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一切不变，一切都变
这一日。
刘二狗潇洒如十年前。
王福生远去如当初一般没有痕迹。
一切仿佛没有变，一切仿佛都已经变了。
王福生回到了那个小山村，只是自己的爷爷早已老去，刘二狗的父母也已因病双亡。
村子里的人看着如仙临尘的王福生，甚至不敢上前靠近。
有人壮着胆子上前，但只是想要询问，就发现王福生消失不见。
王福生看过了自己前三十年的风景，离开了此方。
再接下来，苏煊眼中的景象，更是不断加快。
王福生来到了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得到了一名返真境强者的赏识。
一甲子入寻路境，一百年入归元境。
三百年后，他在此方也已经登顶，成为返真境巨擘。
他没有建功立业，也没有开山立宗，就默默修行，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五百年修行，回首，一片萧瑟。
当他来到返真境巅峰的时候，蓦然回首。
回到飞仙宗。
穷极一生最后只有寻路境修为的刘二狗，寿终正寝，只剩最后一口气。
他眼神恍惚，抬眼望去。
只见面前站着一名白衣身影。
“福生，福生……”刘二狗伸了伸手，虽然如今的王福生已经双鬓斑白，也没有当初的温润如玉。
那种平和的气质，如今仿佛成了一种和蔼。
但，刘二狗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昔日的玩伴。
只是如今的他，无论怎样用力，也无法触及王福生了。
王福生神色平淡，走上前，坐在了他的床头。
刘二狗已经成了四周的刘尘仙人，但不知为何，在他临终之前，周遭却一人也无。
王福生轻声道：“二狗，我回来了。”
刘二狗先是一愣，随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苦涩一笑。
他之前仿佛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但到此刻，反而回光返照，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那苍白的面色，一下子红润了起来。
但看着王福生，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怔愣愣的看着王福生眼中的自己。
仿佛如今看到的不是如今的王福生，而是五百年前的王福生。
或者说，是五百年前的自己。
那个顽劣不堪，沉迷酒色的自己……
也看见了那个无论如何低谷，都坚持修炼的自己。
“二狗……二狗……”
刘二狗呢喃了好几声，最后倾吐出一口长气：“我都忘了，原来我叫刘二狗啊……”
“福生，你还叫福生吗？”
王福生沉默下来。
在那片广阔天地之中，他虽然成了一方巨擘，但却很少出手。
以至于，他没有太多的道号。
别人问起来，他也只是说，我叫王福生。
“一直以来，都是王福生。”
王福生轻声道。
刘二狗露出笑容，“那就好……”
“那就好啊！”
“五百年春秋变化，飞仙宗上下视我为真仙，我这一生做了无数错事，曾沉迷酒色，也曾嫉妒他人，甚至杀人放火……”
“也做了无数的好事，许多人因我而生，许多人因我而有好日子过……”
其实，在飞仙宗当宗主的这些年，刘二狗下达了不少举措。
也许是被当年的王福生感染了，或者，是不想看见自己这样的小泼皮……
所以，虽然一开始苏煊对于刘二狗的性情很是诟病。
但结果却发现，在他治下，飞仙宗的凡人，反而生活更好了起来。
像是当年那样，为了一个测试天赋的名额，甚至要收刮民脂民膏的事情……
却是没有发生了。
而反观王福生，虽然成了一方强者，但是，自始至终他仿佛都在为了自己而活。
他没有惠及他人，只是在默默追寻自己的大道。
最后，刘二狗活成了刘尘。
而王福生，依旧是王福生。
王福生低声说：“二狗，这个世界，真的公平吗？”
一旁的苏煊，就静静看着这一幕。
“哈哈哈……”
刘二狗大声笑了起来：“公平？什么是公平？福生，我不明白啊！”
“但我知道，如果一个人无法吃饱，一个修行者无法好好修行……那么，他就无法去思考这些问题！”
“公平？不公平？很重要吗？重要的不是我们想要做什么吗？”
“你想要追寻大道，四百多年前一声不吭，从飞仙宗离开……”
“而我从十年紧闭出来之后，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改过，我要为我当初浪费的时间消耗的一切，做出应该的补偿。”
“你的大道，是你想要的，我的补偿，是我该做的。”
刘尘说到这，猛然抬头，看向王福生：“这样，不好吗？”
王福生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这样，很好。”
刘尘大笑，眼中有泪痕闪烁。
“你说了很好……那我此生，无憾了。”他最后说完，溘然长逝。
王福生沉默许久，帮他盖好被子，再度消失。
再出现的时候，又在昔日的小山村，只是如今此处已经成了一个城镇。
他爷爷的墓，刘尘父母的墓，都已经不在。
王福生作为返真境强者，自然能够找寻到自己五百年前的痕迹。
只是，哪里已经被一片密林覆盖。
五百年沧海桑田。
王福生低下头，默默走过。
“原来我的大道，便是时间……”他消失在了画面之中。
砰！
苏煊耳畔如有琉璃炸开的声音。
他回过头，发现高大身影正在笑吟吟的看着他，“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苏煊抿了抿嘴。
“漠叔，我……”
高大身影挥了挥手，“不要紧，好好想。”
“我告诉了你什么是不公与公平，那么，你现在要陪我看一看这个世界了。”
说完，他伸出手，拉住了苏煊。
一步踏出。
这一步，跨过万山万水，见了日月星辰。
苏煊看见许多个类似太玄国这样的凡人国度，喜怒哀乐轮番上演。
也看见了如宣武宗这样的修行宗门，逆袭与天才的故事数不胜数。
此方世界，南云州。
此方众生，万物万灵。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啊……”高大身影看向苏煊，“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苏煊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脑中有一万个念头闪动，思绪起伏……