝住。

    “观大娘子模样，定是胸有成竹。”

    盼妤翻出眼白一啐，却添上几分正色。

    “倒不可能不关心，也不像监守自盗，约莫提前早知道凶手是谁。”

    仔细回忆，总能泄露些蛛丝马迹。

    马伯亦被害当夜关联外人多且复杂，尤其“阿蛮”一行初到宝地，无论如何也应先予配合，而事情的发展走向却处处透着诡异。

    他们表面被委以破案重任，得到全权解剖、勘查尸体的权力，但事发至今，却不曾提审过当夜见过死者的几个关键人物。

    司徒扬歌身份敏感重要不提，面对曲仲明，竟也没有以嫌犯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