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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他知道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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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旋加地转,盼妤被一股怪力拖曳,整个五官霎时埋进柔顺丝滑的袍衣里。

    吸第一口,药香清幽浓郁。

    吸第二口,女人近乎悄悄嘶了一声,而后半张脸都被硌得疼。

    男人胸膛太硬挺,通过单薄的衣料可以感触到清瘦骨架上起伏频率不很正常。

    盼妤吓得仰起脸,借着昏暗烛光甫认真打量两人的姿势。

    盼妤:“”

    根据观察,情况可能有些不妙,这男人不生气恐怕很难。

    一面想,耳廓一面继续传来胸膛不正常的跳动,盼妤顿时脸色一白。

    “凛哥,你先冷静下来,慢慢吐纳,你别动,我起身。”

    薛纹凛一手扶着床脚,一手撑在地面将上半身特地往后隔开距离。

    他一腿曲起膝盖,一腿笔直自然斜立,淡薄的嘴唇紧抿,隐隐含了一丝痛楚。

    盼妤说完话后分寸不动,薛纹凛沉默良久,凝着目光凉薄地静看。

    被他眼中的不悦刺得一怔,盼妤才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又想起为何不动。

    她是被半迫着搂入人怀里,膝盖还蹭跪在地上生疼,十指尚趴在人胸口。

    根本不好挣脱这股巧力迫成的姿势。

    哎,动作稍许慢了些,却也值得生这样大的气

    她只得勾起十指揪紧薛纹凛胸口的衣料,半借力半使劲,艰难地自行跪直。

    鸦黑的睫羽闪了闪,丝毫不打算遮掩眸光里的无辜,“我扶你?”

    “你现在,立刻,马上出去。”薛纹凛微喘着偏开头,语气轻弱而坚定。

    盼妤:“”

    她也不敢再多说,赶紧缩手缩脚地灰溜溜退到门边。

    近身少了女人之后,薛纹凛明显松口气,歪斜着半身脸朝地面轻喘不已。

    盼妤怯怯地露出半颗头,默默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

    “凛哥,我想陪着你,就在门外好不好?”

    这恐怕是她能调动起来的最可怜最卑微的语气了。

    薛纹凛幽深的眸光倏忽转暗,强自紧闭眼帘数秒复又睁开。

    “早些休息,把门关好。”

    女人明显很失望,蹙紧眉头犹不死心

    “那我明日便起得非常早,绝不会让你有机会独自悄悄离开。”

    薛纹凛:“”他终于了解,被这拖油瓶黏上会没个完了。

    他早年对盼妤的性子也有所清楚,但大家彼此年少,彼时不算很较真。

    他如今明白了,人家这才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门被小心翼翼地关好,薛纹凛静待了数秒,终于不耐疼痛地哼出声。

    那女人扑过来时移动大胆步伐杂乱,完全不惧受伤或伤人。

    他正是过于瞻前顾后,又碍于保持距离,仓皇躲避时不慎把脚给扭伤了。

    这一跤摔得结实又无辜,令他完全没脾气。

    薛纹凛凝望着不远不近处从浴桶氤氲浮袅的热气,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

    屁股虽是越坐越凉,无奈脚踝处正钻心似地疼。

    薛纹凛浅蹙着眉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明日之行恐怕只得推迟,他实在狠不下心做决定。

    他这么执着坚持,倒并非为了前朝真有什么宝藏可图。

    从始宗到先帝,再到自己,如今已鲜少有人知道前朝末帝可能留存宝藏于世。

    若这笔财富果真存在,便意味着前朝真有复辟资本。

    这么大的隐患怎能留给后世?

    自然要乘自己这条命还活着,几尽利用到底。

    薛纹凛自顾自给自己打打气,心口又被无端刺激得一阵发慌。

    他用力喘了喘,头靠在床脚恹恹困顿。

    不如就这样将就一夜算了,原本沐浴也只是为了支开她。

    薛纹凛低弱地叹息,知道自己心底实则拿盼妤毫无办法。

    她在为过去几尽弥补和赎罪,这么明显,薛纹凛怎会看不出来?

    要说到底从何开始待他谨小慎微、若获至宝,恐怕时日有些久远了。

    细细来看,至少要从曲智瑜家那个破密道开始了。

    她想做什么?脱离俗事自我放逐的两年,才慢慢塑造了一个“林羽”。

    全新看人姿态,全新悲悯天人,全新智慧自在,做这样的人不是挺好?

    何苦一遇到旧冤家,却把一腔骨气脾性就地抹杀了。

    她近日在自己面前,凡事都摆出卑微低怯的姿态,唯恐自己不悦。

    其实三番数次,薛纹凛时常因此堵心不已。

    他想说,这并非补偿,他也不想要什么追悔和补偿。

    若错过,尤其耗尽前半生都无法圆满的情感,实在无需再执着。

    他知道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放下。

    在她如一只蜜蜂般成日围着自己嗡嗡直闹时,他多数时候希望她真心去过自己的日子。

    但也有一些隐秘的时刻,他大约并不希望盼妤忽而从自己身边就此消失。

    这种想法太不争气,继而令他面对那女人时脾性反复不已。

    只是她如今大概厚了脸皮,或者也不知如何日日给自己打了气,能每每遭受挫败和冷眼后立刻振作,又重新围靠过来。

    薛纹凛心情复杂地又叹声气,在黑暗里兀自烦躁。

    “主上,你叹了好些气,我实在忍不住了。”

    清亮的嗓音凭空自背后出现,唬得薛纹凛心跳差点漏了一拍,直接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主上!”

    那声音的主人见状也急了,连忙近身扶好薛纹凛的肩膀。

    薛纹凛无奈又无语,没好气地哂道,“你在我面前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那声音回应得委屈巴巴,“不是,我听你老叹气,以为在深思什么要紧事,所以才观察得仔细。”

    薛纹凛被软绵绵地呛得没话反驳,阴恻恻地问:“何时来的?”

    那声音老老实实回答,“六花早循着主上的气味一路奔行,我来时便见您独自一人坐着。”

    薛纹凛暗自蹙眉想了想,听般鹿语气应不敢撒谎,许是真没有看到盼妤的面目。

    他微微直起身,语气恹恹地道,“先扶我起来,你来了正好,我教你明日去办件要事。”

    般鹿点点头,见薛纹凛伸出手搭在自己臂上,连忙扶抱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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