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二人偷偷出行势必要成定局?
营中的出巡任务派遣得有猫腻?!什么意思?
盼妤皱起眉尖,往一旁寻薛纹凛解惑时,发现男人侧耳倾听得极为认真。
昏暗的火光随暗室里的微薄气流间或摇曳,潮湿新鲜的泥土气息和他身上好闻的药香混杂到了一起,看不出男人的脸色是否不好,只是他仍止不住咳嗽。
其实现在已然很安全,只要动作轻些,完全不用特地呆在这种密不透风的地方受罪,总归如今暂时不担心丰睿又找借口滋溜进来。
丰睿现在处于被动,应全力只求自保,看来不会威胁到这男人和薛北殷,想到此,盼妤觉得那楼飞远也有可爱之处。
但他同时抛出了一个谜题,若这谜题刚好吊出了薛纹凛的兴趣,又或者解谜方向恰如薛纹凛此前所预料,岂非二人偷偷出行势必要成定局?
她这般又想着,心情霎时荡到谷底。
女人微微扯了扯薛纹凛的袍袖,有那么点转移注意力的意思。
“这里头太闷了,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薛纹凛正听得专注,但耳边不知怎的偏偏把这句轻语全然听了进去。
他保持着侧耳的姿势依旧,数秒后又循声朝女人看去,眼中平静。
“闷?”他和缓地反问,顺势偏首咳嗽几声才重新望向女人。
“这里气流通畅,泥土湿润富含水分,怎么会闷?”
这语气应当是有所质疑,不过盼妤勇敢地对视了回去,以浅凝的眉稍和不快的表情努力诠释着不适。
她从那张被火光映照得洁暇如玉的面孔里并未找到熟悉的讽刺和怀疑,一时倍感欣慰。
她发现男人这次更多是真心质疑和询问,连忙摆好姿态,可怜兮兮地小声说着话。
“我们这一路经历良多,动辄被关进密室都快成家常便饭,如今一旦到得这些地底下黑不溜秋的地儿,我浑身都发怵。”
柔婉的嗓音里饱含胆怯的控诉和娇气,既不是林羽习惯性地反讽那般气人,也不是平日盼妤本人这般做小伏低,倒令薛纹凛的视线多停留了两秒。
他从与女人对话起,自然对窃听堂中讲话就消减了注意力,这会见女人更欲摆出我见犹怜的姿态,心中不觉敲响狐疑的警铃。
但不多时,薛纹凛清咳两声仍果断答应,“行了,出去便是了。”
他们所待的空间只能坐倚,薛纹凛带人进来后果断将她向里安排,要想出去不光是因为男人才知道机关,还因为他本来就用身体拦在出口前面。
盼妤得逞后倒是扮得乖巧,嘴里安慰,“我们出去后照样可以继续听。薛北殷难不成还敢有什么瞒你?”
薛纹凛应答的口气里有种淡淡地没好气,“你不正巴不得他什么都不告诉孤。”
这口气怎么,隐约有种嗔怒?盼妤心尖儿微颤,“那是自然,这件事本不用你亲自出马,你看,如今有这楼飞远在,说不定一切谜底通过他便游刃而解,是不是?”
她一面说,一面盯着前头薛纹凛慢慢扶墙站立的动作,两只手早在后面偷偷张开,心里说不清在惦记和担心什么,嘴里的话渐渐也溜得随性。
两人都只能略略躬身前行,薛纹凛果然扶墙立定后没有马上落步,反而在原地呆了少顷,不待盼妤问话,只听男人兀自道,“我知道轻重,你跟着走便是,至于楼飞远此人能起多大作用,尚在可与之间,太在意反而不达目的。”
黑暗与岑寂并行里,她耳廓敏感得微微痉挛,入耳是前方轻一阵促一阵的呼吸,她心底像天外不定何时地砸来飞石,一会安定一会胆颤,却偏偏只得强迫自己镇静。
“我方才没继续往下听了,这楼飞远他说了什么?”她先找了找话题,不想前方如此安静,忽而又醒悟惹得他非要说话反而连累,连忙又自己圆话。
“他说真有些秘密告诉薛北殷,他会派谁去查探,暗九卫需要贴身护卫,此次金琅卫中没有四神营——”
盼妤说着说着不禁暗骂自己,这么一经分析,必须在军枢处眼皮底下畅快查案,又不用顾忌身份,还能在暗地得到便利的最佳选手——
不还是薛纹凛他自己么?
不是她只想到他,是恐怕薛纹凛只做了自己独自行动的打算。
她忽而小声而徒劳地问,“不能让角去么?你不能不去么?”
薛纹凛果真将她的话都入了耳,只不过是挑着赏脸来回答,比如此问一出,他回答得十分爽快,这答案既正中盼妤所想,又令女人焦灼不已。
“孤早有打算,你不必多言,你若给阿恒报信——”
就怎么?就说出自己身份而后绑回千珏城?
盼妤无奈叹气,声音还发出得不小,薛纹凛是干得出来的,甚至甘之如饴,他如今对自己身份愿意帮着一并瞒了,除了此前男人说的怕身份敏感引来杀机,自然还有一层。
恐怕就是,他不太能面对可预料而至的薛北殷的暴怒和激愤,毕竟,自己曾经也在济阳城安生待了两年,从结果论而言,尽管自己也是受害者,也被薛承觉那小子摆了一道,但在薛北殷眼中未必就这么回事。
届时那小魔王一经勾连,随意想起几桩自己在济阳城的壮举,尤其是如今想起来的,能与薛纹凛重新产生奇遇,且此后还一来二去间也许可能增进的可疑的情谊
此中巨细在那小魔王心中一定是站在“人之初、性本恶”的角度来充分揣测薛承觉的心意,一个不察弄巧成拙,这如今还勉强在朝中能联手肃清朝堂的兄弟俩,届时关系必有急转直下。
所以她一开始就很懂得,薛纹凛隐瞒自己身份,表面上的理由说白了都是打个幌子,内里这缘由盼妤怎会戳破?
话既说回来,其实他真要亲自出手,自己跟着便是了,前半生就因为自己过于瞻前顾后才折腾得不成样子,对如今的未来还有什么可畏手畏脚的?
这么想想,她觉得自己的前途,以及与他的前途,瞬间都光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