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少年轶事之身为祁州女人,必先天下后小家为己任
对手意志软弱三拍两倒,太弱鸡了。
使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反正他看到盼妤的脸上就明晃晃表达了这么个意思。
常元丞得此待遇着实不冤啊,话说也是他自告奋勇先要去招惹人家。
但常元丞有恃无恐得也十分有底气。
他亲姐是陛下最爱重的皇后,外甥女是陛下唯一嫡女,如今更贵为长齐太子妃,在前朝未覆亡时就是令天下男子牵念梦绕的美人。
而这位小祖宗,纯靠一己之力为自己在王室博得一席之地,至于她那地位微不足道的母亲,没有夫君爱宠,当真全无话语权。
小郡主虽身为庶女,却自打小养出了男人脾性,姑且称之为旁逸斜出也好,独树一帜也罢,随着她逐渐长大,当今陛下竟也对她越发关注。
但这关注程度,说白了也就比其母好上那么一星半点,并且关注原因是她离出嫁年纪越发近了。
关于与长齐、西京联姻,这是祁州王自二女出生后就定下的路子。
这招数对他来说,算得屡试不爽。在前朝当藩王时,他就成功地将两个妹妹嫁入末帝后宫,也因此在追剿前朝余孽时能够出其不意而连夺胜利。
身为祁州女人,必先天下后小家为己任,他的后宫难道养不起两个丧夫寡妇?
一番话说得两个妹妹哑口无言,最终认命地被圈养在深宫。
新的历史齿轮转动,三国鼎立之势开启,各国国主安天下画风迥异,留在诸臣民心中的记忆更是大相径庭。
长齐王储荒淫无诞,祁州国主专注当岳丈,西京帝马踏四方到处开荒。
自家陛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立于不败之地自显很厉害。
真要想想,竟果然这么回事
使臣甩甩头,觉得自己三观都快要被自己带歪了。
恭送吊气势汹汹的院长,直待对方身影消失,使臣才捋起袖子擦擦额头,那里早就生出一把密汗。
他实则对少女偷偷藏了些欣赏,至少对方率真直白得可爱,全无架子得亲切,此刻说话也不觉含了语重心长。
“郡主勿怪臣下多嘴,您知道出门在外理藩院就是只手遮天的好手,连陛下都少不得有所依仗,而况院长背靠后族世家,您还是——”
话音未落,就听盼妤哂笑,面上悉数收起假惺惺的笑意和嘲弄,回话得颇为洒脱,“大人此番真心为小女,我都听懂了,自是感激不尽,但有些心思您错了。”
她朝里间努努嘴,“我说与不说,他的心思和行为都不会更改,他不会因此转移也不会因此被激怒,这番联结姻亲是国事,父皇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其时身为言官,也亲眼经历姐姐出嫁时惹发的血雨腥风,那年我尚少不更事,难道我与母亲不是无辜被波及的么?”
使臣闻言顿时沉默,因为事实他无法反驳。
长齐与西京孰强孰弱,只怕在开国皇帝这一辈很难分出伯仲,西京之所以在三分鼎立时独占鳌头,正因为始宗有几个好儿子,俗称下一代才定下胜负。
陛下嫁嫡女其时对长齐本不做二想,他脑海的选项只有西京这个皇子、那个皇子以及某皇子。
但凡事最怕阴差阳错,万事俱备时,最怕这“东风”出幺蛾子。
大公主娉婷就是这股“东风”。
她竟然与民间微服私访的长齐皇太子一拍即合,彼时太子已是太子,西京却还没出一个正经对外开府的皇子。
一面是情权两重,一面是啥都未卜,还需要选么?
但也不乏一些眼界深远的臣子,将反对之念一力拉扯成两股势力的对峙。
一时,朝堂日日刮着血雨腥风,最后连陛下自己也到了难以抉择的地步。
好在“东风”自己最后以不成功便成仁的威势将这场对峙做了终结。
到常元丞的眼里,笃定当年之事必有人推波助澜,谁在推动反对势力勇往直前,自然是最大利益收获者,那能是谁呢?
盼妤以为,他那不甚聪明的头脑也只能想到她们母女,因此她很快就释然了。
“大人从筵席上探得一二?”盼妤在他面前直抒胸臆,也不想拐弯抹角。
使臣很爽快,“二位陛下相谈甚欢,始宗陛下虽没有正面指点,但已经口头应下这门亲事。”
盼妤沉吟,声音特地小了,“没有正面指点的意思,便是尚不知是哪位皇子咯?”
使臣颔首,并表现得略是兴奋,“臣虽不敢妄自揣测陛下圣意,却见他今日回程后心境极佳,我琢磨回想始宗态度,应是好事多于坏事。”
“怎么说?”
使臣往里间下意识瞥了眼,随着她也降低音量。
“始宗几位皇子已在适龄,他若早有意向,大可在今夜筵席时请出来介绍一二,他这不表态的姿态,臣以为绝非犹疑指定哪位来做女婿,而是——”
盼妤一歪头,悄然接话,“而是哪位来做太子?”
使臣笑而不语,抱拳作揖地告退。
盼妤默默回到自己居室,想着使臣所说的结论,与自己料想也大致无二。
常元丞可以作梗,但未必一定有机会。若真动手,必是里应外合。
她此次随行,撒娇装傻都在营造自己选婿的好奇与不安,实则这样无法更改命途之事,与其徒劳反抗,不如行之有效做些努力。
她在祁州留了后路,反而出了国门一味打算靠自己。
届时若西京皇帝一犯糊涂,给自己留个最傻最不讨喜的儿子,她大可召唤祁州内应火速带母亲逃往边塞。
若皇帝真心缔结关系,而后族有所动作,她只管亲自盯着这常元丞即可。
说来说去,倒要感谢常元丞来做理藩院院长,他常年出任文官,在读书人的场次里怎么鹤立鸡群都不可怕,最可怕就是深谙阴谋阳谋,还能大胆妄为。
所幸后族世家最厉害的人没出马,说到此,她常常疑心父皇的意图。
那厉害人物多次力荐自己为使团团首,只是回回被父皇驳斥,连皇后从旁游说也没好使。
盼妤摩挲着下颌百般无聊地想,难不成父皇真的偶尔也灵台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