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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若着凉了,不正中了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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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凭说书人和客栈外的异象,就简单判断出长齐意不在与西京为敌。

    佐证未免太单薄了,偏偏她不得不信,因为说这话的人是薛纹凛。

    说起来,她一整日都围着栈房三进三出,自己也烦恼快一日而不得。

    脑海中有个念头挥之不去:难道丰睿反了?

    这想法在盼妤心里冒出个芽,立时惊得女人倒吸口气。

    可她转念又想,眼前这老狐狸能点出端倪,小狐狸能毫无知觉么?

    而况,北澜如今的金琅卫军力最重最盛,丰睿那细胳膊能扭过薛北殷大腿?

    若丰睿真有歹心,怎样才能在“大腿”压制下反客为主?

    行刺——?!

    所以楼飞远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线索似乎能解释得通了。

    她脑海灵光一闪,又想到楼飞远所说另一番话,即:薛北殷活,北澜战火起。

    回想堂中火药味甚重的那轮对峙,不同阵营姿态确实相异。

    姓李的一心刁难,丰睿不想出兵,楼飞远勇敢揭露真相

    还有薛北殷,大概是仗着背后底子够硬挺,游刃有余看着好戏

    若要自己从一开始就将李丰楼三人联想到一处,当时情景只怕难。

    这会身临其境,好似真有这么点意思了。

    此刻,她依然坐在薛纹凛不远处,刚好能看到他偏首向外神游天外的姿态。

    落日余晖自他周身缱绻流连,从氅衣里刚好露出的一截肌肤白瑕如玉,正就着霞光柔和的余韵,看上去依然光洁耀眼。

    她眼中毫无掩藏地奔涌着贪婪而胆怯的情意。

    不是因再也得不到回应而胆怯,是因他不再在意而害怕。

    她只得表现得万分克制,却在内心底不想这么卑微下去。

    卑微,在当下既浪费二人宝贵的时岁,也不是她的性格。

    如今,除了陪伴和对他万事顺遂,总还能做旁的事,令他那颗磐石动动心。

    盼妤收回目光,皱眉看着表面早已浮起一层油渍的汤水。

    “你一日未进食?这般不顾身体,不像是做好了明日上山的万全打算。”

    看到薛纹凛好整无暇从榻上起身,她眉心未展地又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薛纹凛不以为意,嘴角却浅浅一勾,“我实在不饿,但也略尝了尝。”

    你胃脘虚寒,心情沉郁,当然感觉不到饿

    盼妤眼神有些无奈,不想点破,只是拐弯解释,“那是因为你如今病着。”

    薛纹凛清瘦的指头拢了拢氅衣,倒没反驳。

    他自周遭环视一圈,“明日之行不可改,找到楼飞远的族人,宜早不宜迟。”

    盼妤不敢反对,“那你早些休息,明日我陪你去。”

    “怎么了嘛?”盼妤学着他四处张望,以为这住处有什么不妥。

    男人摇摇头,悠然坐定后状似无意地叹口气。

    她可不吃摇头这套,反而张望得更加紧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对么?”

    薛纹凛黑曜石般的瞳孔映出女人的紧张和凝肃,蓦地一笑。

    “没什么不对,只是来了北澜后,一直没沐浴,我想洗澡。”

    盼妤:“”

    自然垂落在腰际的双手紧了紧,女人觉得太阳穴在明显抽搐。

    别生气别生气,这定然还是他对自己的试炼。

    别以为这般堵人心就能把人喝退,自己可是意志坚定的人。

    盼妤无奈抬眼,企图从薛纹凛秀致的面容里辨认出一丝戏谑和故意。

    但他好像是认真的。

    那一脸认真自然,一脸无辜真挚,甚至还有一丝丝可怜无助。

    盼妤:“”

    不生气不生气,从落地北澜以来,他与自己日夜同处,似乎真的没机会洗澡。

    半生贵胄的男人虽在战时从不怕吃苦,却真的鲜少于日常生活事务上受委屈。

    她抿了抿双眼,看着余晖落尽,薄暮伴随着一丝沁人凉意缓慢升天。

    倒没别的不乐意,就纯粹只有担心,“这里不烧地龙,我怕你着凉。”

    薛纹凛自失地浅笑,“无事,这身体真的只是因为气候,入春便自然痊愈。”

    末了,他又恶劣地补充,“若着凉了,不正中了你的意?”

    盼妤看着这清贵半世的公子,认真地忍了忍,吐出一口浊气。

    “你等着,我去烧水,一会就来。”

    薛纹凛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矜持地又落了一句,“记得再来时务必敲门。”

    毕竟学会偷儿那般自行开锁的技巧手法,实在不值得赞美。

    盼妤:“”

    啪!剧烈的关门似是女人的回应。

    良久,薛纹凛眉眼鲜活的情绪渐次转淡,从喉咙溢出一阵无声而疲乏的叹息。

    他用一只手抚着额头支在桌上,裸出皙白肌肤的颈项上纸薄透明。

    “出来吧,有话快说。”他声音恢复低沉轻弱,比之方才失准许多活泼兴致。

    从窗棂上方倒挂金钩般跃入一个白衣身影,男子在窗边榻旁落定。

    “亲赴边塞,于如今情势实在太冒险了。”薛纹凛微耷眼帘,语气倦而安静。

    男子蒙着面,眸光里充满笑意,状态显得十分轻松地坐在榻上。

    “你亮出令牌时后,不出半柱香我便收到来报,差点以为是属下蠢钝眼盲。”

    “到底怎么回事?国书谁递的?士兵谁杀的?千珏城增兵与长齐态度有关?”

    薛纹凛连发数问,果然是一副“有屁快放,我没时间废话”的姿态。

    男子被这毫无前戏的表达逗笑了,大概与薛纹凛关系熟稔,竟显得有些泼皮。

    “你数年不来封平安信,甫现身就这般穷急做什么?”

    男子眼睛溜了溜,见薛纹凛仍是兀自闭目养神,自己瞧了瞧房门。

    “方才那女人我虽不能瞧面容,却听着声音十分耳熟。”

    薛纹凛没睁眼,但明显不太耐烦,“我明日要出门,你最好长话短说。”

    男子见他果然情绪发生变化,反似故意不顺人意,“她是库雅勒·盼妤?”

    薛纹凛淡色的唇面紧抿,从微耸的眉心不难透视主人恹恹的情绪。

    男子未得回答,在薛纹凛面上观察了许久,径直举起手作告饶状。

    “好了好了,听说你身子养得极不容易,不讨你生气了,我说,我说。”

    薛纹凛闻言,这才掀开眼帘,撑着额头的姿势未变,眸光里扫掠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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