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确实是机会
那人其实说的没错，笠蔚属实有意保留。虽然顺正逆邪并不合理，但毕竟世人有偏见，为免麻烦他们都会先以类似顺法门派的术法应对。
“看来你们逆法门派比顺法门派勤奋呀，练自己的不够还要学别人的。”那人咧着嘴，“虽然你今天打破了我最初对你的预想，但是离副将这个位置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人应该并不是囵浮堂的弟子，囵浮堂是顺法门派，而此人明显对顺法门派颇为不屑，这在门规森严的顺法门派中算是犯了大忌的。毕竟顺法门派向来看重声誉，就算真的心有不屑，也绝不会如此不顾体面。
既然不是顺法门派弟子，那多半是逆法门派弟子，禁生府？隐唤巢？笠蔚皱眉，为何感觉都不太像呢？
虽然此前也有听闻过一些未入门派而修得术法的人，但多半是此前术法界规整时未立门派也未被合并的小鱼小虾，并无大出息。
否则若真有能与大派比肩的身手，自然不会被各界人士轻易放过。看来想要弄清楚那人，需要更加认真些。
既然此人好攻，一味守反而变的被动。笠蔚定了定神，那人能明显的发现笠蔚的眼神变了，杀气？那人笑了笑，有意思。
笠蔚依然未出剑，仅仅伫立在那，丝毫未动，那人的笑容却渐渐消失。笠蔚身上溢出的杀气好似化为了实物一般，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浅色雾气若隐若现的萦绕在笠蔚身旁，倒是与此前的强风护体颇为相似。
可这次那人却并未立刻攻击，反而露出些许防御之势，口中喃喃道，“弗入芥？”
若真是弗入芥，也当是取之世间之力，与此前的强风残竹也并无太大的不同，不过因术法强弱所展现的形态各异而已。
那人还在谨慎的观望分析，笠蔚周身的雾气却是愈加浓厚，且缓慢四散开来。
那人忽而转身将身后人的剑夺过一掷，剑飞速冲向笠蔚。可就在碰到雾气的一瞬间，骤然坠落，仿佛触碰到的是一堵铜墙铁壁一般。
那人见状，虽心有疑惑，却更是不甘。
被雾气裹住的笠蔚已然难见踪影，那人也顾不得许多，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如此前一样直直冲向笠蔚。
心怀忐忑的碰上浓雾，并未如担心的那般遇上阻碍，倒是顺利的穿进了那浓雾之中。
那人未有片刻停留，而是坚定的向笠蔚站立的方位加速冲击过去。可奇怪的是，到了心中估算之处，却未有看到笠蔚的身影，倒是那人将自己陷于了目光受限的浓雾之中。
那人还在这好似范围极速扩大了几倍的浓雾中小心摸索着寻笠蔚，可耳边传来的兵器碰撞掉落之声却加剧着那人心中的不安。
不过数十秒后，笠蔚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轮到你了。”
话音刚落，那人便感觉周身的浓雾开始加速流转起来，实感如层层丝网般将其缠绕，收紧摩擦。
那人用其铁臂般的力道挣扎着回击，想要斩断那些光滑锋利的细丝，却发现这细丝就算被其斩断，也不过是化为浓雾后再次成型，如此反复。
那人顿感不妙，也就不再执着于摧毁此物，而是斩断后迅速移身，一层层逃离。
漫长的挥击使那人越来越疲乏，而那些浓雾却如何也拨散不开。但那人心中清楚，这看似松散的雾气，正如那食人花般紧盯着他，稍有松懈，后果便难以想象。
漫长的剥离使那人的心变的焦躁，加上外面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寂静更是让那人不自主的担忧起来。
那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想着这一次的轻敌不知道会被院里那些家伙们怎么数落，心中隐匿的最后一丝松弛瞬间决堤。
“赤能，你到底行不行呀？”那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男孩弯弯的眉眼，正对着他挥手，“你知道的，老爷可不会带废物出去。”
“废物，废物……”耳边全然是各种小孩子的讥笑，“赤能永远都出不去咯。”
“我能出去的，我不是废物！”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心底怒吼，“我要跟哥哥一起出去！”
“哥哥是天才，弟弟是废材，废柴烧不了，累赘甩不掉。”
“我不是废柴！”
“赤能，你别理他们。”
“废物，废物……”
“我不是废物！”
“赤能，你冷静一点。”
“废物，拖油瓶……”
“你们都给我闭嘴！”
“赤能！”
耳边嘈杂焦躁的声音交织着，混乱交杂着清醒中快速散出的那些利箭，在周身的浓雾中胡乱飞旋，一刻不停的交错，将那虚虚实实的网扎的难以成形。
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逼退出去，浓雾渐逝，笠蔚对面的群箭乱舞却好似并未有要停下的意思。
笠蔚看着对面群箭中心的那人正低着头，双拳攥得紧紧的，身体略微有些颤抖。
方才浓雾之外被笠蔚打倒在地的那些人，看到此景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赤……赤能疯啦。”
其中一人已经爬起向后院跑走，“快走啊，快走。”
其余的人也纷纷呢喃着逃走，“快去把赤吾找来。”
“赤吾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我们也不敢说二夫人的事呀。”
笠蔚看着眼前四散逃走的那些人们，一脸疑惑。但有一件事倒是比较清晰，“你叫赤能？”
笠蔚对面的那人，并未有任何的回应。
难道不是吗？
笠蔚向前走了几步，提高音量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自己的人为什么会逃走，但我想你应该可以告诉我护院考核究竟在哪了吧？”
“我要杀了你们。”那人缓缓抬头，眼神犹如热炎一般散发着强烈的敌意，“我要杀了你们。”
笠蔚也被那人的目光和变的无比低沉的声音给怔住，但很快便恢复沉着，“你是叫赤能吗？”
“你们都不是好人，也都不厉害。”那人仿佛在自言自语，“不好的人不会有善报，不厉害的人都会死。”
笠蔚皱了皱眉，转身望向方才那些人逃离的方向，思索着自己是否还要留在这里与此人耗时间。
“二夫人说得对，无论怎么辩解你们都不会听的，因为你们从心底里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那人开始缓慢向笠蔚走去，身旁的群箭也随着那人的移动改变着路径，始终环绕在那人身旁，“我只需要一个机会而已，一个证明我自己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笠蔚似乎明白了一点，“所以，这就是你的机会吗？”
“你若现在逃走，在我这个方向或许拦不了你。”
“或许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这是笠蔚的心里话，平静的说出这些，也是笠蔚放弃转身离开的决定。
笠蔚的话，反而让那人停下了脚步，笠蔚突然从那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柔和。
“开始吧。”笠蔚已然将软剑抽出，而软剑周身再次出现轻微的薄雾，犹如剑鞘般护于剑身。
赤能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张开双臂，周身飞舞的群箭开始向他靠拢。只见赤能一个转身后，左脚旋转后右脚蹬出，群箭便仿佛像接收到指令一般齐刷刷向笠蔚飞去。
笠蔚并未退缩，而是正面迎击，但这次笠蔚主要以软剑的薄雾剑鞘为刃，并非以软剑硬击，而是将触碰到的利箭裹进薄雾剑鞘中，借力打力反射回去。
可那些利箭并未如笠蔚所想的那般射向赤能，而是自行偏航后又转了回来，就好像这些利箭长了眼睛一样，而且眼中只有笠蔚。
笠蔚倒并未慌乱，在逆法门派中，控术算是基本功。但此时的笠蔚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与赤能的较量必须速战速决，因为此前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用一般的双生之术怕是并无大用，可若真要用本派术法，笠蔚又有诸多顾虑。
从离开师门到现在，笠蔚还未用过本派的术法。倒不是不能用，而是非己窟隐世多年事出有因，甚至这也是笠蔚为什么会来锦龄城的原因之一。
赤能见其迟迟未有攻势，而只是漫不经心的回击，好似也看出了笠蔚的犹疑，“你方才还说要给我这个机会，怎么现在又变的敷衍起来？”
看到赤能停下攻势，笠蔚也反手将软剑抵于后背，“不知能否待我考核完后再与你切磋？”
笠蔚摆头看了看四周，“方才你的人都已撤离，无论你有何任务现在停下来也不为过。就像你方才所言，我完全可以转身离开，你也未必拦的了我。但我没有，因为我尊重你这个对手，我相信与你切磋会非常有意思。”
“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若我不是你的敌人而只是对手的话。”笠蔚已经将软剑收回腰间，“护院考核对我而言很重要，若你不是觉得我一旦通过护院考核便没有与你切磋的必要的话，你也大可不必非要此刻与我一较高下，不是吗？”
笠蔚的激将法赤能怎会看不透，但笠蔚愿意这样真诚的与他解释并承诺，确实让赤能对笠蔚产生了多一些的好感。
本来赤能的任务也只是打败笠蔚然后问出小少爷的真实现状，那么在笠蔚考核之前打败或是考核之后打败其实也都不算违背二夫人的指令。况且放笠蔚先去考核说不定还能避免城主知晓后怪罪，倒是并无不利。
赤能将空中的利箭悉数收回，一个侧身让出了自己身后的道路，也就是此前笠蔚来的那条竹林小道，“戊思院在右侧偏门，待你考核完了之后，别忘了你的承诺。”
笠蔚微微一笑，若是方才自己真的转身离开，反倒是离考核之地越来越远，“看来我说的没错，刚才我不仅是给你一个机会，还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赤能的嘴角也洋溢起笑容，“我希望之后来与我切磋的，会是一个副将，这样才对得起我耗费的时间。”
此刻的赤能，与笠蔚刚刚来到这里时遇见的那个领头之人简直判若两人。虽然那份强大的自信感依然还在，但却并不似之前的那样令人反感。
笠蔚拱手，微微点头后，便快速的向那竹林小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