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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到底是皇帝之意还是王座帘幕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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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别说,虽然丰睿在顾梓恒眼里哪哪都看着不顺眼,但他曾经有一次说过的话,听着尤是解气。

    关于共同抗敌这件事,原是求助方更应经得起事才行,没道理西京须像老妈子似的凡事冲在前头。

    这么想想,丰睿那次辩说自己为何时常犹豫不战,也算合理解释了。

    薛纹凛半身坐得僵直,稍许动了动,手背上流连着顾梓恒摩挲了的温热。

    他抬眸虚望了楼飞远一眼,耳侧却分心关注着屏风后面。

    “孤原是知道你们早有联络,却想不到这么久远。”

    稠丽秀致的面容凝住感慨,薛纹凛提气叹息到一半,胸腔起伏得忽而急促。

    旋即,他边呛咳边勉力发声,“此人,咳,咳,思路尤其清晰,咳咳,他本性——”

    顾梓恒完全没空回味自己露出马脚的惶然。

    他首先思考的是到底薛纹凛想起什么了忽而沉郁不快。

    决计不是因为自己与薛承觉狼狈为奸,额,沆瀣一气,哦不,兄弟其利断金。

    可能,是牺牲自我仍没换来北澜安宁,尤感失望不安。

    或许又是久病休养以来软了性子,对楼飞远的遭遇充满同情。

    还有一丝隐秘的可能,在顾梓恒脑海停留了一瞬,却始终未及心底深处。

    但顾梓恒嘴里不像心里千般思绪,只是顺着薛纹凛的话开始聊楼飞远。

    他躬身捂紧对方咳得微微颤抖的双肩,手中动作十分熟练。

    “您顺着儿子节奏慢慢吐息,别费劲说话,儿子知道您要说什么。”

    “楼飞远此行不像是为权势利益,他拳脚稀松,又不计生死。”

    “只可能,一腔赤心只为复仇,但他毕竟错了对象,您也无需多夸赞,能轻易被人利用,脑中只怕也是愚钝腐朽,能聪颖到哪里?”

    薛纹凛侧首露出线条优美的鼻尖,白净如玉的肌肤上沁满细汗。

    他抿着嘴,口气不悦地反问,“你,咳咳,身居上位者,已有年月,看待,咳咳,御下子民,都这般,言语辛辣么?”

    顾梓恒无奈地张了张嘴,不打算辩白,只是心想,这沉郁定是因同情无疑了。

    小王爷很会借驴下坡,“是是是,他大约是为了亲人报仇心切,这么细想,儿子未必能比如此勇气。”

    话音未落,顾梓恒清晰地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顿时引得他额角抽动。

    那女人一直在默默旁听,她还很听薛纹凛的话,说不让出来就不出来。

    但小王爷不太懂其中之意。

    他自己着实没捋明白,首先楼飞远已经不省人事,帐中唯有父子俩。

    大家都是熟人,不,准确来说,是熟面孔,没有血腥场面,没有危险时机。

    有什么不能出来的的?即使嘱咐这话时还不知楼飞远生死情形。

    如今她躲在后头将俩人对话尽数听得,又何必在后头躲躲藏藏的?

    顾梓恒忍不住冷哼出声,说话卡顿了须臾。

    只是他没发现,自己对屏风后满心龃龉时,薛纹凛面容变化得也是相当精彩。

    他听到那声讽笑,忽而差点忘记此间是四人场景,而非三人。

    顾梓恒承认的北澜之行,到底是皇帝之意还是王座帘幕后的意思?

    他出事后,薛承觉听话没有一意孤行为自己出气,但对其他二国已经有所防备。

    且对自己留下来的以顾梓恒为首的金琅卫,也的确在有意示好。

    这里头,到底有不有盼妤的授意?

    顾梓恒是不清楚的。

    而薛纹凛与她经历一路,见证她始终行为,这么一想,心绪总是搅扰得极乱。

    她隐居济阳城,真的出尘世外么?就丝毫不曾沾染任何朝中事务?

    她跟随自己,果真是猝然发现真相?就没有早就心中有数,实则守株待兔?

    薛纹凛想着想着,呼吸越发不畅,循着顾梓恒温热的手掌死死叩紧了青年的五指。

    “义父!——”顾梓恒低呼,修眉差点紧皱成一团,因为薛纹凛手劲极大,他承受了这股力气,心中罕见地有些慌。

    但青年也就唤了一声,他看到薛纹凛对着自己摇头,潮红的眼角充盈水汽。

    薛纹凛很是难受,渐渐弯腰呛咳不止,他完全无法说话,连五官的褶皱都极为明显。

    即便如此,顾梓恒依然眼尖地发现,薛纹凛极快地抬眼看了一次屏风的方向。

    顾梓恒:“”这个发现真是太令自己惊异了。

    青年忽而想起方才自己联想的,那个隐秘的一丝可能。

    自家义父的沉郁,也许和男人以及国家大事无关,会不会,只是动了凡心?

    比如,和那位离家出走的太后有关?

    顾梓恒:“”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像这么回事。

    他身体这般发作,其实顾梓恒办法也不多,因为这里不是济阳城,没有对症药草,看着如何心疼也只能让他生生忍耐。

    顾梓恒俊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苦哈哈地低声劝,“义父,儿子其实也没有很信皇帝,这次突发变故,心中也有一丝犹疑,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轻信?”

    随即他又苦笑,“我只是在想,人心皆是肉长的,当时我已决定交出兵权,他连番示好不说,也从不接收回兵权这茬。”

    “大约是如此,儿子存了侥幸,觉得难道他利用完您,转头还继续利用我?”

    顾梓恒不禁叹气,话里头的心思其实亦真亦假,也不算杜撰,是真这么疑心过。

    “那对母子啊,总有一万个心眼,你都斗不过,而况儿子呢?”

    薛纹凛激烈地咳了半晌,力气都咳弱了,虚软的半身无力地被顾梓恒紧箍在怀。

    他脱了力,似不欲顾梓恒的思绪往这方向蔓延,听那番近似认栽的话语都被气笑。

    “你,你,咳咳,这是什么,混账话?”

    顾梓恒捣蒜似地点头,“是是,儿子混账,儿子以为您不高兴,是因为千珏城,听这反问,似也不是?”

    薛纹凛:“”这军将得好,可惜他没力气反驳。

    顾梓恒兀自笑笑,将薛纹凛额头沁密的细汗仔细擦拭,把心里话聊开,心境又稳了。

    “儿子现在的任务,就是搞清楚楼飞远说的北澜战火不休是什么意思,他弟弟为何会死?”

    “儿子有个想法,这营帐里还得唱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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