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与如此危险人物接触,万万不得行
顾梓恒黔驴技穷,没想到自己走投无路之时竟然想到来求助这女人。
一定是脚烂掉了!顾梓恒旁若无人地背手转圈,至今不肯随意认栽。可他又,实在顶不住薛纹凛那道执着坚定且无处不在的眼神,简直就像两簇白日热焰,差点没闪瞎他眼。
温柔而仿佛蒙着一层淡淡忧伤的眼神,人也从不大吵大闹,但就是沉静不语予以凝望。
这谁受得了?!顾梓恒遽然站定,昂首死死朝主座望去。
盼妤凉飕飕瞥了这“陀螺”一眼,美目没好气翻出眼白。
她上次与这货口舌之争并未分出胜负,此刻自然没有半分兴趣施以援手。
“这几日天气好,他气色看着不错,否则谷主不会成日尽想着出营游荡,你义父既难得心有所念,你何必总是扫兴?”
她与顾梓恒均从不同渠道得知刑房发生巨细,两人都清楚接下来薛纹凛还会见楼飞远,甚至去见那个让士兵横死的凶手。
盼妤从薛纹凛处刚强行套出话,第一反应就是,与如此危险人物接触,万万不得行。
张三狡猾阴损,丰睿圆滑卖惨,二人共通点还在于,背后势力具体为何还无从得知。
但她再不敢在薛纹凛面前玩阴的,哦不,当面反对,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比如,找个替罪羔羊代为劝服,可皇帝早不是旧日随意哄骗而甘愿为她做兵器和靶的糯米团子,她现在也正发愁呢。
盼妤抬眸,显得百无聊赖地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方才这番话大概只能为自己壮壮气势。
顾梓恒侧身挺立回望,身姿略显单薄,眼里一会会飘着刀,口气恶狠狠的。
“轮得到他出马去研究名单么?”面前这安之若素坐在营帐的女人,分明曾声称十二时辰内坐等情报,且会亲自找司徒扬歌高谈阔论,呵,看来是托大。
盼妤果然蹙眉,她想不到帐外一大一小吵架时,帐内那一大一小也在算计。
她似乎无计可施,面上多是无奈,口气里还有种不耻下问的侥幸,“薛小王爷,你的朱雀营至今不能送出有用情报,而名单是令西京大军束手束据的最大原因,你难道不知道?”
如果不是忌惮名单威力,大军早就杀入王廷,王座恐怕早已换人。
可名单一旦在,皇帝若重心在战,万一王廷潜伏者群力协契,届时朝局不稳就遭了。
薛纹凛自然早已打通关节,不然不会强撑病体躬亲力行,想到这一层,盼妤劝人的心意又淡了几分,“你比如先说说,那个张三和丰睿以及楼飞远,到底谁最危险?”
“那俩有九卫盯着,孤周身尽是你们耳目,有什么好危险的?”
顾梓恒闻声倏忽转头,见薛纹凛闪身进来,一袭玄色软绒披风显露翩翩优雅风姿。
顾梓恒实在无心说笑,见到始作俑者先是心中一通暗自思忖,薄面冷白语气寡淡,“九卫整日战战兢兢,不及义父闲适好心情。”
薛纹凛吃了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却也不怒,反而应对顾梓恒时格外和气,“阿恒,你分明清楚如今的处境。”
当然清楚,所以即便生气也无可奈何。
军备线不能无限时拉长,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引发营中骚动这几个罪魁祸首,而薛纹凛身陷山谷围地许久,知情最多又素来深谙话术,让他出马勘破和扭变人心最合适。
顾梓恒不高兴,最深根源在于恨自己仍经不得事。
他斜眼睨视不知何时起身,与自己并行的那女人,连对她的谄媚嗤之以鼻都觉得不香。
“凛哥你知道的,我知晓楼飞远一些底细,届时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顾梓恒闻言瞳孔微缩闪了闪神,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学不会这么能溜杆往上爬,这女人在须臾前面对自己的嘴脸明明冷傲至极。
薛纹凛倒是愣了一瞬,认真接话道,“牢中时他大约已知是你指使,阿妤你应仔细想想,当年以他的身份可会料及是你下懿旨?”
盼妤冷哼,“我以为不会,他那时身份从犯,并未和丰睿一起关押,即便军枢处有外面派的招子也不可能递话,定是他被单独关押时出了岔子。”
盼妤沉吟片刻心生一计,自然落步到薛纹凛身侧,抬手去勾隐在披风里的臂弯。
顾梓恒:“”你现在明目张胆当我瞎是么?
未及薛纹凛做出反应,盼妤饶有兴致道,“你忘记我们身边实战还有一位好手,我想请她随行保护,如此,玄伞他们专心挟制嫌犯也好。”
薛纹凛幽微怔然后很快反应,却满口拒绝,“彩英本就应护在扬歌身边,她既非你我手下,不必徒增叨扰。”
盼妤眯眼露出不悦,冷淡地劝,“所有一切的导火索就是这位司徒大国主,凛哥哪儿来的心思替他着想?”
薛纹凛旋即垂首,在女人说话间立时感受臂弯处的轻巧力道,这才发现盼妤来自己身边后简直不分你我。
他何尝不晓得,这人是根本不想分而不是不懂分,口里满满无奈,“她虽与你不称姐妹,好歹历经一路险峻,难道你不知她已抱恙多日?”
盼妤脸上一片空白,仿佛认真消化了片刻,徒然阴恻恻地问,“她抱恙,你从何得知?”
顾梓恒再也忍不住扑哧出声,他承认是被对方蠢笑了。
薛纹凛被人死死缠住手臂,倒是没有主动挣扎,可回望的眼神复杂,不可名状。
这话入脑随心,实在怪不得她冲口而出。
其实听到某人毫不留情的嘲笑,盼妤像被梦魇惊醒,马上就回过神,但话已至此不可挽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恰时账外有人走动,那人已经提前召唤在外候着了。
彩英得令掀帘而入,只见顾梓恒一张生面孔倒也落落大方,见盼妤一个劲热烈盯着自己瞧,不自禁笑了,“太夫人怎么了,这副与我素未谋面的表情从何说起?”
盼妤下意识越发用力箍紧披风里那只且算老实的劲瘦臂膀,嘴角勾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只是有些悠远疏离,看得彩英莫名。
“听说你病了,我使人召唤时竟也没听你说起,我这会正伤心,被当成外人的可是我呢。”
薛纹凛:“”伤心且伤心,不要迁怒旁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