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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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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丘山鹭养府覆灭之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笠蔚究竟是顺法一术双生,还是其他未知晓的门派术法,今日或许有机会可以求证。

    但顺法门派对逆法门派从来知之甚少,一句逆天力而修又能给人多少见解,生死状真的能逼笠蔚不遗余力的与他对阵吗?

    卞濒术起,擂台之上弗入芥所生之物顿现,以萦绕之势缠于笠蔚,却难近其身。果不其然,又是那似曾相识的雾气,若非在鹭养府已领教过此物的瞬息之力,卞濒或许会将其视为寻常顺法所生之物攻之。

    卞濒双手缓缓抬起,定式后跨步一跃,身形骤然提速,不一会便已至笠蔚跟前。

    笠蔚并未如以往一般只是静默的等待对方攻其屏障,想起赤能的那次直击,笠蔚谨慎的向后退了一步。

    卞濒右掌击于笠蔚薄雾之上,虽有滞碍,却依旧得破。笠蔚侧身闪避,一个旋踢予以回击,卞濒格挡迅速,继续出击。

    二人工力悉敌,仿若敌手多年,彼此拆招如行云流水,身手难分伯仲。

    满场过招,周身术法便难以久持。擂台上的术生之物渐散,擂台下的陇掣却是满心疑惑,两个术法弟子,这是要以拳脚功夫定胜负吗?

    倒并非不想起术,恐怕是二人都未得个一招半式,便也都未有停手之心。

    台下众人已看呆,两人虽是术法弟子,身手却着实厉害,招式精炼无半分可乘之机。

    就这么过了快有几十招,两人仿佛也都意识到彼此的不相上下,继续对手也不过是难解难分。笠蔚一击未中后回退,卞濒便也就未再跟。

    这一场未能讨到半分优势的拉锯战也将二人的耐性耗磨殆尽,毕竟此前都是难逢对手的傲岸之人,哪有在此等众人面前受过压制,心中哪还能容下半分谦敬之礼。

    卞濒起术,只见擂台上方的空气流转异常,渲染之势迅速蔓延至整个演武场,漫天浊气叫人生怖。

    此非弗入芥,定然亦不弱弗入芥,想来若不是囵浮堂高等术法,便是卞濒自修之术。可若要修得比弗入芥双生之术更高,卞濒的实力,恐怕在众派列位前辈之间都属卓越。

    “自修之术?”台下陇掣讶然,此般自修之术若是被众派所知,必会招来各界人士的滋扰。为了这个副将之位,面对笠蔚这样一个年轻晚辈,真的至于使出自修之术吗?

    陇掣一脸担忧的望向台上的弑缺,虽然城卫营将士中也不乏术法弟子,但若说到最可能因此术而对师兄介怀的,恐怕弑缺首当其冲。

    卞濒孤注一掷之决心显而易见,能与卞濒这样的前辈相搏一场,对笠蔚而言自是不可多得的经历。

    此刻若不肯认输,便只得抛开诸多顾虑全力以赴,至于后果……也罢,既是生死状,便现生死状,且尽得这回兴吧。

    笠蔚抽出软剑扔于一旁,他知道,卞濒的术未尽出,是在等笠蔚的回应。是不战而退还是殊死相抗,这是卞濒作为前辈对笠蔚最后的宽宏。

    笠蔚双手交叉入怀闭目仰首,卞濒能感觉到脚下的石板擂台有些许晃动,卞濒会意后双手即刻落下。雷光乍现中弑缺的余光却灵敏的捕捉到,胥龄那时隔十年的诡异笑颜。目光所至,笠蔚也。

    黑压压的天空电闪雷鸣,方才的艳阳就如同被吞噬一般,整个演武场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电龙在擂台上方交织,乍隐乍现,余波却早已有炎灼之势,众人皆纷纷远离擂台。而擂台上的笠蔚却是依旧维持原态,似乎未有起术护身之举。

    卞濒略微皱眉,或许台下之人看到笠蔚未受侵扰会以为卞濒未有攻势,但卞濒清楚,他并未留手。

    卞濒的电龙之术与弑缺的君陌谣似乎异曲同工,看似顺天力,实则是暗力为之。威力胜于周天顺法,且能将对方的术法反噬以增强暗力功效。

    可卞濒也清楚,他毕竟是顺主逆辅,自然不敌弑缺的逆主顺辅,这其中种种,或许只有双修之人能明吧。

    卞濒抬手,方才在雷云中窜动的电龙骤然而出,以庞然之躯环于擂台。台下众将士纷纷愕然远离,擂台上雷电频落,感觉演武场的整个地面都在轰鸣中颤动起来。台上的笠蔚终于不再静止,犹如神行鬼步一般闪避开所有雷击,反而借由电闪雷鸣的背景让人更难捕捉到他的身影。

    卞濒见笠蔚应对自如,不由的放下控术直直向那昏暗的身影奔去。擂台不大,在电龙的雷网之下更难容身,可任凭卞濒如何追击,始终难及那黑影之速。卞濒变的有些焦躁,突然停下脚步双手上下合掌,上空盘踞的电龙仿佛听到什么指令一般开始浮空向下。

    电龙身形之大,擂台何以能容。卞濒居于擂台中心,也是电龙环绕中所留的唯一空间,若是不出擂台,笠蔚便只能现身与卞濒相抗。卞濒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那还在晃动的黑影上,静待着笠蔚被电龙逼到自己的面前。可就在电龙终于将擂台全然占领之际,那黑影却突然从卞濒的眼中消失在了那闪电之躯里。

    这一切出乎卞濒的意料,一个新人,一个后辈,竟让他如此无措,冒险使出的自修之术甚至难伤其分毫。卞濒心中的焦躁之感愈发翻涌起来,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这擂台不要也罢。”卞濒猛然回头,未有人,可声音却依旧在耳边持续,“他便是能躲过一切,也不能离开这擂台。这擂台,不要也罢。”

    卞濒有些恍惚,不停的环顾找寻那声音来源,“强者胜负顷刻之间,你究竟何故犹疑如此?覆灭所有便能一击即中,这擂台……”

    “不要也罢!”卞濒的一声怒吼,震惊了所有人。随话音而落的,是电龙的凌空汇聚,电龙身形幻化成一柄光剑,剑锋直指擂台中心。台下的陇掣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擂台,片刻后陇掣仿佛反应过来什么,却好似为时已晚。光剑剑指之人,竟是卞濒!

    光剑下落,卞濒却无丝毫闪避之举,正是光剑将要伤于卞濒之际,一个人影骤然出现在卞濒身旁。此人左手盖于卞濒双手之上,右手向上撑着,掌间是一大开的缥缈光晕,光剑犹如坠其虚空之域,顷刻间遁入无形。

    光剑无踪,暗云亦随之消散,演武场复现光明。擂台上的笠蔚额间落汗,与之正对的,是缓缓将右手放下,左手亦从卞濒的双手上移开的弑缺。

    “胜负已分。”弑缺的声音足以传到演武场的任何角落。方才远离擂台的众将士闻声也纷纷聚回,重整队形。卞濒好似才回过神,但显然已有所意识,双手垂下,微闭双眼,仰头叹息。

    倒是台下的陇掣还有些心绪未定。电龙之术,起初明明是笠蔚在避之,最后却又攻于卞濒。究竟这术,是谁所施,又施于谁呢?

    适应只是暂时的,那或许能够让星昀不至于陷入自乱阵脚的惊慌之中,却并不意味着能够全然释怀的消磨掉这压迫环境中难熬的时间。

    星昀缩了缩身子,在视野全黑、耳边仅有自己心跳声的环境里,仿佛触觉变的灵敏了起来,连空气都成了能体会到的东西。这种感觉,却是尤其可怕的。

    想起高中住校时深夜猫在被窝里打手电看《樱花厉魂》,委实没想到从小看刑侦推理长大的自己还有被吓到的一天,如今好似找回了那时的凉意。

    为了防止胡思乱想,星昀刻意的让自己的脑袋空空。但在让人害怕的环境里,睡意自然也是不可能有的。

    没有任何环境因素可以参考,加上自己的状态也飘忽不定,星昀终究是在苦熬中遗失了时间的概念。

    徐徐而起的思绪里,是周末厨房中挥舞着大锅铲的飘香老爸和阳台上迎着暖日和风晾晒衣物的辛勤老妈,还有那个赖在舒软大床上四仰八叉的自己。

    好想回家啊……

    心中的酸楚化成眼角的泪,本能的抬手去擦,星昀幼童般的小手却让简单有些恼,呆在这矮小的身躯里真让人憋屈。

    星昀,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坚持不下去了。简单承认,她,有点崩溃。简单起身,开始继续向前摸索着,若说真的有什么危险,或许她就能回去了吧。

    星昀,请你原谅我的胆小,我也想好好保护你,但是……

    这面墙如同没有尽头一般,简单已经走了许久,即便是估算,应该也早已离开入舍的范围。

    星昀,我有些害怕,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请你现在回来好吗?

    简单加快了步伐,无论苡临希望她去面对的是什么,她只希望能快一些结束这让人窒息的境遇。

    仿佛在这个世界,即便是童真如司幽,也与简单想象中的孩童不一样,更不说老成的星桀与清冷的胥幻。那么星轨之女星昀,本该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呢?

    渐渐地,虽然前方依旧是无穷的黑暗,但简单的心却好似平缓了许多。或许是回家的退路让自己放下了受伤的恐惧,也或许是心中对星昀的猜想让简单找回了一些勇气。

    简单停下脚步,侧身面向墙壁,仔细的触摸着,不太对劲,简单蹲下身子,开始触摸地面与墙壁的相交处,依旧不贴合。

    星昀起身,若说最初的不贴合是为了上下移动,方才走了许久,应当已经出了入舍,若此处还是与最初那地是同一块,那这“电梯”未免太大了点……

    难道她真的还未离开最初那间屋子?

    若在简单的世界,她是决然不信的,因为这不合理。但在星昀的世界,在这个本就是修炼术法的地方,简单的合理性好像并不能完全适用。

    简单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她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且一来便遭遇变故根本无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的种种,也只有现在能真的静下心来回顾一番。

    她听说过水淹歌虹镇也见识过火烬医丘山,加上意识模糊中那些门派弟子们之间的交手,这个世界存在术法这件事毋容置疑。

    可是就目前而言,这些术法都是有人所施,并非能凭空而现或是自持恒久。所以如若她真的在这间屋子里遇见术法,也必然是有人施术才对。

    简单不再有任何顾虑,抽出火折子再次点燃,离开墙壁向屋中心那片黑暗走去,大概五六步后,一处向下的石阶进入视野,简单蹲下伸出手用火折子照了照。

    石阶之下深不见底,石阶口的一丝寒气犹如两个大字刻在简单的脑门--勿入。

    简单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恕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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