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你过来,咳,看住她
通!道!不管是从怎样一副曼妙蛊惑的喉咙里溢出的两个字,都极像是曝晒困于沙漠徒见绿洲,又仿佛饥肠辘辘久矣初闻肉香。
从四肢百骸感应到的第一缕情绪先是直冲头顶的狂喜,而后是喜入巅极后的战栗。
这是盼妤观察后的场景,一句话掷地有声,映照出众人各色迥异甚至奇异的面容。
与其同时,众人也发现,那门神当立的女子不知何时让出身位,似在无形中表明了态度,众女子面露焦灼欣悦,时不待也地一股脑接踵挤站到平地上。
“通道在哪里?”
“真能通到外面?”
“你怎么有本事做这些手脚?”
丫头被团团围住,手脚无措应对着多声询问。
全是废话,比起这些未用的问题,不如直接动手来得有效,但却没有一人愿意主动站出来。盼妤冷眼旁观,对慢慢曝露的人之劣性根源不置可否。
“别整没用的了,赶紧将你们手里的火折子都给我,然后一起找出口。”她冷声毫不废话。
如果眼睛记忆没有错,这其中有人点开了火折子,但她没有点清到底几个。
盼妤平静地伸出手,一支竹筒迎面摔到她身上,盼妤愣了须臾,竟料不到说话最刺头之人举动最听话老实。
手继续摊平在半空,盼妤刚好对视到那名交出火折子的女人,嘴角忍不住地勾起,露出真诚微笑,她眼中却笑意极淡,“为了大家安全,也省得背地互相猜疑,把火折子交出来。”
说完面前毫无反应,众人面面相觑,但望向其他人时渐渐渗出不同程度的猜疑,好像在认真沉思到底谁隐瞒不报,或者在质问对方到底是不是你。
盼妤扶额,早知女人积堆的地方琐碎多精髓少,只得发声打断这样无止境的互相猜忌。
“我知道绝不止这位姑娘手中一支,谁故意藏匿不报,谁就是内应,我言尽于此,也无暇再多纠结此事,大家赶紧行动找通道。丫头,你说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丫头满脸涨红地揉捏着衣角,小声嗫嚅,“这口井并非他们的手笔,藏匿在河堤久来有之,惯常给我们用作玩捉迷藏罢了,我听爹爹说过,这里早年是块前朝藏宝地。”
前朝藏宝地?轻飘飘的名字锤得盼妤鸾心七上八下,眼神往薛纹凛处狂瞟,但那男人毫无反应,不多时她自顾自又冷静下来。
不大能是末帝遗宝,至多像风吹沙来一阵人云亦云,或许本就是前朝建造出来用于护城攻略的密室。
“有时遇到涨潮会将这里彻底淹没,砖墙经水浊蚀,有些地方很脆弱”
众人谁能不懂,于是从肩重肩凑拢一团很快就四散到密室各处边角,手刚触到纸包,被盼妤跟在后面冷声提醒,“手脚轻些,小心里头硝石弄撒。”
她自己反而拉着薛纹凛退后了几步,却也不被人在意。
“看出是谁了么?”薛纹凛听凭她推搡拉拢,不但配合还不动怒,听罢后略点了点头。
他手背朝外轻轻拢住盼妤的手腕,声音始终细若蚊吟,“并非动手时机。”
盼妤歪头眯眼,示意所见略同,暗地由衷佩服薛纹凛的耳目锐利,她实在急于揭示内应身份,现在又要勉强装出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模样。
她不敢不观察仔细,看到众人面上流露出一般无二对逃生的渴望和向死的恐惧,这样相似的面孔,真不知薛纹凛靠怎样机敏灵光的嗅觉找出不对劲的。
几乎所有人给她留下躬身翻找的背影,当背影们同时映入眼帘,盼妤又总觉得看到的景象有哪里怪怪的,说不出来的奇怪。
盼妤徒劳张嘴,终仍是只字未提,却挣脱薛纹凛的牵拘,反以掌心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思识徜徉得充满警惕,带动那只擒紧薛纹凛的手渗出津津汗渍。
不过须臾,变故即生!密室内久经浑然一体的静寂和偶尔窸窣,徒然隐隐响起一阵尖亮长鸣的啼叫。
这啼叫沉闷悠远,历久不断而声音越发清晰,不断刺激着盼妤额角的脉率,连胸腔都迸发出愈加快速的跳动,她只得正眼顾等接收薛纹凛的眼神信号。
但偏偏,盼妤从余光视线飞闪,瞳孔里一个身影异常突动,然后掌中一松——
薛纹凛那只拘在她掌中的手朝壁灯袭去,周遭霎时转而墨黑如漆。
黑暗中,几声害怕抖擞的惊叫短促而急切,听得盼妤低叱,“要动手了,谁也别动!”
话音未落,盼妤只觉身旁风息流动,脑海猛地滞空,刹那意识到薛纹凛动手了。
自己的仓促恐吓应能有些助力,她盲目而紧张地屏息凝神,将贴身短匕握牢置于身后。
盼妤亦不敢移动分毫,还在犹疑间,只听轻轻“噗”地两声,室间复而明亮。
“凛哥!”盼妤顾不得那么多,唯想听到薛纹凛一句回应来安心,她眯眼第一时间搜寻自己心中牵挂,只先将诸多惊恐无状又僵硬的面孔一一收进眼底。
她利落地将短匕举到众人眼前,目光直勾勾盯准角落里一站一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盼妤重复低呼着薛纹凛的名字,对方终于极快瞥了一眼,那瞳孔灰蒙蒙无温度,沉积着令她陌生的杀意,“你过来,咳,看住她。”
盼妤眉弓一跳,被那半句话后黏连的短咳牵引了全部心神,于是越听薛纹凛说话声气,越觉得里间充满了精神不济导致的虚弱,也不管周围人的反应,连忙赶了过去。
“咳咳,别担心,有异心唯她一个,这些娘子都是可怜人,解决了她,我们定能安然脱离此处。”
盼妤仓促点头,心知他徒然又扬高声调是故意为之,无非安稳人心。
她凑到跟前才看清,那跪倒的女人姿势狼狈,躬身以头抵着额前纸包,肩膀塌陷且双臂垂落异常,显是被以极快手法卸掉关节。
她视线再往上抬了抬,见薛纹凛的软剑如猛蛇扑噬,正死死缠住对方纤细的脖颈。
那脖颈上鲜血淋漓,配合一张写满痛苦惊骇的面孔,令盼妤不禁又多看了男人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