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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你有意替凛哥打掩护可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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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中再次出现那片灰白色的城墙,从远处看,与上次仿佛没有什么差别。

    常年风沙冲袭着墙面,又因疏于护理,残留坑洼大小不一的凹洞,看上去破败不堪。

    “你看什么看?”司徒扬歌满脸莫名其妙,对女人的热烈视线着实吃不消。

    盼妤收回目光,老神在在地道,“今日出营前,你有意替凛哥打掩护可干得好。”

    司徒扬歌讪讪撇过头,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再怎么当着旁人面英雄气短,也绝无可能让这女人见证自己丢面子。

    是,他当然是故意的,因自己起的风波已不单单是个人荣辱和权力争夺的问题,已然是关乎三境安危的大事,他希望盟国内上位者行列的所有人都能引起重视。

    最能操控时局的人当然在西京,而于司徒扬歌而言最重要的助力,除了薛纹凛不做他想。

    这么巧,早上自己按惯例出营,刚好看到薛纹凛与盼妤乔装打扮也想往外溜,这二人明知他最近外出打听消息,却宁愿不打招呼另起结伴同行。

    十分可疑。司徒扬歌在心里悄悄撇嘴。这可是重大发现,他立马想都没想就打好掩护,加上护卫一行,前后一群人紧赶慢赶到了城门前。

    临到通关,司徒扬歌抢在前头掏出了贴身令牌,城门守卫不曾为难,几人顺利入城。

    盼妤皱了皱眉,立刻狐疑,“我们这么多人,就靠一块令牌这么简单入了城?”

    司徒扬歌冷淡地瞥她,简直不欲为这么件小事特地解释,他更愿揣测这女人的每个问题都是多余且在故意针对,但很不幸的是,他明白盼妤毕竟不能以愚蠢形容。

    “这方面不用担心,阿妤。”薛纹凛徒然立定,扯两下身上的玄色披风。

    他尽量抑住喉咙的痒意,也尽量保持着面容的平静,大约因许久没有腿着走出门,还走了那么远的路,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他全程几近不发一语,此时口气倒温和。

    “城中看似戒严,其实也是分肢成许多队伍分片统辖,对方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和智慧从每个人的行事行迹分辨敌我,是以拿到通关令牌这种事,用银子也能办到。”

    女人踩着悠然脚步走在街头,满面笑吟吟张望周遭,眼中却渗着丝丝寒意。

    “的确比来时那次萧条不少,我刚才进来甚至害怕遇到谷中旧人,我们虽然已易容,但毕竟是生人,而且是浩浩荡荡一群,终究引人注目。”

    薛纹凛不以为然 ,“这倒未必,这里萧索是真的,但百姓却无恐慌,见到生人也无猜疑,整体还是一派安居乐业,说明这里其实是想外紧内松,未必放了人到处盯梢。”

    “不是想,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兵。从前几日开始,城中兵力已不再留守原地。”

    司徒扬歌说着说着语气逐渐严肃,“此城只有那山谷于他们而言有些重要意义,其他几乎可弃守。”

    “所有兵力都在入临江郡的关隘守株待兔,那地方圆十里一个包围圈,我暂时还没有拿到兵力部署图。”

    没拿到,意思就是有里应外合了,速度倒不慢盼妤惊诧地望他一眼,埋汰归埋汰,她可不会傻到认为司徒扬歌真是平庸之辈。

    “谷地派了什么人来?你可心里有数?可认识几个?”

    司徒扬歌回答得认真,“这才奇怪之处,我没见过多少生人,我是指,看着就不像长齐百姓的外族生人。或许,他们一直隐于人迹,早已混入了普通百姓中间。”

    薛纹凛淡然接受,“对身边人不设防是人之常情,谷地能费劲心思一代代向外传输潜伏者,毅力心计可见一斑,况且,有钱毕竟能使鬼推磨。”

    司徒扬歌续道,“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否则岂非显得我训练属下太过无用。”

    他边走边问,“倒是你们,什么样的情况需你二人冒险入城,连小皇帝都不能告诉?”

    盼妤面无表情,“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事。”

    “”司徒扬歌也不是很稀罕从这女人嘴里听到好好组织起来的语言。

    但他毕竟发现薛纹凛没有跟话,也没主动意愿透露,虽自己狐疑却不再追问,“对了,昨日你们说彩英另有任务,可是也进城了?”

    这话锋转得……盼妤略显机警地打量着对方。

    她很想从司徒扬歌问话眼神分辨出个真假来,但很不想引起他关注和起疑。

    而自己另一边,薛纹凛沉默居多,对周围逡巡打量居多,没很在意司徒扬歌这“好奇宝宝”。

    那就不怪她……嘴上自由发挥了。

    “她为了表明忠心,也早日与云乐团聚,自行进城探听消息来了。其实,我也以为她操之过急。”

    司徒扬歌果然对此不满,“有我做保,何必对她步步紧逼?说千道万,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云乐。”

    盼妤步伐停顿,冷漠道,“你隐瞒在先,她杀人在后,不辞而别离营乃是她自己选择,与我们何干?”

    司徒扬歌呼吸一滞,“那你如何笃定她在城中?你不知她执行何任务?”

    “阿妤真的什么都不知。”薛纹凛温声劝和,“让她去吧,既选择相信,只需矢志不移,何况,你哪里有功夫担心她?”

    盼妤闭上微开的嘴唇,眼神里潜藏着不可置信,又从司徒扬歌的视线里逃离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薛纹凛一锥定音,终于再无人有异议。

    街尽头拐角,一间银号照旧开门做生意,柜台前的伙计面容稍显僵硬,他身后时而发出动静,引得他频频后顾。

    柜台后隔间里,氛围格外紧张怪异。

    一名墨蓝长衫中年男子在厅中站立,体量中等,周身紧绷,时而抬手拭汗,其中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条紫色长鞭。

    他面目惊恐纠结地直视前方,而前方只放着一张官帽椅,椅上绑着一个女子。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喉结艰难一滚,连声道,“你拿不出信物,我不能信你。”

    女子浅笑如花,语气轻柔,“你并没有多少机会选择,不如你想想,分明是我自动找上门来,我因故遗失信物是我理亏,但我若心怀歹念,何必束手就擒呢?”

    男人眼神扫过一丝畏怯,面上色厉内荏,“现在全城戒严,你没有信物还不请自来,还说自己没有心怀歹意?”

    女子歪头,听他问话觉得好笑,仍是好整无暇,不慌不忙。

    “我记得这里并非谷地联络处,老家真是人才辈出,竟能驯化出如此听话的人。怎么,害怕自己营生被毁?你的顾虑没错,老家从不许诺,他们应当没有承认你是合作伙伴吧?”

    男人握鞭的手随之颤抖,并又往后退了两步。

    女子趁热打铁,音色柔软不改,“我又不提过分要求,只是要你放开我,我特地来了怎会离开?”

    男人果真摇摆,愣神老半天陷入深思,而后上下唇抖着,“那你,你到底来干嘛?”

    女子啼笑皆非,“我遗失信物,特地在此等老家来人验明正身啊!你看,我知道在此等候必有收获,是否从侧面印证所言非虚?”

    男人慢吞吞地行动,见女子起身后只顾低头揉腕子,又磨磨蹭蹭将鞭子递了过去。

    彩英扬首笑笑,一手干脆接了,顺势将鞭子缠进腰际,起手颇是豪放地拍怕男人的肩膀。

    “女人也可不打诳语,走吧,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在原地踌躇,有些不习惯她的自来熟,讷讷地小声,“你们才是自己人,我怎么敢随意问人行踪,不想活了么?”

    这口气里不乏无奈和怯懦,还有一丝委屈,听得彩英不禁失笑。

    “看来你并非那么心甘情愿掌柜的,为了大业势必要有牺牲,你不应犹豫更该自豪,如今长齐内乱交织,谁是罪魁祸首,谁是能拯救这片国土,你心中难道没有计较?”

    她一说完,男子瞳孔微转,面目流露了些难以言喻的表情,对,这表情仿佛就是对彩英的话表示难以言喻。

    彩英又忍不住宽慰,“你放心,老家选中你家银号,也算你的造化,只要你乖乖听话,人财得保,就是本姑娘说的。”

    掌柜唇面微微发白,并未因女子劝慰而面容稍霁,反而有些了无生趣,话语间语气平平。

    “某只想做些普通营生,从前特地选择离王都近的城郡,以为必是法度严备,官员好歹不敢在天子脚下公然欺民,结果呢?”

    他冷漠地讽笑,“后来我索性来边塞,这里虽然生活清苦,好在民风淳朴,走商繁庶贸易,官员反而不思进取,我想干脆使些银子买点平安,也顺顺利利这么多年,结果呢?”

    男人微现褶皱的面上渐起悲愤,“谁坐天下我不管,能让百姓平安顺遂过日子就行,这王位屁股轮番坐,争到如今,连我这样微末之人都被迫参与,姑娘不觉得可笑么?”

    彩英怔然从头听到尾,末了点点头,竟赞同,“的确可笑。”

    男子不料得到这个反应,顿时愣住,听彩英又道,“百姓终究无辜,无论多伟大的道理都不能漠视民意,牺牲百姓,我愿意收回方才的话,只是,现在还得处理正事要紧,走吧。”

    他怔怔跟着女人走到前堂,耳旁又传来调侃,“我与老家断联许久,没想到再会时竟已不可高攀,看来是找了一好靠山,否则城中刺史府再不济,也不该放任他们为所欲为。”

    掌柜时不时抬眼瞄望她,眉宇间不知何时浮现了丝缕惊叹和狐疑,但仍是不敢搭话,只随着面目变化,分辨出他将话确实仔细听进去了。

    彩英百无聊赖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屈起一膝侧目望着他,见掌柜和伙计不约而同缩着肩膀站得离她远远的,终于皱眉无奈。

    “聊聊天嘛,我不伤百姓,业已给出承诺,我若是尔等,破罐子破摔就好,大胆说话。”

    对面的沉默在她意料之中,只多少觉得无趣,片刻,她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清亮陌生的声音,“你们到底要想干什么?你们不光霸占银号,明显有目标地选择,或许在筹谋惊天大计。”

    “小子住口!”伙计话音未落就遭到掌柜高声呵斥,被临头痛骂后的少年立刻傻眼了。

    掌柜语中充满愤怒痛心,但身体却也诚实,只将少年护在身后,双手一抹脸,沉声道,“姑娘请勿见怪,小子年少蠢笨,他见到什么才问得什么,并非是欲打听秘密。”

    彩英鼓掌浅笑,杏眸里不乏赞赏,“眼毒嘴利,是棵好苗子啊!”

    她起身伫立少顷,蓦地从腰际抽出鞭子,双手将鞭子拉得啪啪作响。

    “银号、粮铺、茶楼,这都是老家首选的合作伙伴,可不单单只找你这条路子霍霍。”

    她倏然转身,见掌柜依然挡在前头,甚至推挤少年往后退了几步,彩英抱胸微微歪头,“银号是什么干净地界么?你当本姑娘是傻的,不知其中腌臜龌龊?”

    “你不接军饷?不接官贪?不帮来历不明的银票洗黑?”那面薄唇每吐露一句,就像闪电轰鸣锤击,掌柜护着伙计步步后退,面色愈加惨白。

    彩英不再逼近,柔柔地道,“狼狈为奸罢了,总比选那些普通百姓辛苦做的营生好,你说是不是有道理?”

    掌柜死死盯着她手中长鞭,木然点点头,回答道,“姑娘说得不错,粮仓银钱情报窝,你们的确是有备而来,某十分佩服,请饶恕他年少无知,你说过的,你会守诺。”

    女人的喉咙溢出银铃般笑声,眼中反而消减了笑意,“我看他不是年少无知,他心中很会钻营,若让他攥紧这些秘密,届时卖给不该给的人做人情,岂不放虎归山了?”

    “他不会的!他不会的!他就是随便说说!”掌柜扬起手仓皇迅速来回摆,一时紧张得连声音都变调。

    无论对方再笑,语气再轻柔,男人都无法漠视彩英眼中的冰寒,当他把对方想象成什么都 干得出来的匪徒时,他的的确确打心底里地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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