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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顾梓恒脸上只差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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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旖旎阁非但没找到“玄机”,还被困在陌生阵法里,顾梓恒极少这么挫败。

    他无法自由移动周身,目力所及是如泼墨般的黑,耳力能及全然一片死寂。

    除了身边人时而喘粗气,就连最初隐约听得的水流声也消失不见。

    顾梓恒皱眉,用清醒却不甚愉悦的大脑思考应对之法。

    “少主”沙哑的声音自顾梓恒身后微弱响起,听来充满关心。

    “我很好,你保留体力,容我想想。”顾梓恒旋即闭上眼陷入神思。

    可惜思绪飘游,并未顺从紧绷情绪前往冲破谜团之途,从前他每每遇到危险,总能想起有人教的法子,而这一次,还是离开他后自己头次遇险。

    这新鲜的境遇才令得思绪越游越远

    他想到两年多前,有家医馆正初具名气,自己心中最是烦忧的那段时日。

    白日里强自按捺扮演好医者角色,入夜了又自然变换另一重角色。

    进入医馆内堂,在主座墙后的位置按下机关,一道暗门便能打开。

    门连接着一条长廊,两排壁灯从门口延伸到长廊深处,长廊过后豁然开朗。

    一个小院落映入眼帘,夜幕深沉时,院落内四角就会挂起金丝灯笼,昏黄温暖的灯光倾泻如瀑,时而伴随着东边主内室低沉的咳嗽声。

    顾梓恒如往常般推开门,清秀温和的声音正絮絮说着话,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简直胡闹。”秋深露寒,屋内已升起了地龙,说话之人俯身喘咳得厉害,顾梓恒面色凝重,见状几个跨步上前接过侍从的手,将人半扶进怀里。

    “他怎么了?”他抬头问侍从。

    侍从面容恭谨,在这位年轻主子面前丝毫不敢造次,但又毕竟跟随日头长了,胆子渐渐练长,见顾梓恒眼中疑惑,无辜地投来“自求多福”的眼神。

    “”顾梓恒从侍从挤眉弄眼的小动作仿佛瞧出了原委。他单手将汤药接过手里,向床上半卧之人浅浅地递了一口。

    “义父这是在恼谁?凡事万不能动气,总归都是儿子的错,您看凛冬将至,您身体最需要静养的。”左不过就是东窗事发,他陪伴多年,充分了解认错紧要性,只不过这会理不清到底要为哪桩事圆话。

    自己这位义父,对公务外细微之处神经偶尔粗放,世家贵胄的小毛病一概不少,顾梓恒偏偏理亏在这两年确实干了不少偷天换日的勾当,这才不免心虚。

    人倚他手臂的力量躺在怀里,就着手勉强咽了一口,终于抬起头。

    是一张令人朝思暮想的容颜,两年过去,依然风姿卓然。

    男人消瘦荏弱,许是沉疴许久,脸廓格外鲜明,显得五官更加秀丽。此刻,他绷紧下颌,正强忍着不适,因为咳嗽,眼眶边沿泛着潮红,一副泪欲盈掬的模样。

    顾梓恒面上如常,心里忍不住在呻吟,谁能面对这副容貌还能保持坐怀不乱?

    曾被誉为大嵊五十年不遇之“西京致景”,至此无人超越,又因位及至尊累加军功而素有杀名,在荣耀和威名之下,昳丽非凡的容貌才显得有些多余。

    “你们如今主见大了,竟敢,咳咳,串通一气瞒着我。”

    美人即是病人勉力说完话,眼角的潮红又深重了两分,看得顾梓恒心疼不已。自家义父才醒来月余,甚至醒来后也时而心怀死意,若非千珏城源源不断送来名贵药材勉强支撑,他未必能幸运地重活一世。

    天不收人就应好好活着,他已用死与千珏城完成和解,再用重生两厢成全。

    时光总能治愈,能静静温润心性,能沉淀脑海纷飞絮羽般的杂念。

    顾梓恒边想边怅然,见怀里的人气促地喘息良久,只得语气温软不敢刺激人。

    “义父,您别太激动。”眸光从男人脸上轻飘飘扫掠,顾梓恒无辜道,“那件事是陛下一力促成。”男人听罢眼神沉郁,冷冷接话,“于是你们从善如流?”

    顾梓恒不敢回嘴,用余光瞥到地上散落四处的信笺,认命地吁了一口气。

    薛家男人大多性格别扭却尤其护短。

    千珏城极尽讨好,却不懂得时局易变、人心易改的道理。

    好心未必办了好事,顾梓恒脸上只差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男人虚弱地连连冷笑,骨瓷皙白的指尖按揉着太阳穴,仿佛无力再分神搭理。

    顾梓恒见状,上手帮着轻巧按摩,语气里略微带些小心翼翼,“您知道他性子别扭,这次应该没耍花招。玄武营中刚新入暗卫,已训练完毕,原准备带去祈州与梓谨汇合,您若不放心,明日便可从千珏城出发来此。”

    男人轻轻摆手,偏头似向外远望,眼神幽幽,不知焦距定格何处。

    他静默许久才听得轻叹声,“既然拦不住,便随他去吧。”那番语气恹恹,听不出情绪,令顾梓恒顿时后悔不该与人沆瀣一气。

    他原是不懂,宫中某人的行迹原是藏得好好的,为何能露馅,直到眼光瞥向地上如雪花般的纸片,满篇飞扬潇洒。

    “今日安,母后问及选妃一事。”

    “今日安,母后问及相州治水一事。”

    “今日安,母后问及长齐使者觐朝一事。”

    这种堂而皇之的扯谎,只有千珏城养出来的傻子才干得出来,顾梓恒在心中闷了一口老血,绕是努力自持,仍忍不住额角抽动。

    蠢货!那女人对政务干涉极为克制,尤其当下皇帝已然亲政,怎会诸多干涉?

    撒谎不动脑子,真是不打自招。

    他先呕了一口气,但见到面前这人的态度,也隐约觉得无奈。

    山河依旧,却物是人非,义父如今无求无望的清冷遥远而显得陌生。

    离开那个经年累月纸醉金迷的王廷,是顾梓恒从未后悔的选择。

    尤其当眼前之人再次鲜活,彻底抛却从前毫无回声的单行付出,埋葬那段始终在错误的抉择里挣扎不开的前半生,他虽只是旁观者,却感到十分庆幸。

    一段曾经倍加呵护和一意隐忍的情感,却不知包藏了什么祸心。

    义父啊如果不是那段相遇,或许半生不会那么悲苦。

    在读不懂情爱时遭遇错憾,在双向回应面前忍受孤寂,这是他前半世之痛。

    在明明对的时候,隐忍受伤而向错误低头,这是他前半世之哀。

    如今想来,一切恍如隔世,回忆里的人与事如烟似梦,连同那些多余得无需再负重的情感,正随时光流淌,慢慢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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